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Chapter 18
天色并未好转,尽管已然临近正午,梨雾正等着好友,他或许有些预感今日属实不能溜兔。那乌云愈发密,好似阴天日之时间渐渐步入黄昏,他猜测洪都他们或许无法前来,落尾一丝等待之欲望消弭,转而关注天色。
属于白天的光亮渐消散,几之比天色更黑之乌色鸟划过天空,更多鸟降临,一同钻入山林。
梨雾有些无聊,往储物间观兔子,那胡团子似若无其事,无感情地嚼着那兔草,见梨雾过来有些警觉。
“梨雾!要下大雨了,帮我去屋子旁边收一下衣服!”外婆唤道。
外婆家旁空地地势高一些,俩中间有一窄道,靠着墙壁有一衣架,挂着诸多衣服。
他闻屋后水声,如摇铃般之声,可治愈耳朵,又似可疗愈心灵。
他本尝试将衣架上所有衣物一次收完,显然高估自己怀抱最多可容之物,此过程中,那离胸口最近之衣物险些滑落,差点便一事无成。
他想,以后还是需少“孽缺”(白芸山俗语,指做一些离奇且危险之事)
终于收好衣物,梨雾实在无事可干,正准备进门,余光显现几人影,那想必是洪都,秦兮。
“不是要下大雨了?你们怎么来了?”
“刮大风,我爸妈叫我出门兜风,我说去白云婆婆家,等雨过后回来,一起来看暴风雨吧!”洪都慷慨激昂道。
秦兮侧身趴梨雾耳边小声道:“我这朋友里就属他鬼点子多,都叫他‘十万个办法’,起因是,他同学有一人叫‘十万个为什么’,然后想到这名字。”
“你和他竟然不是一个学校的吗?”
“我上的镇中心小学,他和胡罗在村小学。”
“哦。”梨雾语气透出一丝震惊。
“夜”更深,似乎要伸手不见五指方才打止,又几只鸟掠过黑天空,栖在那有些发黑的枝桠上,忽而一阵狂风,那鸟惊得飞离此地。
“要有暴风雨了!”洪都有些兴奋。
此天气该是令人不安,梨雾与其余几人却莫名激动,不知是有亲友陪伴还是何原因,想起那与外婆相依的夜晚,正是相似之感。
苍穹忽而闪白,声响姗姗来迟,似欲赠予人们反应之机会。
“轰隆隆……”
大地似是被此低沉之音震动了几分。
“梨雾,吃饭!”
伴随断断续续之雷声,与那“虚拟黑夜”,他亢奋地埋碗,进食午饭。几人一同出门,梨雾这才观察至那天际,黑山而上,是一长条白光,便向上渐变为黑。
狂风仍在刮,几人发丝凌乱于空中,林木猛烈摇曳,那是快要被折断的样子,尘土飞扬,几粒钻入梨雾眼眸,剧烈不适袭来,他捂着眼睛,凭指尖缝隙,躲入外婆家。
“外婆,我眼睛里进沙子了!”梨雾抱怨道。
“刮这么大风肯定会有啊,站在屋里看,不要出门就好。”外婆道
洪都与秦兮不一会儿也走入屋内,几人决定玩一些室内游戏,便一同思索。
“啪”,灯被打开,屋内陡然变亮,那是外婆所按。
“开灯哦,这么暗。”
“我们先去看看胡团子。”秦兮道。
几人来到储物间,那孤独的笼子里,胡团子惧怕地缩在一角,梨雾看着有些怜悯,又无能为力,那秦兮上前喊了几声它名字,那兔子不是犬,无法应答,也无法知晓自己有名字。每日皆孤独地嚼着那兔草,又不似狗村里四处闲逛,四处寻友,夜深了可凭感觉归家。
家兔子的一生有何意思呢?
“别害怕。”秦兮道。
梨雾他或许是不善言辞的,但此刻要是善于言辞也无大用处,正如此刻秦兮。
“它不会惊吓过度吧?”秦兮面色愁苦。
“不知道呢,尽量别让他听到雷声。”洪都建议道。
胡团子未吃草,不一会儿,它忽然直立,抬眸似探查这笼子。
它实在太孤独,又无自由,梨雾想,以后要想办法让他脱离笼子,于储物间里放养。
首先得说服外婆。
此行动且日后再说。
屋外头阴风怒号,黑云压山,梨雾能明显感到天空正愤怒而无言,脸被气黑,神色阴沉,紧接便是嚎啕大哭,随之天气放晴。倚靠大门观察天色,雨仍未下,梨雾莫名的有些急。
洪都与秦兮正剪刀石头布,感到乏味却循环地玩着。
“剪刀石头布!”
秦兮语罢,那洪都迅速做出反应,秦兮一瞧他之反应结果,属实有些诡异。他于情急之下纠结于“剪刀”于“石头”,未加思考,比了个数字八的手势,秦兮见那似欲将其击毙之架势,脑子停顿了半会儿。
“?这是啥?”
“我酷吧。”他将那“枪”侧放下巴下,成了个“勾”。
秦兮:“……”
秦兮:“我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梨雾!梨雾!”
梨雾此刻正观天色,发呆。
“干啥?”
“这洪都每天做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我忍不了了,刚刚我和他剪刀石头布,他出了个这——”秦兮无法描述,便模仿那手势,“他还说自己这叫酷,哈哈哈。”
眼前的男生被逗笑,那洪都后知后觉般亦捧腹大笑。
屋外头似乎回溯昨夜,仅是多了狂风怒号,“呼呼”声此起彼伏,那是梨雾所听最确切且清晰之风声。
似乎陷入世界末日,却心情亢奋,外头的危险仅是衬托屋内灯火通明之心安。
半会儿后,闪电划破天际,比先前更亮,几小孩迅速捂耳朵,因几人已意识到,迟来的声音将会是多么巨大。再半会,起初先是骇人之爆炸声,似天空被炸开,随后如常——轰隆隆。
外婆家仅有一层,比起洪都,胡罗,或是白芸山里任何一家,更为简陋,单薄,于此危险中,实在令人担心。
梨雾依稀记得外婆家为他五六岁新建,那时住他家有些久,而他浑然不知为何,新房建好,外婆离开,他极为惊愕,以为她将搬入梨雾家,无再离去。
外婆家先前为土砖屋,小时候,梨雾极为讨厌去那个地方,看来脏,设备又极为老旧,他是住得十分不舒服的,他曾疑惑,外婆怎会住于此何其穷困之地。
新屋建成是一暑假,他寄住于外婆新家,再依稀记得,彼时才住一周,他还小,吵闹着要回来。
又是一暑假,他重来此地,“故地重游”,此次重游,待多年后忆起,是否会比上回记忆更为鲜明?
还是过于渺茫。
外头忽而倾盆大雨,雾四起,伴随朦胧雨幕,乌云将渐渐褪去,似被捅破了几块,淋湿的树仍在风中摇曳,外头阴森危险。窗户缝隙间,“呜呜”声钻入房内,如女鬼泣泪,呜咽,惊悚无比。
雨细得看不清雨滴,好比仅将世界蒙上一层白纱。白雨随狂风于地面上空漂浮移动,如白羽翅膀拂过地面,飘往下坡,梨雾见之倍感神奇。
雨声如雷,已不为往日细微温柔之哗哗声,似雨正激烈的相互辩驳,喧闹。
几小孩已互相听不清话。
“把门关了吧!好吵!雨飘进来了!”秦兮喊道。
梨雾低眸一瞧,雨即将漫延至屋内,他赶忙关上大门。
外头混杂之“喧闹”声减淡了几分。
“跟世界末日一样!”洪都亢奋道。
“这风好大。”秦兮感叹。
提到狂风,梨雾勾起一抹思绪,先前要是刮大些之风,始终有人莫名调侃,如是一出门,梨雾即可被大风刮跑,那常常是一些大人所道,极不尊重。梨雾即使知道那些大人仅是瞧着自己瘦弱单薄,菩萨心泛滥,而在梨雾——一不谙人情世故之小孩之上,不知“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觉得,那人言语不友好,定是对他有几分讨厌。
首次听说“刀子嘴豆腐心”一词,童真的他思索道:“竟然是刀子嘴,怎么可能会豆腐心呢?竟然是豆腐心,为何又要拿刀子嘴戳伤别人。”
除非绝对理性,鲜少人能觉此是苦口良药。
他身边大多数大人都是此类性格。
“之前刮这种大风,我们那都有树被折断了呢。”秦兮语调上扬道。
“是上半年的大风吧?那时候我们还在上学,天气也是这样阴沉,搞得我们班同学都在那兴奋地大呼小叫。”洪都道。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生病请了假在家,到了下午,病已经好了很多,那时候外面天色阴沉沉的,第二天我去上学,水积的好厚。”梨雾道,“我爸笑着叫我带双雨靴,实际上就是在调戏我。”
“你们城里下那么大的雨吗?”秦兮疑惑。
“对呀,你们这里不是?”
“我们这里的积水第2天就干了。”洪都答。
“才隔多远,这天气就不一样了,真是奇怪呢。”秦兮感叹。
暴雨仍正下,大抵欲将天上之云挤干。透大门边之窗观望,门外之水泥路面已雨水成河,滴入“河”之上,路面似撒满玻璃球,较上回日记本所记录之雨更为密,琳琅满目。满地气泡,盛放那半秒,消弭。
忽而乌云消散,天光乍亮。
云窟窿漏下一片光柱,清亮圣洁,雨渐歇息,被折腾得七倒八歪之树,深青叶片盛着载满金光之“露水”,一不当心,滴落,泌入泥土。阳光因雨水而更为闪晶。
“终于能出来玩了,我来看看有没有彩虹。”秦兮道。
山林里散落的“露水”,及地面上残留之水洼,无不因阳光照射而发出闪光,似白天散落于大地之星星,水为那“星星”的培养皿,又似寄居之地,衬得已然打湿之大地更为清澈。
彩虹是没有的,几小孩四处观望一番,有些灰心。不过倾盆之雨过后之天晴,却属实令人陶醉。
轻踩于水洼之上,发出细微之声响,梨雾抬眸,眸光撞上那圣洁的云窟窿,金光之下,坡下洪都用力踩了下水洼,水花四溅,一旁秦兮吓了大一大跳,嗔怪道:“你干嘛啊,要是我衣服湿了,你给我去洗!等一下我妈会说我的!”
那是一片光地,此是一片山地。
梨雾爱上了此清澈的世界,清澈的山林,清澈的白芸山。
记忆中忽然显现,多日前,存于相册之“影片”—— 《光地,山地》。
隐形的手使其开始播放。
“大家好,我是小雾!”
“这是我的朋友……”
回忆暂止。
“梨雾!快来,秦兮她要揍我!快来帮忙!”洪都求助,却笑着同秦兮追赶,转了几个圈。坡下有一大樟树,地下是水坑,秦兮洪都于阳光下照的发丝金黄,追赶中轻微凌乱,如同童话里现身之精灵,笑容里载满灵气。
“快来呀!不要发痴了啊!”洪都被秦兮逮着,面色露出轻微难色。
梨雾有些想笑,终于出手相助。
“我真的是,你这人,弄得我裤脚全湿了。”秦兮认真道,“我也要把你的也弄湿!”
“哎呀,不好意思,我下次不会了。”洪都求饶。
大樟树总是爱掉叶子,成堆落叶泡在水里,难以扫去,落于水泥地上,无法用作肥料。
再次抬眸,见此清澈之世界,还是恍惚了几秒。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