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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春深
铜雀台的琉璃棋枰映着三百颗夜明珠,顾唯卿指间的黑子落下时,碾碎的骨灰飘起青烟。阮明珠执白子的手停在半空——这墨玉棋子是用祭天台焦尸颅骨烧制的,每颗都嵌着"丙辰"金钉。
"美人这步棋,倒像在给自己掘坟。"顾唯卿的蟒纹袖扫落棋奁,滚出的白子撞上鎏金雀首,震出暗格里的北国密函。明珠以簪代棋点在"西蜀"星位:"殿下布局二十年,不就想看四国皆成坟冢?"
裴元洛的银匙突然击碎茶盏,泼出的碧螺春在棋枰蚀出暗道图。奉茶侍女腕间的赤蝶刺青随水渍舒展,竟与瘟神图谱上的纹路重合。明珠拈起染毒的白子:"表哥这枚暗棋,怕是下错地方了。"
萧瑟的淬毒箭破窗而入,正中棋枰天元位。机关转动的轰鸣声里,整座铜雀台开始倾斜。明珠拽着雀首金链悬在半空,看见塌陷的地砖下露出先帝火器营的龙纹炮:"原来殿下把杀器藏在风雅处。"
子时的更鼓伴着齿轮咬合声炸响。明珠踹翻棋枰跃向梁柱,三百颗棋子暴雨般砸向顾唯卿。他挥剑斩落的黑子迸出火星,点燃引线沟里沉积二十年的火药。裴元洛的白马撞破朱漆门,鞍鞯上绑着的枯井女尸突然抬手——玉珏与棋奁共鸣的刹那,暗门轰然洞开。
"表妹可知这局棋的真正赌注?"裴元洛剑挑女尸衣襟,露出心口纹着的双生子生辰。明珠将玉珏按进棋奁锁眼,机关转动的轰鸣中,整面墙的棋子自动排列成四国疆域,北境处赫然缺了颗带血的白子。
五更天的残月坠在飞檐,明珠踩着倾斜的棋枰跃入暗室。冰棺中的男子与她眉眼相似,手中《璇玑图》裹着明黄绢帛——竟是永徽帝亲笔的认子诏。顾唯卿的剑锋抵住冰棺:"原来美人是个赝品。"
"殿下何尝不是?"明珠掰开尸身指骨,掉落的金印刻着"东宫正统"。裴元洛突然挥剑劈开冰棺底座,暗格里滚出二十封未拆的血书,每封都指控顾唯卿是西蜀巫医之子。
萧瑟的九凤步摇刺破窗纸:"都给本宫烧了!"火把掷入的瞬间,明珠掀翻鹤形灯台。灯油顺着棋局沟壑流淌,将四国疆域烧成火海。她拽着顾唯卿滚进密道,蟒纹氅衣燎着的火星映亮壁刻——竟是丙辰年换子案的完整记录。
"原来你早知自己是棋子。"明珠的银簪抵住顾唯卿喉结,簪头螭龙纹与壁刻严丝合扣。他突然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撕开的衣襟露出心口蛊印:"美人何尝不是执棋人?"
暗河水流突然湍急,明珠在漩涡中摸到玉珏缺口。裴元洛的白马踏浪而来,鞍鞯上绑着的证人早已气绝,手中却紧攥着双生子襁褓。顾唯卿的剑尖挑开染血绸缎,永昭公主的笔迹刺破黑暗:"留女杀男,裴氏监刑。"
晨光刺破水面时,明珠将玉珏按进暗河闸口。铜雀台在身后轰然塌陷,激起的水浪里浮着万千焦尸骨灰。她望着顾唯卿滴血的掌心轻笑:"这局棋,该换你我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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