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扒了男人衣服的桃悦雪（诡身）转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弄的？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告诉我！难道是……”诡（桃悦雪身）眼神不善的看向桃悦雪。

　　“看我作甚？这事儿可跟我没半点儿关系。”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小子还有伤在身呢。

　　他可真能折腾。

　　谙连忙道：“跟谁都没关系，就是我自己摔的，真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别担心。”

　　布巧巧默不作声的从手腕上戴着的手镯上取下一枚空心环，眨眼功夫，她手心白光一闪，那空心环就变成了一个小白瓶。

　　“拿去，今晚一颗，包你明日一早，外伤全消。”

　　“这么神奇！”谙毫不怀疑，接过后便往嘴里倒了一颗吃下。那药丸不过一寸大，也没什么味道。

　　“好像没什么感觉。”

　　布巧巧扶额：“哪有那么快起作用啊？但凡你不藏着掖着，这会儿早好了。”

　　“也是。”谙讨好的笑笑，“谢巧巧姐赐药。”

　　看他生龙活虎的，的确不像有什么事儿的样子，诡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道：“说说吧，你的灵气是怎么回事？”

　　谙抿了抿嘴，他就知道，这家伙不好糊弄。既然瞒不住，那还瞒什么瞒。“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的灵气属性好像变了……”说着，他又给诡示范了一遍，“更怪的是，我还无法控制这些灵气，根本就用不出来。”

　　诡凝眉注视着他周身漂浮着的沧浪灵气。他抬手轻触，葱白莹润的指尖霎时被削掉了一块，顷刻之间，染上一片血红。

　　他先是感到手上一凉，接着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布巧巧倒吸一口凉气：“！！！”

　　她甚至不敢转头去看桃悦雪的表情。

　　谙也是一惊，急忙将那闯了祸的灵气尽数收回体内。看着诡血流不止的手指，抬了抬手，却不敢碰他。

　　窗边的桃悦雪眼神森冷，抬起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想着要不干脆剁了算了。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布巧巧手中便多了一截绷带和一瓶凝血续脉膏，这药膏的修复效果不说顶级，也能算得上是一等。即便是经脉断裂，骨骼尽碎，也能将其修补好，且不留暗伤。

　　她给诡做了简单的包扎，用那琥珀一般的药膏涂了厚厚一层，生怕桃悦雪的身体留下什么痕迹。

　　谙就在旁边眼巴巴的盯着，倒是比受伤的那个还要上心。

　　布巧巧瞥他一眼：“不用担心，这个药膏很好用的，敷上就能缓解疼痛，而且不会留疤。”

　　处理好以后，桃悦雪才冲布巧巧道：“确定了吗？”
　　布巧巧点头：“嗯，是我的。”

　　谙小心捧着诡包扎好的手，看看桃悦雪，又看了眼布巧巧：“你们的意思是，我和巧巧身上也发生了交换？只是我们交换的只有灵气属性，你们两个却是直接交换了灵魂！”谙皱眉，“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我是在谌将军放了我以后发现的，但其实在此之前，我们的灵气属性可能就已经交换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说起谌依将军，差点儿忘了，雪姐，我们之前进城的时候，还答应了守城的那两位灵修，要帮他们到境主塔找人的来着，还有大将军的信……”

　　桃悦雪面色如常：“没有什么信，那是我骗他们的。我不过是随便找了个信封，塞了你的一根头发进去而已。”

　　谙瞪大眼：“可他们说那信上有谌依将军的灵气啊？”

　　“你难道忘了，你在她的灵气凝结成的坚冰里待了好一会儿吗？那段时间，足够那灵气把你腌入味儿了。倘若他们释放出的寻迹灵气碰到的是你，说不定会把你当成谌依。”

　　谙：“……”

　　他对灵修还是知之甚少了，居然还能这样？

　　诡却是挑了挑眉：“据我所知，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灵修，少说也得有浮生境的实力。你们说的那个谌依将军实力不俗啊。”

　　“她具体是什么境界，恐怕只有印境主知道。”桃悦雪道，“不过，既然那二位放我们入了城，怎么说，这个口信我们也得替他们带到，要不然，我这良心可是过意不去。”

　　谙顿时笑开：“我同意。”

　　布巧巧却是悄悄转头，吐了吐舌头：得了吧，要是谙不提，你才不会多管闲事呢。也就只有他才会傻乎乎的相信你了。

　　诡自然也是不信的。虽然他跟桃悦雪的相处时间其实并不如谙多，但他就是看得出，她本性凉薄，偏还要在谙面前装出一副多么重信守诺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诡也没有要在谙谙面前拆穿她的打算。因为他知道，这对桃悦雪而言，并不会有多少影响，只会给谙谙徒增忧伤。

　　所以，只要那家伙她自己守口如瓶，那他就也会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注意到桃悦雪洞悉一切的眼神，布巧巧连忙转移话题：“对了，谙，你刚刚说我们交换了灵气属性，我修正一下，是灵力，我们俩交换的是灵力。”考虑到谙看上去是个半路出家的灵修，布巧巧就解释的更清楚了一些，“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说我们交换的只单单是灵气属性的话，那么你应当是可以随意支配和使用你的灵气的，而不会出现只能引灵入体，却无法控制的情况。”

　　桃悦雪道：“没错。眼下的情况是因为你的境界不够，操纵不了巧巧的灵力。”

　　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巧巧，你目前是什么境界？”

　　“携凉境。”看谙一脸茫然，布巧巧不由得气愤道，“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幽都灵修的十六重修炼境界分别是什么，有什么样的变化，标志性的能力是什么，这些不都是基本常识吗？你师父到底是谁啊？教人修灵居然都不打地基的？简直误人子弟！”

　　谙扭头看向面色黑沉如水的诡，道：“哝，问你呢，误人子弟那个，你怎么教的？”
　　诡：“……”
　　布巧巧：“……”
　　桃悦雪：“嗤——”

　　“其实，我也不知道。”诡一脸正色。
　　又或许，他最开始修灵的时候也是知道的，但……

　　“……行吧。”布巧巧尴尬不已，没敢多问，“修灵，就如同登塔，每突破四重境界会遇一堑，需经历一次蜕变，突破瓶颈，方能看到更高处的风景。修灵不仅是灵力积累的过程，更是对天地规则、自身本源的探索与掌控。”

　　“幽都灵修可以细分为十六重境界，分别是茫白境、忧涟境、垂愁境、冻辰境；携凉境、匿影境、酌雨境、隐月境；殷隗境、浮生境、碾尘境、花泪境；骓花境、西昆境、成烟境，和至瞳境。”

　　谙目瞪口呆：居然有这么多的吗？

　　“……咳咳，”布巧巧清了清嗓子，“修灵之路，以‘茫白’为始。”

　　“彼时灵藏初开，内视己身，所见不过一片混沌。引灵入体，灵藏中生出的第一缕流光，便是修灵的起点。此境无非打磨基础，以灵气温养耳目筋骨，可勉强外化一丝灵力于器物之上罢了。”

　　“待灵力积攒，如溪流汇于沟渠，便入‘忧涟’。可运转小周天，打通经脉，方能施展些点火凝水等术法。此境灵力与心绪互扰，需学会静心驾驭，而非被属性牵动。”

　　“灵力满盈，愁于塑形，便是‘垂愁’。至此，灵力方可外放离形，凝成护盾或兵刃轮廓，与武技初步结合。这仍是‘用’的功夫。”

　　“直至‘冻辰’。”

　　“灵力凝固升华，发生第一次质变。此境之要，在于铸器。它将伴你终生，是你道心的第一次显现。能否铸成，能否契合，皆看机缘，更在己心——你将如何使用灵气？此问，即为‘器劫’。”

　　“破劫而入‘携凉’，方能驾驭灵器，举重若轻，初尝御风之妙。之后‘匿影’，可收敛气息，藏于万物；随后‘酌雨’，可改变环境，呼风唤雨；乃至‘隐月’，可融情于灵，动人心神。”

　　“然意志既坚，便遇‘心意之障’。需将心中最执着之念，化入灵力核心。守护、逍遥、求真……皆可。”

　　“其后境界，于我们而言太过遥远。‘殷隗’通灵性，‘浮生’化百象，‘碾尘’破万法，‘花泪’知因果……皆是领悟天地规则真相的过程。其间迷障重重，是为‘沧粟之惑’。需在万千表象中，窥见自身追寻的那一线‘道’之真意。”

　　“‘骓花’自成灵域，‘西昆’凝练灵相，‘成烟’化身千万，‘至瞳’可窥天道，抵达‘帝劫’。”

　　“那已是将自身之道，铭刻于天地权柄之上的层次。眼下多想无益。你目前要做的，便是看清脚下这片‘茫白’，脚踏实地地走下去。”

　　布巧巧对幽都灵修的境界做了一番简单的介绍，却已经令谙感到一阵心潮澎湃、热血奋勇了，恨不能下一秒直达帝劫。

　　谙跃跃欲试：“那突破帝劫以后呢？会发生什么变化？”

　　“这个……”布巧巧摇摇头，“我就不太清楚了。雪哥，你知道吗？”

　　这次，见多识广的桃悦雪思索片刻，也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多想无益，幽都灵修不知凡几，能抵达‘帝劫’的，却屈指可数。”桃悦雪顿了顿，挑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你……不如先想一想，如何驯服巧巧的灵力。”

　　谙的一腔热血顿时冷却。也是，他现在甚至尚未突破忧涟境，距离帝劫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布巧巧却是不大乐意：“什么叫‘驯服’啊？我的灵力很乖的。”
　　诡把自己包了里三圈外三圈的手在布巧巧面前晃了晃。
　　“……”布巧巧撇嘴，低声嘟囔，“明明是你自己上赶着招惹，反倒还怪起来我的护体灵力了。”

　　“对了，巧巧，虽然谙目前无法动用你的灵力，但以你冻辰境的境界，调用起他的灵力应当毫无问题。”诡目光锐利，“你先前就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布巧巧垂下眼睫，眼底划过一丝心虚，“我也是刚刚跟那个假灵医对战的时候发现的，本想着召唤我的灵器，但……没有动静，我才察觉出了不对。”

　　诡哼笑一声：“那你可真够神经大条的。”

　　“准备一下，我们明早就出发，去境主塔。”没给诡继续刺探布巧巧的机会，桃悦雪当即下了定论。

　　诡转头看她，目中一片了然：“好。”

　　谙道：“雪姐，我们是要去境主塔找人吗？”

　　“对。”桃悦雪忽的想起自己答应了谙，要帮那两位守城灵修带口信的来着。她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远处那巍峨的境主塔，“不仅如此，白道境内，若论知识渊博，典籍丰富，没有哪里能比得上境主塔的藏书阁。那里包罗万象，收录了许多来自幽都各境的奇闻异录，或许能找到与我们状况相关的记载也说不一定。”

　　“而且印樊身为一境之主，修为深不可测。见识广博，远超我等想象。他既然能预知瞳境劫难，提前安排谌依将军接应，那我们身上发生的这等奇事，他或许也能看出些端倪。”

　　谙顿时明悟，也觉得是该想办法见一见那位印境主了。他一直都很好奇，这位风评两极分化的白道境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诡却发觉，桃悦雪似乎在故意引导他们去直面境主大人似的。但无论如何，为了尽快换回身体，这境主塔，他们必须要去一趟。
　　他压下那点异样，决定装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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