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

　　清晨的光裹着细碎的雪色，透过病房窗帘的缝隙渗进来，落在被褥上，晕开一片浅浅的白。

　　余温醒得很早，窗外的雪还没停，簌簌落在枝头、窗台，天地间裹着一层柔软的银白，连空气里的凉意都带着几分静谧。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坐起身，后背靠着叠好的枕头，动作轻缓地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时，光线柔和地映在她的脸上，没了往日的苍白，多了几分浅浅的气色。

　　手机界面停留在聊天页面，她指尖划过屏幕，漫无目的地刷着，偶尔瞥见窗外飘落的雪花，眼底会漾起一丝细碎的暖意。

　　就在这时，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提示，备注是“陆川”，

　　那两个字像一束突如其来的光，瞬间撞进她的眼底，让她指尖微微一顿，心跳也慢了半拍。

　　她点开消息，陆川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带着他惯有的温柔语气：“醒了吗？宜城下雪了，记得多穿点，别着凉。”

　　余温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回复得很轻：“醒了，刚看到雪，很好看。”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陆川的回复就过来了，带着点细碎的笑意：“可惜不在你身边，没法陪你看雪。那边天气冷，外婆煮的汤记得多喝两口，别任性。”

　　“知道啦，没任性。”余温弯了弯唇，指尖继续敲着，“你那边还好吗？适应吗？”

　　“挺好的，刚整理完住处，这边天气比宜城暖一点。”陆川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带着细碎的日常，

　　“等有空了给你拍这边的风景，你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复查，别让我担心。”

　　“嗯，我会的。”余温敲下这几个字，心里裹着淡淡的暖意，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

　　他们没聊太多沉重的话题，只是随便说着日常，他说这边的街道很干净，说遇到的人很友善，她说宜城的雪下得很大，说外婆早上给她煮了热粥，话语里满是细碎的温柔，像冬日里的暖阳，悄悄驱散了病房里的清冷。

　　聊了十几分钟，余温觉得指尖有些凉，便对着屏幕敲下：“我先把手机放下啦，你也别太累。”

　　“好，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陆川最后发来一句叮嘱，还附带了一个浅浅的笑脸表情。

　　余温看着那个笑脸，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些，她按灭屏幕，把手机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目光又转向窗外。

　　雪花还在簌簌飘落，落在窗玻璃上，渐渐融化成小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滑，留下浅浅的痕迹。天地间一片银白，远处的树桠上积满了雪，像缀满了白色的绒球，偶尔有风吹过，雪沫轻轻飘落，美得像一幅安静的画。

　　她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后背靠着枕头，眼神温柔地望着窗外的雪景，心里满是淡淡的暖意，连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吴月、夏琳、辰北、辰秋几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和一条米白色的围巾，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声音压得轻轻的，怕惊扰了她。

　　“温温，醒啦？”吴月率先开口，脚步轻快地走到床边，晃了晃手里的羽绒服，“今天雪下得这么大，我们带你出去玩雪好不好？”

　　余温转过头，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眼底也漾起笑意，轻轻点头：“好啊。”

　　“太好了！”夏琳凑过来，手里拿着围巾，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们特意给你找了件厚外套，还有这条围巾，是上次逛街看到的，软乎乎的，戴着肯定暖和。”

　　辰北和辰秋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两副厚厚的手套，辰北笑着说：“外面雪积得挺厚的，正好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不过你身体不好，我们轻点玩，就陪你散散步，看看雪也行。”

　　余温看着他们满心为自己着想的模样，心里暖暖的，轻轻点头：

　　“嗯，都好。”

　　几人见状，立马忙活起来。吴月拿起羽绒服，小心翼翼地帮余温穿上，动作轻柔，怕碰到她身上不舒服的地方，还特意把拉链拉得慢了些，仔细裹好领口：

　　“这件羽绒服够厚，穿在身上肯定暖和，不会冻着你。”

　　夏琳则拿着围巾走过来，绕着余温的脖子缠了两圈，把她的耳尖也仔细裹住，又轻轻拽了拽围巾的边角，确保裹得严实：

　　“这样就不怕风灌进来了，软乎乎的，戴着也舒服吧？”

　　余温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确实很软，带着淡淡的绒线香味，暖意顺着脖颈蔓延开来，暖到了心里，她笑着点头：

　　“嗯，很舒服，谢谢你们。”

　　“跟我们客气什么！”吴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转头看向辰北和辰秋，“手套拿来，给温温戴上。”

　　辰北立马把手里的手套递过来，是厚厚的毛线手套，指尖处还绣着小小的雪花图案，很是可爱。辰秋凑过来，帮余温把手套戴上，轻轻拽了拽手套的袖口，确保贴合手腕，不会进雪：

　　“这手套是特意挑的厚款，戴着暖和，玩雪的时候也不会冻到手。”

　　几人小心翼翼地帮她穿戴好，又扶着她慢慢下床。

　　余温踩在地上，穿着厚厚的棉鞋，脚下很稳，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满是暖意。

　　外婆听到动静，也从隔壁病房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暖手宝，递到余温手里：“拿着这个，外面冷，暖着手。”

　　“谢谢外婆。”余温接过暖手宝，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来，暖得人心头发痒。

　　外婆看着她穿戴整齐的模样，眼里满是心疼，又带着几分欣慰：

　　“出去慢点走，别跑，雪地里滑，小心摔倒。要是觉得冷了，就赶紧回来，别冻着了。”

　　“知道啦外婆，我们会照顾好温温的，不会让她冻着的。”

　　吴月笑着开口，拍了拍胸脯保证，“我们就带她在医院楼下散散步，玩一会儿就回来。”

　　外婆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才看着几人扶着余温往病房外走。病房走廊里很安静，雪天的清晨，连行人都少了些，几人的脚步声轻缓地落在地板上，带着细碎的声响。

　　走到电梯口，辰北按下电梯键，电梯门缓缓打开，几人扶着余温走进去，电梯里暖暖的，驱散了身上残留的凉意。

　　电梯缓缓下降，夏琳凑在余温身边，小声跟她聊着天，说着外面的雪景有多美，说楼下的草坪上积满了雪，肯定很软，辰北和辰秋则在一旁说着等会儿可以堆个小小的雪人，不会让她太累。

　　余温听着他们的话，眼里满是笑意，心里满是暖意，连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很快，电梯到了一楼，门缓缓打开，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雪花的气息，清新又干净。外面的雪果然下得很大，天地间一片银白，医院楼下的草坪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像铺了一层白色的地毯，远处的树木、长椅上都积满了雪，美得像童话里的世界。

　　雪花还在簌簌飘落，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轻轻的，凉凉的，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哇，好漂亮啊！”吴月忍不住感叹出声，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落在她的掌心，转瞬就融化成了小水珠

　　“雪好软啊，温温你看。”

　　余温抬起头，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雪花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她伸出戴着厚手套的手，也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在她的掌心慢慢融化，留下浅浅的水渍，她看着掌心的水渍，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走吧，我们慢慢走一走。”辰北开口，扶着余温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雪地里的脚印很深，踩上去软软的，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很好听。

　　几人陪着余温在医院楼下的小路上慢慢走着，吴月和夏琳走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弯腰抓起一把雪，揉成小小的雪球，互相扔着玩，偶尔也会揉一个小小的雪球递到余温面前，让她感受一下雪的柔软。

　　辰北和辰秋则走在她们身后，偶尔帮她们拍掉身上的雪沫，提醒她们慢点走，别滑倒。

　　余温手里拿着暖手宝，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一点也不觉得冷。她看着身边几人打闹的模样，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看着脚下厚厚的积雪，心里满是平静的欢喜。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渐渐积了薄薄的一层，像撒了一层白色的碎钻，衬得她的脸色愈发柔和。

　　“温温，我们堆个小雪人好不好？”夏琳拿着一个小小的雪球跑过来，眼神里满是期待，“就堆个小小的，不用太大，我们来动手，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余温笑着点头：“好啊。”

　　几人立马忙活起来，辰北和辰秋弯腰抓起地上的雪，揉成大大的雪球，作为雪人的身体，吴月则揉了一个小小的雪球，作为雪人的头，夏琳在旁边找了两颗黑色的纽扣，作为雪人的眼睛，又找了一根红色的小绳子，作为雪人的围巾，还从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根小小的树枝，作为雪人的手臂。

　　余温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暖手宝，安静地看着他们忙活，脸上满是笑意。阳光渐渐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雪地上，反射出淡淡的光，雪花还在簌簌飘落，阳光与雪花交织在一起，美得像一场梦幻的梦。

　　很快，一个小小的雪人就堆好了，雪人的身体圆圆的，脑袋小小的，戴着红色的围巾，嵌着黑色的纽扣眼睛，手臂是小小的树枝，看起来可爱极了。

　　几人围着雪人，脸上满是欢喜，吴月拿出手机，笑着说：“温温，过来跟雪人合张影吧，这么可爱的雪人，留个纪念。”

　　余温点点头，在夏琳的搀扶下，慢慢走到雪人旁边，站在雪地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吴月举起手机，调整好角度，辰北和辰秋也凑过来，站在余温的身边，夏琳则站在另一边，几人对着镜头笑着，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头发上，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画面温暖又治愈。

　　“咔嚓”一声，手机定格下这美好的瞬间，几人的笑容、小小的雪人、漫天的雪花，都被记录在照片里，成了冬日里最珍贵的回忆。

　　拍完照，几人又陪着余温在雪地里慢慢散步，偶尔弯腰抓起一把雪，感受雪的柔软，偶尔抬头看看漫天的雪花，感受冬日的美好。

　　余温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温柔，心里满是暖意，连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仿佛所有的病痛都被这漫天的雪花和身边的暖意驱散了。

　　雪还在簌簌飘落，阳光渐渐变得温暖起来，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几人的脚步声、笑声、雪地里的“咯吱”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冬日歌谣，回荡在医院楼下的小路上。

　　余温看着身边的朋友，看着漫天的雪景，心里满是平静的欢喜，她知道，不管未来如何，有他们在身边，有陆川的牵挂，这份暖意就会一直陪着她，驱散所有的寒冷与阴霾。

　　他们就这样慢慢走着，笑着，在漫天的雪花里，感受着冬日的美好，也感受着彼此陪伴的温暖，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满是温柔与治愈。

　　不知走了多久，余温的鼻尖微微泛红，却还是舍不得挪开脚步——她看见不远处的长椅上积了厚厚的雪，像铺了一层蓬松的棉花，便轻轻拉了拉吴月的袖口：

　　“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好不好？”

　　“当然好。”吴月立刻扶着她往长椅走，辰北抢先一步过去，弯腰拂去椅面上的雪，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干净的绒布铺在上面，“坐吧，这样就不会凉了。”

　　余温慢慢坐下，暖手宝还在掌心焐得温热，她抬眼看向远处——医院的围墙外，几个小孩子举着糖葫芦在雪地里跑，笑声像碎银一样落在雪上，偶尔有雪沫被风吹起，掠过他们的发梢，带着甜丝丝的气息。

　　夏琳蹲在她脚边，伸手捏了个小小的雪团递到她面前：

　　“你看，这个雪团像不像陆川之前给你买的椰子冻？”

　　余温盯着那个圆滚滚的雪团，眼里漾起细碎的笑意：“像，就是凉了点。”

　　“等陆川回来，让他给你买好多好多椰子冻，把这冬天的凉都补回来。”

　　辰秋在一旁接话，语气里满是笃定，“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玩雪，堆个比人还高的雪人。”

　　余温轻轻“嗯”了一声，指尖蹭过暖手宝的绒面，心里的暖意漫得更开——她想起陆川临走前说的

　　“三年后回来娶你”，想起他发消息时的温柔语气，仿佛他就在身边，正弯腰替她拍去发梢的雪。

　　风又吹过，卷起几缕碎雪落在她的围巾上，吴月伸手替她拂去，忽然“呀”了一声：

　　“你们看，那边有卖烤红薯的！”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医院门口的拐角处，一个裹着厚棉袄的大爷正守着烤炉，红薯的香气混着焦糖味飘过来，暖得人心里发甜。辰北立刻起身：

　　“我去买几个，温温肯定喜欢吃热乎的。”

　　没一会儿，辰北就捧着三个烤红薯跑回来，递了一个给余温——红薯还冒着热气，用牛皮纸包着，暖得能焐热整个掌心。

　　余温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薯肉，咬一口，甜香混着热气漫进喉咙，连胸腔里都暖融融的。

　　“好吃吗？”夏琳凑过来问，眼里满是期待。

　　“嗯，很甜。”余温点点头，嘴角沾了一点薯泥，被吴月笑着用指尖擦去。

　　就在这时，余温的口袋里传来轻微的震动——是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还是“陆川”的名字，心里的欢喜像被风吹起的雪沫，轻轻漾开。

　　“喂？”她的声音里带着刚吃了红薯的甜软。

　　“在做什么？”陆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点被风吹过的沙哑，“我这边刚结束课程，看到宜城的雪上了热搜，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在医院楼下玩雪，他们陪我堆了个小雪人，还买了烤红薯。”余温说着，把手机往窗边挪了挪，让他能听见远处孩子的笑声，“红薯很甜，雪人也很可爱。”

　　“可惜我看不到。”陆川的语气里带着点遗憾，却很快又扬起笑意，“不过我这边的晚霞很好看，粉粉的，像你上次海边捡的贝壳里的光。等会儿拍给你看好不好？”

　　“好。”余温弯着唇，指尖划过围巾上的绒线，“你那边冷不冷？有没有好好吃饭？”

　　“不冷，食堂的热汤面很好吃。”陆川的声音里满是温柔，

　　“你别坐太久，雪地里凉，玩一会儿就回病房，记得让外婆给你煮点姜茶。”

　　“知道啦，你怎么比外婆还啰嗦。”余温笑着吐槽，心里却像被棉花裹住一样软。

　　挂了电话，红薯的热气还在掌心绕着，余温抬眼看向天空——雪花还在飘，却比刚才小了些，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雪地上镀了一层金边。吴月把自己的围巾又往她颈间拢了拢：“是不是冷了？我们回病房吧，外婆肯定在等我们了。”

　　余温点点头，被几人扶着慢慢起身。走到医院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雪人还立在草坪上，红色的围巾在风里轻轻晃，像在跟她挥手。

　　回到病房时，外婆正坐在床边剥橘子，见她进来，立刻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暖手宝：“玩累了吧？快躺床上歇会儿，我给你炖了雪梨汤，刚温好。”

　　余温躺下，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却很快被被褥的暖意裹住。夏琳把刚才拍的雪人合照传到她手机里，辰北则打开了病房里的星星灯，暖黄的光缠在床沿，和窗外的雪色映在一起，温柔得不像话。

　　吴月坐在床边，给她剥了一瓣橘子：“今天开心吗？”

　　“开心。”余温咬了一口橘子，酸甜的汁水漫过舌尖，眼里满是笑意，“比收到陆川的椰子冻还开心。”

　　几人都笑了，辰秋在一旁说：“等春天来了，我们带你去看樱花；夏天去海边踩水；秋天去山上摘橘子——以后每个季节，我们都陪你。”

　　余温轻轻“嗯”了一声，看着身边的朋友，看着床头外婆炖的雪梨汤，看着手机里陆川刚发来的晚霞照片——粉紫的天空里，云像被揉碎的糖，和宜城的雪一样温柔。

　　她知道，这个冬天会很长，病痛会像雪一样偶尔压得人喘不过气，但只要身边有这些暖人的光——朋友的陪伴、外婆的汤、陆川的牵挂，她就能把所有的寒冷都熬成糖，等春来，等花开，等那个少年带着三年的思念，踩着阳光回来。

　　暖黄的星星灯还在床沿晃着，余温刚咬下第二瓣橘子，忽然觉得鼻腔里一阵温热——那股暖流来得又急又烈，她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液体已经顺着鼻尖滴落在白色的被褥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温温！”吴月第一个发现，手里的橘子“啪”地掉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慌乱，“你怎么了？”

　　余温抬手想去擦，指尖刚碰到鼻尖，就沾了满手的血，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连呼吸都变得浅促：“我……”

　　夏琳吓得眼眶发红，伸手想去扶她，却又不敢碰，辰北和辰秋也慌了神，一个转身去按急救铃，一个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病房里瞬间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沈秋推门进来——她刚去给余温买了新的洋桔梗，手里还抱着花，看到这一幕，立刻把花扔在一旁，大步上前，弯腰一把将余温打横抱了起来：“别慌，我抱她去急诊室！”

　　沈秋的动作又快又稳，余温靠在她怀里，鼻腔里的血还在往下淌，沾湿了沈秋的袖口，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只能听见耳边几人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还有沈秋低声的安慰：“别怕，马上就到了。”

　　急诊室的灯很快亮起，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眼睛发疼。沈秋抱着余温冲进去时，医生立刻围了上来，几人被拦在门外，只能看着余温被推进抢救室，门“咔哒”一声关上，把所有的慌乱都隔在了外面。

　　吴月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抓着夏琳的手，指尖都在发抖：

　　“怎么办……刚才还好好的……”

　　夏琳咬着唇，眼泪砸在雪地里，在鞋边洇开小小的湿痕：

　　“不会有事的，温温那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辰北和辰秋靠在墙上，脸色比雪还白，辰北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着青白，辰秋则一遍遍看着急诊室的门，像是想从那道缝隙里看出点希望。

　　沈秋站在最前面，指尖还沾着余温的血，她看着急诊室的红灯，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连呼吸都带着疼——她想起陆川走前说的

　　“帮我照顾好她”，想起余温笑着说“等陆川回来”的模样，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满是疲惫，还有掩不住的遗憾。

　　他看着门口几双满是期待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尽力了……她的病情恶化得比预期快太多，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几人瞬间僵在原地。

　　吴月的哭声一下爆发出来，她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夏琳扶着墙，眼泪无声地往下掉，连站都站不稳。

　　辰北的眼眶红了，他别过头，看着远处的雪景，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辰秋则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秋的身体晃了晃，她扶住墙，才勉强站稳。

　　医生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时间不多了”，这五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她想起陆川远在国外，想起余温还在等着他回来，想起那个19岁生日宴上，余温眼里的光，心脏疼得像要裂开。

　　外婆是被护士叫来的，她手里还拿着给余温炖的雪梨汤，汤罐“啪”地掉在地上，热汤洒了一地，冒着白气。

　　她看着医生脸上的遗憾，看着门口几个孩子哭红的眼睛，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我的温温……我的温温……”

　　急诊室的门再次打开，余温被推了出来，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鼻腔里还塞着止血的棉条，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

　　几人立刻围上去，吴月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又缩了回来，生怕碰碎了这脆弱的平静。

　　沈秋看着余温毫无血色的脸，拿出手机，手指抖得厉害——她要告诉陆川，要让他回来，哪怕只有最后几天，也要让他见到余温最后一面。

　　她点开陆川的聊天框，指尖在键盘上停了很久，才打出一行字：

　　“陆川，回来吧，余温……等不了太久了。”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沈秋看着屏幕，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不知道陆川能不能及时回来，不知道余温能不能等到他，只知道窗外的雪还在落，而那个喜欢洋桔梗、喜欢椰子冻、等着少年回来娶她的女孩，快要撑不住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余温浅浅的呼吸声，和几人压抑的抽噎声。

　　星星灯还亮着，暖黄的光落在余温的脸上，却暖不透她苍白的脸色。窗外的雪还在簌簌落着，把天地都裹成了白色，像要把所有的悲伤都藏在这柔软的银白里。

　　国外的深夜，陆川刚整理完课业笔记，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沈秋的消息像一道惊雷，狠狠砸在他眼底——“陆川，回来吧，余温……等不了太久了。”

　　指尖骤然攥紧手机，屏幕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几乎是瞬间回拨过去，电话接通的瞬间，声音里满是难掩的慌乱与颤抖：

　　“沈秋，到底怎么回事？余温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电话那头传来沈秋压抑的抽噎声，混着病房里隐约的低泣，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进陆川心里：

　　“她今早玩雪还好好的，突然流了鼻血，送进急诊室……医生说，她病情恶化太快，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不可能……”陆川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书桌边缘，疼得他瞬间皱眉，却丝毫顾不上，

　　“我昨天跟她打电话，她还说吃了烤红薯，说雪人很可爱，怎么会突然这样？你骗我对不对？”

　　“我怎么会骗你！”沈秋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沉下去，满是无力的哽咽，“急诊室灯灭的时候，医生摇了摇头，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儿看着，她现在躺着床上，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陆川，她等不了了……”

　　陆川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耳边全是嗡嗡的鸣响，沈秋的话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心上，把他之前所有的笃定与期待，砸得粉碎。

　　他想起临走前余温空洞的眼神，想起她攥着他衣角的模样，想起自己说过“三年后一定回来娶你”，心脏像是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马上回去，马上！”他猛地回神，声音里带着极致的急切，转身就往门外冲，“我现在就去买机票，最快的一班，不管多少钱，我都要立刻回去见她！”

　　挂了电话，陆川疯了似的打开购票软件，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筛选着飞往宜城的航班，眼睛死死盯着出发时间，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可页面刷新一遍又一遍，所有当天的航班不是显示售罄，就是早已起飞，最晚的一班也在半小时前关闭了值机，屏幕上刺眼的“无余票”三个字，像一盆冷水，狠狠浇在他的头上。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他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嘶吼，眼底的红血丝一点点蔓延开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

　　他一遍遍地刷新页面，一遍遍地切换购票平台，甚至拨通了航空公司的客服电话，语气近乎哀求：“有没有候补票？哪怕是站票也行，我真的有急事，我必须今天回去！”

　　客服温柔却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先生您好，今天飞往宜城的所有航班均已无票，候补名额也已排满，无法为您安排。”

　　电话被狠狠按断，摔在地上，屏幕裂开一道刺眼的纹路，像他此刻破碎的心。

　　陆川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脑子里全是余温苍白的脸，全是她等着他回来的模样，全是自己临走前许下的诺言。

　　他明明说过要保护她，要让她等自己，可现在，她快要撑不住了，他却连一张当天回去的机票都买不到，连立刻见到她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捡起摔碎的手机，指尖颤抖着再次点开购票软件，视线落在第二天最早的一班航班上——凌晨六点起飞，上午九点抵达宜城。

　　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他能买到的最快的票。他几乎是颤抖着按下支付键，看着订单成功的提示，心脏里的慌乱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浓烈。

　　他怕，怕这十几个小时的等待，会成为永远的遗憾；怕他赶回去的时候，再也见不到余温睁开眼，再也听不到她喊他的名字；怕他再也没法兑现那句“三年后回来娶你”的诺言，再也没法陪她看雪，陪她吃椰子冻，陪她走完剩下的路。

　　他靠着墙壁，双手抱住膝盖，额头抵在膝盖上，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来，混着无尽的自责与绝望。窗外的夜色很深，没有雪，只有冰冷的月光，像他此刻的心情，凉得刺骨。

　　他拿出手机，点开与余温的聊天框，看着之前的对话记录——她笑着说雪很好看，说烤红薯很甜，说会好好照顾自己。

　　指尖抖得厉害，他敲了很久，才打出一行字，又删了重打，反复几次，最终只发出一句：

　　“温温，等我，我明天就回去，一定，一定能见到你。”

　　消息发出去，没有任何回应。他知道，此刻的余温，或许已经没有力气看手机了。

　　他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这样就能离她近一点，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一点支撑，让她再等等，等他回去，等他兑现所有的承诺。

　　漫漫长夜，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煎熬。陆川坐在冰冷的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天亮，快点起飞，快点回到宜城，回到余温身边。

　　他不敢闭眼，怕一闭眼，就会错过什么，怕一睁眼，就收到最坏的消息。

　　窗外的夜色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陆川猛地站起身，抓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疯了似的往机场赶。

　　他一路跑着，穿过空旷的街道，穿过清晨的寒风，心里只有一个名字——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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