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善良只是愚蠢的东西。
　　我扣动扳机，那个女人的头立刻像西瓜一样轰的炸开，阴暗的空气里，猩红的血浆在空气中形成弧线向后状喷洒，紧接着身体随后仰面倒地发出啪的声音。
　　那是毫无生命可言的声音，是生命已经远去的声音。
　　我在做什么啊…………
　　我喃喃自语的说道，尽管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生命。

　　（一）
　　是冰冷潮湿的触感，身体贴在凸凹不平的的地上，石子和瓦砾，还有空气里微微的火药和腥臭味……
　　这不是梦，不是梦……
　　我禁告自己，尽管我面目冰冷，尽管已经万念沮灰，但我的身体从未停止过颤动。
　　是恨？还是恐惧……？
　　神啊神啊神啊…………
　　我心里木然的冷笑着，指尖不由自主的握住脖颈间银灰色的十字架。

　　“呸，真搞不清楚现在的父母在想什么……”
　　对面，一个男人突然开口，夹杂着粗俗的本地口音，语气中透着无奈和冷笑。
　　“小鬼，你几岁？毛还没长齐吧……”
　　沉默，没有抬头，几个月来我对这种挑衅已经见怪不怪。
　　不一会儿，一个扭曲肮脏的金属壶扔在我面前。
　　“喝了他，小鬼。”
　　男人嘲笑的看着我微微发抖的身体，粗鲁的蹭了蹭他泛着酒精味的嘴巴。
　　我麻木的拾起地上的酒壶，抬头。看见男人粗旷的脸和强壮的肌肉，以及………我的视线忽然一变，他似乎有所察觉，自嘲的抬起那条安装了义肢的右腿。
　　“小鬼，这里不是托儿所哦。你知不知到你来到了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我抬头，向远方望去，漆黑的丛林，尸体，虚弱的人群。

　　“地狱。”
　　无声无息的吐出两个字，嗓音沙哑。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开口说话。
　　“哼，差不多……”他冷笑了两声，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想找个舒服的姿势说话。最后，他将身体挺在墙壁上，开始用布不停的擦拭一把老式枪。
　　“你多大？小鬼。”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似乎知道我不打算开口似的，径自说道：“13？14？总之很年轻吧。”
　　他像对待情人一样，一边擦拭那把枪，一边笑着，露出发黄的牙齿。
　　“告诉你，你要死了……不，是我们都要死了。”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正在进行一场预言。
　　我看着他，他继续说下去。
　　“看到没有？我的腿。”他拍拍那条义肢，像对一条忠诚的狗。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跟我一样，是半个废人。”
　　他说着环顾四周，然后将视线定格在我的身上。
　　“至于你呢，小鬼。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人将你送进这赴死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人永远不想再看见你了。”

　　边境战争，至少在一个从小还算正常的生活过的我来看，实在是个毫无概念的词语。
　　这不是玩笑。
　　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当我被那些身着军服的男人投进密封的囚禁室时，我甚至哭了，即使死死的抓住头发，紧紧的咬住嘴唇，仍然不能阻止自己的哭涕。
　　“死小鬼，吵死了！！”
　　黑暗里传来臭骂声，散发着丑陋与恶意。
　　我深深的深深的将身体埋进墙角，头蜷缩在身子里，强迫自己抑制住呜咽的声响，脑海中混沌一片，家族，姐姐，还有母亲，还有……那个男人的身影——是他！
　　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仇恨的种子开始蔓延着我的全身。
　　不对，也许从未停息过……！
　　梦中，看见她惶若隔世的面庞……
　　“——”
　　她叫着我的名字，带着忧伤。
　　“仇恨并不是愉快的感情……”
　　她看着我，忧伤，但还带着微笑。

　　“…………？”
　　熟悉的温暖，不仅使我伸展开疲倦已久的身体。
　　“靠，原来我这么有母亲的味道啊？”
　　嘲讽的声音立刻将我拉出梦境，拉回现实。
　　“咦……？哇啊啊啊————”
　　吃惊的向后移动，黑暗中的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讨厌~好过分呦。刚才还搂着人家吃豆腐，现在这么快就不认帐了吗？”
　　黑暗的周围发出一阵轰笑，还有男人下流的骂语。
　　“谁、谁搂着你了——！！”
　　“你~~啊~~”
　　他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又故意拖长音调。紧接着又引起一阵粗鲁的笑声。
　　“你————！”
　　很黑，我无法看到他的脸，但听声音似乎是和我差不多大，尽管语气比我成熟很多。
　　我空空的滑过一拳，拳头蹭着他的肉皮划过。
　　“省省力气吧，小子。”
　　他冷哼一声，一个反手扣住我的手腕。
　　我吃痛的叫了一声，黑暗中仿佛看见他调侃的笑脸。

　　此时，“哗”的一声，铁门突然被拉开，眼前刺眼的光线像针一般的刺了过来。
　　“都滚出来——！！”
　　我揉揉眼睛，过度发达的肌肉，面容凶残的好象食肉恐龙一样的男人。
　　“妈的………”
　　我转头，那是一个几乎应该说和我同龄的人，却比我高出半个头，很瘦，头发有些长，尽管绑成一束，前额的头发还是很不老实的”飞扬“起来。
　　他刚骂完，见我看着他，便露出很不老实的表情。
　　“听见没有？！——XXX！！”
　　食肉恐龙夹杂着当地土语的词语咒骂着，暴力挥动了一下拳头，所有的人都乖乖起身。

　　在刺眼的阳光下，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些□□撕裂的感觉还活生生的储存在我的神经里。
　　这是一群大约年纪都在12——18岁之间的少年，可以看出不同的肤色，及其不同的出身。但还是可以看出大多是当地的同龄少年。

　　从那天起，我们接受简单的课程教育。
　　一些枪支的基本拆解及使用，简单的□□，体力训练。
　　然后根据体力及其能力的划分，我们被安排进不同队伍。

　　其实，那时候的我并不了解自己的立场，或者说并不理解自己的处境，对于我来说唯一的希望是生存下去，不惜任何代价。
　　然后复仇。

　　（未完待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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