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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渡（三）
蒋令钰升级过好几次体质，身上的伤一眨眼的功夫就都愈合了。
倒是颜蕴乔没怎么花积分改善过自己的体质，即使上了药也没有蒋令钰好得快。
“要不……你先休息会儿，我先出去探探？”蒋令钰看她背上的伤有些骇人说道。
“行，那你去吧。”
蒋令钰：“……”
客套一句，怎么还真好意思让她这个花了积分的雇主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啊？！
蒋令钰脸上表情几经变化，颜蕴乔只觉得有意思极了，脸上不禁也露出点笑来。
看她笑蒋令钰更不乐意了，当即把自己刚说完的话抛诸脑后：“不行，你和我一起去，得发挥你的能力呀。”
她把语气拿捏得刚刚好，听在耳里并不显得命令式的讨厌，相反还透着几分熟稔。
颜蕴乔本就不是真伤得动不了了，蒋令钰挑破了说，她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明天一早她们就要前往旅店集合，到时候一整天都会在外面的景点，根本没什么时间打探姜家的事。
门外种满了高大槐木，树荫之下几乎感觉不到头顶的炙热温度，凉得可怕。
蒋令钰走在下面都觉得难受，忍不住抖了几下身子像是要把身上那种阴湿感给抖走一样。
“这家人怎么给客人安排这种不朝阳的屋子。”
“可能是为了避暑吧，毕竟东林岛夏天漫长，白天温度能有三四十度。”
颜蕴乔随口给出了个看似合理的猜测，但她眼神却一直打量着四周。
不光客房不朝阳。
姜家这座建在山崖上紧靠着海的园林风格宅院，似乎很少有什么地方直处于阳光直射下，大部分都被遮天蔽日的大树给挡住，庭院里还有大片的人工湖聚阴，走到哪都凉嗖嗖的。
比空调制冷效果都好。
她俩沿着回廊走上一圈也没遇上什么人，倒是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女人怒骂的声音。
“连这样的竞赛都拿不到金奖，你还能有什么用？！！”
“天天放下书包就跑出去，你想干什么？”
颜蕴乔和蒋令钰默默对视一眼，循着声音蹑手蹑脚摸了过去。
借着假山的遮挡刚好能看见一个黑卷发女人在训斥一个扎着花苞头穿着校服的女孩。
女孩的头垂得很低看不清神色，倒是卷发女人拧眉大骂，充斥着恼怒和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浓烈得仿佛要把她面前的女孩灼烧殆尽。
“对不起妈妈，我知道错了。”
女孩的道歉并没有换来卷发女人的缓和，她反而变得更为暴躁：“除了会道歉你还会什么？”
“别让我再看见你每天往外面跑，不然以后就别去学校了，干脆在家学，免得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带坏了胚子。”
这女孩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被骂得头都不敢抬，女人叫她回去看书她才敢挪动步子往回走。
等到卷发女人也走了，蒋令钰和颜蕴乔才从假山后边走了出来。
“那个应该就是姜率说的姐姐。”
颜蕴乔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蒋令钰下意识以为她说的是那个被骂的女孩就反驳道：“不像啊，姜率看着比她大。”
“不是，是那个小女孩的妈妈。”颜蕴乔多解释了一句。
蒋令钰：“？？？”这一家人之间差辈了吧。
“刚才那个女人的妈妈和姜率的妈妈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年纪好像就是差了很多。”
颜蕴乔之前搜出来的资料也只粗略看了一下，不太记得细节了，现在想掏出手机来重新搜一下看看，结果网页怎么加载也加载不出来。
“我看看。”蒋令钰掏出手机，同样一震。
断网了。
一种强烈不妙的气息狠狠缠了上来，一时间两人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你们在这啊，我说怎么去你们房间找你们没找到人。”
突然在背后响起的说话声把两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就见是已经换下脏衣服，神清气爽的姜率。
“你不是去看你奶奶了吗？怎么这么快。”蒋令钰勉强拉出个笑容问。
姜率换上的是一套满绣蓝纹的衣裙，更衬得一双眼睛亮亮的，她答非所问：“晚上岛上有篝火晚会，我来问问你们去不去。”
颜蕴乔：“岛上的人都会去吗？”
“对啊，你们来得巧，这几天正好赶上岛上的海祭节，晚上可热闹了，有摔跤、舞狮，还有娱神的舞蹈。”
游客来岛上旅游就是为了体验岛上的风土人情，颜蕴乔牢牢记着不能做出和身份相悖的行为，硬生生装出很是激动兴奋的样子：“那太好了，肯定很有意思。”
“那晚上见。”姜率挥挥手又活蹦乱跳的走了。
隐隐约约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绵长起伏。
白日的余晖完全沉入海平面以下，夜色悄默声爬了上来。
颜蕴乔和蒋令钰跟着姜率到了姜家门口准备上车。
也是此时她们才见到了偌大一个姜家唯一的掌权者，姜老。
和想象中雷厉风行的老人不同，眼前拉着姜率，让姜率跟她坐一辆车的老人，发鬓共白，面色红润，笑起来如弥勒佛一般。
确实像姜率说的一样慈祥。
“奶奶，我要和朋友一起坐呀，不然她们多无聊呀。”姜率毫无违和地跟姜春华撒着娇，连带着把姜春华的视线也被带了过来。
两人马上问好：“姜老您好。”
“你们好，你们好，来了就好好玩，我们这岛上好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有什么住不惯的也可以跟小率说，把这当自己家就是了。”
姜春华同她们说起话来也跟寻常的长辈一样，笑呵呵的，不见冷淡。
“还走不走了？”已带着女儿坐上另一辆车的卷发女人却没什么好耐心等她们话家常，摁下车窗皱眉催促道。
她语气冲，连姜春华这个长辈似乎都要避她锋芒，最后讪讪一笑自己独上一辆车。
一路上随处可见插满的火把，火光摇曳接引着车辆开向不远处传来鼓声如雷的海岸边。
车驶近海滩就见人山人海，无论老少女男都着鲜艳缤纷的衣物，斑斓异常。
一下车更是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和喧闹，让人分不清是密集人群带来的热气还是地上堆起的火堆燃起的热。
姜率一下车就被姜老给带走了，她们一家被请去和镇长一家一起，只留她俩在原地。
“诶，你看那边，是导游她们。”
蒋令钰眼尖一眼捕捉到乱糟糟人群里，导游带着几十个游客坐在露天舞台下看舞狮的身影。
颜蕴乔瞄了一眼，台上那些舞动的狮子不是常见的红黄配色，而是黑羽毛绿眼睛，随着鼓点跃动起来像是冒着绿光的乌云，看着没有丝毫喜庆的感觉，反而透着不详。
“我们也过去坐坐吧。”蒋令钰有些受不了海滩上这些人群魔乱舞。
“等等，去那边看看。”
顺着颜蕴乔的视线，蒋令钰看见了一艘挂满红绸子的木船，还有六个穿戴着潜水设备手臂上绑着旗子的人贴船站着准备和船一起下水。
“嚯！”“嚯！”
“出海迎神！”
他们挥着旗，在岸边众人的欢呼下齐齐跃进海水里，溅起的浪花打湿了随着他们深潜只露出高举起旗杆。
六面旗帜紧贴着木船飘扬，和船上红绸交织在一起，在月色下格外粼粼多彩。
“还挺有意思的。”民俗和现代潜水结合。
颜蕴乔找了块大些的礁石远眺欣赏。
蒋令钰刚迈上礁石就见原本齐头并进的六面旗子里有一面像失去控制般，开始漂浮在了海面上，海水激荡，那旗子竟然渐渐开始漂离木船。
“你看，右后边那面旗！”
颜蕴乔闻言一震，当即看向岸上却见那些岛民依旧载歌载舞，没一个人发现海面上的异常。
“出事了，快走。”
颜蕴乔敏锐感觉到了不对，立刻拉着蒋令钰走。
“不提醒那些人吗？！”蒋令钰不解，如果是在水下出了意外，抢救及时很可能不会死。
“不要。”颜蕴乔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冷血，拽着蒋令钰就一路快步走向在另外一边露营地的姜率。
她俩才回到姜率身后站定，海岸那头就传来一阵骚乱声，紧接着就听数道尖叫声响起。
“来人啊！费医生出事了！”
“快来救命！”
“海神息怒，海神息怒……”
各种慌乱焦急的人声混在一起很快打断了姜老和镇长的对话，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那边怎么了？去看看。”镇长拢了拢披在肩上的丝巾示意助理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助理麻溜去了。
在场的人表情各异，有好奇的有满不在乎的，颜蕴乔却注意到那个黑卷发女人不见了。
她不由发问：“姜率，你姐姐呢？”
姜率正踮脚望着骚动的海边，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颜蕴乔对姜苪的关注：“啊，苪姐她刚开始没多久就走了，可能有别的事去了。”
就在这时，镇长的助理慌里慌张跑了回来，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哆嗦着艰难吐出一句：
“镇长，费，费医生他……他……”
“溺亡了。”
如果是其它时间也就算了，偏偏是出海迎神仪式上出的事。
迎神年年都办，费医生也年年都参加，选出来参加迎神的都是岛上水性最佳的六个人，装备也都是一年一换新，怎么可能出事。
最善水的人死在水里，怎么看都很诡异。
“大家伙说，说是不是惹怒了海神才会这样。”助理缓了口气，一五一十把现场的话复述给镇长听。
镇长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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