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星际]

　　18.

　　等杰西卡走了，文满星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小声地自言自语：“你没有什么意见要发表吗？”

　　自从文满星揭露自己联邦上校的身份之后，系统就不再讲话了。
　　这让文满星感到很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

　　这几天他一直试图和系统对话，然而对方持续装死。
　　“我会回联邦述职，如果你有意见，趁早告诉我。”

　　他脑中响起了一阵机械的嗡鸣声。对方试图开口——
　　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它没有说话。

　　文满星心里嗤笑一声，不再白费功夫沟通。他没耐心了。

　　当晚文满星打开了一盒录制音——它刚被联邦军方从庇特律的仓库里搜出来。
　　他在钢琴乐声里睡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文满星就精神抖擞，接见了连夜赶来的联邦顾问。

　　联邦顾问是个中年男人，蓝眼睛，瞳孔极浅。
　　他坐在橄榄型长桌的末端，文满星坐在长桌的另一端。

　　“上将一听到您的消息，立刻就派我前来。”联邦顾问说。
　　“将军非常赞许您的行动，维纳斯区长受刺案让帝国方面深受打击……”顾问说话温吞，像念稿子。

　　谁知文满星突然哈哈大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别给我来这套，他肯定气疯了！”
　　一干人等只得陪笑。

　　他低头看着薄如蝉翼的桌布，它们由柔软的分子薄膜制成，由于光的干涉现象，它们呈现出五颜六色，像一幅炫彩的画布。轻轻拈起的时候，触感像水漫过指尖。

　　这是上将送来的礼物。

　　文满星含笑扫了一眼：“受之有愧，”他珍而重之地收下，“替我谢过将军。”

　　收下礼物，文满星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顾问聊起了后话。
　　顾问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原来虽然刺杀任务圆满完成，但联邦中央对于文满星长达一年的失联很不满。
　　他们的不满主要体现在：中央方面特意成立了调查组。
　　顾问透露，这次的调查组牵头人姓方。

　　文满星闻言轻哼一声。
　　顾问知道，文上校和方家一直不对付。听说在读书期间，两家就闹得鸡飞狗跳，梁子结得像麻花，好几次差点弄出人命。

　　按理说勋贵之家，当年捏死一个文满星手到擒来。可偏偏没有。
　　这都是上将的爱才之举。
　　顾问赶忙跳过话题：“关于您在庇特律的行动报告，我……”

　　文满星大手一挥，打断他的话：“行动报告我会亲自上交，你不用写。”
　　顾问一时语塞。

　　看出他不善言辞，文满星转向了旁边的几个技术人员。
　　他谈兴颇浓，从传染病防治谈到了机甲护理，技术员们好几次接不上话。都觉得他知识涉猎颇广，只是并不精深。

　　“微型机甲技术？您说得对，最近许多科研集团都在研发相关技术。”机甲技术人员打了个磕绊。
　　“到临床了吗？”
　　“还没有。”技术员大摇其头，“只有动物临床。”

　　她说微型机甲目前分成两种，一种是旧技术，植入血管，用于医疗；另一种需要植入脑部。

　　“坐。”文满星给她指了把椅子：“没听说过第二种，很危险？”
　　机甲技术员有点怵，胆战心惊地坐了。

　　“所有植入脑部的手术都有风险，不过大多科技公司已经具备实验条件，正在招募志愿者。就等实验许可证的审批流程走完。”
　　也就是说，现在不合法。

　　联邦顾问注意到文满星轻轻打了个哆嗦。
　　“您冷吗？”
　　“不，请您继续。”

　　顾问当然不能继续，他这时才发现，文满星面色发青，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的生菜：“不如我们暂停，您休整完毕我们再聊。”
　　文满星不为所动，等他的下文：“我让你继续。”

　　他打开了房间的供暖系统。
　　设备有些老旧，等待它发挥作用的间隙里，顾问忙着汇报，而文满星任由自己神游外太空。不说话的时候，他瞧起来冷淡又斯文。
　　顾问觉得这和传闻中他的恶劣不大相符。

　　而文满星对顾问的踌躇一无所知，他身上稍微一暖，就禁不住想起那个囚犯来。
　　他该怎么处置白汀？

　　然而没等他想明白，顾问的话又让他回了神。
　　顾问：“援军方面，要求有迎接仪式。”
　　文满星哦了一声：“到时候办个接风宴。”
　　顾问听说文上校不喜欢繁文缛节的仪式，却看他璨然一笑：“在帝国待久了，很久没热闹过了。”

　　他一笑起来，阴冷气质尽退。面白眉青，此时被暖气熏蒸，耳垂和脖颈都呈淡红色。

　　文满星其实有些精力不济。
　　发现拉莫携带神经毒素后，他怒不可遏，立刻把三个人锁进了折叠空间。
　　现在回忆起来，他不免觉得当时的手段太过粗暴——
　　力气用大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吃不消。
　　至少他现在是困了。

　　思忖了一下，文满星决定客气地把对方送走。

　　中午，文满星又叫来杰西卡。
　　亲兵二号站在一旁，肚皮里依旧“嗡嗡”作响。
　　文满星例行询问联队的常规事项，另加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比如联邦边缘星球的污染治理。

　　杰西卡惊心于他对小队动向了如指掌。

　　文满星则赞许了杰西卡，一来是他的缺席并没让“终结”联队运转不灵，二来杰西卡已经接手了他的大部分工作，并且做得不错。
　　他估计杰西卡就快升职了。

　　杰西卡本人对此一无所知。令她大感意外的是，文满星居然破天荒地问起了她的家族企业。平时他们很少谈及私事。

　　杰西卡见他打听的东西无伤大雅，也就如实说了。谁知文满星又道：“过两天要举办个宴会。”

　　杰西卡从来都是社交派对上的达人，无宴不欢，一听这话就来了劲头：“什么宴？”
　　“接风宴。支援军队两个标准日后到达，你提前让人准备。”

　　凡是宴请，总归要弄清客人姓甚名谁，口味喜好，于是杰西卡问：“援军领头的是谁？”
　　“方少将。”
　　“……”姓方？杰西卡决定不用操心了。

　　她临走前想起来：“上校，您让我带回来的人，现在还关在密室。您安排什么时候听审？”

　　“晚宴之后，再过几天吧。”文满星揉揉眉心，不想显得自己太在意“虫族斑纹”这事。
　　虽然他确实很在意。
　　杰西卡敬了个礼，麻溜地走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