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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定义
早上七点,天刚亮,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曾书远带着夜钓的战利品满载而归。
宁与尘被吵醒了,睡眼朦胧地把门打开,就看到楼道间堆了大大小小的捕鱼工具。
对了,还有那架熟悉的天文望远镜。
“您这是?”
“不好意思啊,把你给吵醒了,我这不是刚钓完鱼回来忘带钥匙了,曾夏那小子跑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开门?”
“他应该在屋里吧,可能睡着了没听见。”
“那咋办啊,我这手机也刚好没电了。”
“您等着,我给他打个电话。”
曾夏被电话声惊醒了,他伸手捞过正在充电的手机,好一会儿才看清来电人是谁。
嗯?宁与尘?
他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
这么早打电话?
曾夏清了清嗓子,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宁与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低沉性感,曾夏索性开了免提。
“有什么事吗?”他懒懒地回答。
“过来开门。”
“这么早不好吧…”
另一道略显沧桑还有点着急的声音响起。
“什么好不好的,敲半天门了,你赶紧过来把门打开。”
卧槽,曾夏吓得手机都掉了,他立马挂了电话,跑过去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曾夏就往宁与尘的方向看去,宁与尘也正好抬眼看向他,视线中是剪不断的痴缠。
“别挡门口了,傻站在这儿干啥,过来帮我搬东西。”
曾书远一声招呼把曾夏打醒了。
他这才看到他爷爷那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曾夏过去拿了天文望远镜。
东西快搬完时,曾书远感谢地对宁与尘说:“多亏了小宁啊,不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进屋。”
宁与尘礼貌地一笑:“应该的。”
曾夏也跟着说:“谢谢。”
“不客气。”
然后两人同时关上门,楼道间便恢复了一片沉寂。
时间还早,曾夏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被刚才的事这么一闹曾夏的睡意消了大半,他打开手机逛了一圈,感觉看什么都不是很感兴趣。
最后又打开了微信,宁与尘被他微信置顶到了第一个,尽管知道宁与尘的朋友圈全是招商广告。
他还是点开了。
嗯?
曾夏看着宁与尘最新的那条朋友圈睁大了眼睛。
是一张照片,拍的是窗外婆娑的树影和月亮,配文—春风沉醉的夜晚。
曾夏看了眼发布时间,昨天晚上十一点,也就是他刚逃走的那会儿。
曾夏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然后保存下了那张图,默默点了个赞。
点完没多久,宁与尘那边就发来消息。
“没睡?”
“嗯,睡不着。”
“吃早饭了吗?”
“没有,你呢?”
“一样。”
“那出去吃?”
“嗯。”
曾夏下床去换了衣服,想到马上又可以见到宁与尘了,他的脚步都轻盈了起来,打开门,宁与尘已经在门口了。
清晨的阳光灰蒙蒙的,街道上的人并不多,但早餐店几乎都是爆满。
曾夏说要带宁与尘去吃豌杂面,他们的运气不错,到店时刚好还空有两个位置。
面馆里吃面的大都是些中老年人。
曾夏点了两碗豌杂面后,恍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伯伯?”曾夏看向斜对面独自吃面的人小声地说了声。
宁与尘以为曾夏在和他说话,没听清,把耳朵凑了过去。
刘伯祝刚好也听到了有人在叫他也抬起头来。
宁与尘看过去,反应过来曾夏喊的应该是他。
曾夏朝他招手。
“刘伯伯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
刘伯祝皱眉想了一会儿。
“曾书远的孙子是吧?”
“是啊。”
面馆里很吵,因此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陈伯伯身体怎么样了?”曾夏朝刘伯祝喊道。
“恢复得不错,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真是太好了。”曾夏放下心来。
他们的豌杂面上来了,刘伯祝来得比他们早,吃完面就走了。
曾夏给宁与尘说他就是之前跳广场舞的俩老头之一。
宁与尘点点头说有印象。
吃完早饭,他们沿着小河慢慢往回走。
在小镇生活的日子里,时间变得又慢又悠长,这里的人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值得去镌刻。
宁与尘以前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除了生命中几个重要的结点外几乎很难想起生活中的细节。
但他在这里,却可以很清晰地回忆起搬到这里来的点点滴滴,注意到生活中细碎的美好。
此刻,和曾夏走在清晨的街道上,他更是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可以看到街边奔走的流浪猫,听到古树下唱戏的歌声,甚至于闻到哪家店铺传来的饭菜香…而这些,都是他从前很难注意到的。
小镇潜移默化地治愈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生活的人。
快到家时,曾夏很惋惜地给宁与尘说,今天不能去他家了。
曾书远这几年很少去夜钓,他年纪大了,身体支撑不了他的爱好,但他只要是夜钓完,必然要休息几天,几乎是足不出户。
曾夏是知道这点的,他可不能在这几天老是往对门跑,按照他爷爷对他的了解,频繁地外出必然会引起怀疑。
曾夏竟有一种高中抓早恋的错觉。
他不是个总会为未来考虑的人,在感情上也没有经验。
但他知道,这件事目前绝对绝对不能被他爷爷发现。
至于其它的,还是交给时间吧。
宁与尘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曾夏说到底还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孩,他或许不是那么成熟但他既然有勇气和自己在一起,那他便陪他长大。
宁与尘是个很长情的人,他有的是时间陪这个小孩长大。
昨天晚上放过他也是,平时亲一下、逗一下,也就行了,有的事现在确实还不能做。
宁与尘不希望在曾夏在还不成熟的年纪做出一些以后可能会后悔的事。
宁与尘是个很会规划未来的人,他的生活环境让他早早的明确了人生的方向,他不甘平凡,哪怕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他付出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才换来了今天的成就。
如果说他是一朵云,那么他愿意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去推动另一朵云。
曾夏就这么闯入他的规划里,成为了他按部就班的人生中的变量。
所以此刻,看着曾夏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微微弯下腰来平视他,对他说:“你想见我,打个电话我便会出现在你的家门口。”
曾夏盯着宁与尘的脸,然后点头轻轻亲了上去,说:“好。”
……
这几天,曾书远都在家里休息,连麻将都暂停了,刘伯祝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躺在沙发上看连续剧,听到陈贵平要出院了,他喊上曾夏说要过去帮忙。
曾夏前几天在面馆见过刘伯祝,他当时只说这几天出院,没想到就是今天。
曾夏一直都很想为两位老人做点事,此时听到要去帮忙欣然同意了。
到了医院,曾夏和他爷爷又一次来到三楼左拐第一间。
上次来还躺在病床上的陈贵平已经可以坐在轮椅上了,他的脸看起来有气色多了,眉眼间依稀可见少年时的影子。
刘伯祝去办退院手续了。
此时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和收拾好准备拿走的东西。
见曾书远来了,他微微颔首,仿佛经历过暴雨的残败的竹。
曾书远该是不知道陈贵平后来所经历的那些事的,但曾夏却一清二楚。
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不是那么轻易能抹掉的。
陈贵平的气质足以掩盖他的那些不堪的经历。
这大概也是刘伯祝从未怀疑过那场重逢的真实性的原因。
陈贵平看到曾夏了。
“这是?”他的声音还算清亮。
“我孙子,过来帮着你们搬东西。”陈贵平双手合十对爷孙二人说了谢谢。
刘伯祝已经办完出院手续了,他小心翼翼地推着陈贵平走出病房,曾书远和曾夏就提着东西跟在他们后面。
陈贵平和刘伯祝住的地方离医院并不远,走过一段绿荫路就到了他们俩住的老小区。
老小区位置不错,旁边紧挨着他们经常跳交谊舞的广场。小区里的居民楼外墙是用白色马赛克砖砌成的,墙面满是污渍,底部爬满了青苔。
老式的蓝色玻璃窗外安装了铁制的防护栏,却也锈迹斑斑,结满了蜘蛛网。
斑驳的树荫倒映在墙面,碎成点点光影,恍然如一场旧梦,落了他们满身。
楼道间的墙皮都已脱落,沾满了水渍。
刘伯祝和陈贵平就住在一楼。
曾书远和曾夏把东西都放在了门边,看着刘伯祝拿出生锈的钥匙打开了木门上挂着的锁。
他把陈贵平推进屋内,出来后对爷孙二人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等贵平身体好一点一定请你们来家里坐坐。”
“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还说这些?下次我们带上礼物来专门拜访才是。”曾书远回道。
“哈哈,到时候不醉不归啊。”刘伯祝难得露出了笑容,看着随和了不少。
“一定一定,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刘伯祝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直到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进了门。
……
回到家里,曾夏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宁与尘发消息,他们这几天见的少,宁与尘说可以给他打电话,但曾夏知道他爷爷耳朵灵着呢,一直没敢打,还是发消息比较靠谱。
“你猜我今天干什么事儿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复:“睡觉。”
曾夏不满地`啧‘了一声然后发:“我今天去帮陈贵平出院了,还去了他们家。”
“这么棒?”宁与尘找了一个比大拇指的表情一起发过去。
“那当然,但是…”曾夏故意顿了一下。
“但是什么?”那边很快回道。
“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生活会有些孤独。”
“为什么这样觉得?”
“就是感觉他们没有孩子,身边也没有什么亲人可以陪伴他们什么的。”
“那你以后会有孩子吗?”宁与尘一针见血。
“我不会!”曾夏很着急地发过去。
“我也不会,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们在一起生活,你会觉得孤独吗?”
“好像不会诶。”
“那不就对了。”
曾夏代入了自己老了后和宁与尘生活的样子,光是想想就很美好。
好像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就怎么也不会觉得孤独。
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这么看来,只要是最爱的人在身边就永远是幸福的。
陈贵平和刘伯祝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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