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颗星星

　　当时乔绎安是陈闫妤同桌，陈闫妤长得乖巧又好看，何橙追她追不到手，每天下课上赶着给人家送吃的喝的，乔绎安坐的位置靠窗，每天下课睡觉不得安宁，烦的要命。

　　一天中午何橙趁午休下课期间给陈闫妤桌子上啪的撂下个紫色盒子。
　　乔绎安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被这震耳的大动静吵得问候他全家。

　　乔绎安抬头，没什么好脸色问陈闫妤：“他在追你？”
　　陈闫妤点了点头。
　　乔绎安：“你喜欢他？”
　　“不喜欢。”
　　“那你不拒绝，吊着人家？”

　　陈闫妤：“拒绝过，所以变本加厉地给我送东西，后面晚自习下课就总跟着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去跟他说清楚。”
　　乔绎安：“你怎么不跟老师说。”
　　陈闫妤也没想把事情闹大，想着自己解决。
　　“闹到班主任那不好看，我去跟他说清楚就好。”

　　乔绎安语气里全是不耐烦：“有什么不好看的！”

　　困意都气没了，摘了睡觉时套在头上的外套，拿着那人刚刚递给陈闫妤的紫色礼盒，撑着窗沿翻身一跃，撂下一句：“等着。”人怒气冲冲消失在走廊尽头。

　　乔绎安跑到三班讲台上，手上的盒子往讲桌上丢，扫遍下面茫然看着他的人，在角落里找到何橙，不顾众人的目光，仰头示意他。

　　“你，能不能要点逼脸，要发情滚回家，不要学校骚扰其他同学，别给脸不要脸，再让我见到你孔雀开屏，别怪我带着你一起上通告墙。”

　　何橙脸色很不好看，死死盯着乔绎安，乔绎安无视他，说完往外走，出教室没两步，何橙踹翻凳子走到教室后门恼火地挡住他的去路，乔绎安止住脚步。

　　他也不是怕事儿的，来都来了，不给他个教训都白来，不做停留迎面走上去，“说的没听懂？要我再，”

　　没等他没说完，何橙二话不说黑着脸一拳打在他脸上，乔绎安猝不及防的失重往后摔，手肘撞到墙上，一屁股坐到地上，乔绎安被打懵了，半边脸都是麻的，嘴里沾着点腥味。

　　动静太大，顿时引来了不少教室里出来围观看戏的，还有下课放风的同学，走廊上挤满了人。

　　乔绎安顾不上疼，火气蹭的上来，起身朝着脸给他一拳，迅速连带一脚踹在肚子上，揪着他的衣领拖拽到地上朝他脸上又挥几拳，看着架势猛，但乔绎安收着力气，每一拳挥得高，落到脸上减了一半力度，给教训就好，毁容就完了。

　　“别打了，别打了”

　　“再打要出人命了。”

　　“老师来了。”

　　……

　　几个的班委连忙跑到办公室找老师，值班老师火急火燎赶过来：“你们两个打什么！都在看什么！来几个人拉开他们！”

　　几个学生上去抓住胳膊赶忙拉开乔绎安，躺在地上挨了几拳的何橙被扶起来，乔绎安脸上挂了彩，挣脱箍住的胳膊，嘴角沾血朝地上啐了一口，不甘示弱狠狠瞪着他。

　　何橙嘴不饶人骂着脏话，什么难听骂什么。
　　“操，你闲的！我追人挨着你什么事！”

　　老师站在他俩中间，隔开乔绎安的视线，对着何橙吼道：“吵什么！动手打架没打够！想吃处分是吗！”

　　同班的几个同学推着何橙往教室里带。

　　在他耳边附和着：“不至于橙哥，看清眼前形势，往后整他有的是时间。”
　　“就是，为这种人记过不值当。”

　　乔绎安本来已经消气了，谁知绕开老师的遮挡，何橙在进门前厉色瞪着他：“少给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乔绎安压下去的火又烧起来，烧的更旺，不给他打趴下难解气！往前冲两步，又被旁人眼疾手快拽着手臂及时制止。

　　老师：“你们赶紧带他俩先去医务室看看，晚自习再找你们算账。”

　　乔绎安脸色铁青回到教室，半边脸肿得厉害，嘴角溢血。

　　陈闫妤吓坏了，起身给他让位，抖着声音问道：“你…没…没事吧？”
　　乔绎安坐下后说话时嘴角扯得生疼：“没事。”

　　陈闫妤出于愧疚那段时间天天大课间带着乔绎安去医务室换药，开始乔绎安拒绝说他自己去，走到医务室，发现陈闫妤跟着他后面没进来，在门口等着。

　　乔绎安劝不动她，没辙只能让她跟着。

　　何橙也没再讨好陈闫妤，只是难免在医务室碰到时对着乔绎安冷嘲热讽两句，再吹着口哨起哄。
　　乔绎安咬着后槽牙作势打他，陈闫妤及时拦下，才没让拳头落到何橙脸上。

　　乔绎安说完他的光辉事迹，问他，“这种人该不该打？”

　　季桓夏不敢苟同，这种人确实缺少教训，但他向来不喜欢武力解决问题，也懒得管其他人的事。

　　最后他还是表示同意：“嗯。”季桓夏坐下来，“那方家粤是因为什么？”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
　　乔绎安顿了顿。
　　“看不惯他。”

　　季桓夏不做回应，他不认可，不认为乔绎安会因为看不惯就轻易跟人起冲突。
　　乔绎安不愿意说，他不会主动问。
　　以乔绎安这种以暴制暴的性子，代宁的担心真不是多余的。

　　“我下去弄点吃的，你再休息会。”
　　“嗯。”

　　乔绎安迷迷糊糊做着噩梦，出不少汗，浸湿衣服粘腻贴在身上不舒服，起身下床洗澡。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害怕再冻着，又套了件灰色无袖卫衣，对着镜子扒拉俩下头发，下楼去了。

　　季桓夏简单煮了点皮蛋瘦肉粥，见乔绎安下来，拿碗盛出来一份端到桌面上。
　　冒着腾腾热气，乔绎安拿起勺子轻轻搅拌着粥，让热气稍微散去一些，尝了一口。

　　温度，味道，刚刚好。

　　“明天早上需要我叫你吗？”
　　乔绎安挖起一勺粥，吹了口气，回道：“不用，我定个闹钟。”

　　“光智对外展出的作品不能再被创作者收回去，你怎么拿？”季桓夏又问。

　　“我刚才查了一下，这次光智举办的展会是对外公开的，展出的也都是往届参赛获奖的作品，而且，投资方是，赵氏。”

　　季桓夏不解：“赵氏？”

　　乔绎安漫不经心说：“我那上赶着当上门女婿的父亲方东阳的老丈人的公司。”

　　精准又直接的概括。

　　季桓夏对乔绎安的家庭关系一知半解，母亲未婚先孕，父亲抛下她们另娶她人，爹不疼娘不爱，具体父亲是谁他不清楚，母亲是谁还是从季含柳那得知的。

　　季桓夏：“所以？”
　　嘴上说着没胃口不吃饭的人，碗里的粥下去大半。
　　乔绎安：“我去找方东阳，看看能不能拿回来。”
　　“展会不去了？”
　　“去，看完了就直接找方东阳。”

　　乔绎安心里没底，他不敢保证方东阳会答应帮自己，搞不好激了方家粤得不偿失，不过他管不了这么多。

　　《梦想和自然》是他三年前废寝忘食，一点一滴地构思、打磨，最终才呈现出的观念和模型。

　　获奖当天，本应是他最为荣耀和开心的瞬间，他还没来得及讲解创作含义，就被铺天盖地的舆论和乔优的无情卷进无休止的漩涡，根本无暇顾及这份荣誉所带来的喜悦和成就感。

　　主办方通知他来取回作品时，他心烦意乱，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这场比赛的消息，扔下句你们看着处理就挂了电话。

　　不理智的下场，现在挖坑自己跳，求也得求回来，只要在他心里占了份量的，他向来能屈能伸。

　　乔绎安：“明天看完展会你先回来，我自己去找他。”
　　季桓夏：“会不会碰到方家粤？”

　　这个乔绎安还真没考虑过，“有方东阳在，他也不能那拿我怎么样，他总不能在方家打我一顿，顶多就是被轰出来。”

　　季桓夏面无表情点点头，担心他一个人搞不定，又怕多余问。
　　乔绎安的个性，问了也是白问，嘴硬。

　　乔绎安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将碗扔进洗碗机，回来手自然而然搭在季桓夏椅子上：“先上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踏上台阶，脚步一顿，整个人撤回来，盯着他打量了好半天。
　　“你多穿点衣服。”

　　撂下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季桓夏还没反应过来，乔绎安就上楼去了。

　　刚打开手机，屏幕上方弹出来乔绎安的信息，算准时间发来一样。

　　点进海绵宝宝头像——

　　乔绎安【冻感冒了，我可没这么细心的照顾你。】

　　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强势的关心。
　　紧跟着发来一张米老鼠睡觉的动画表情。

　　聊天界面倒映在他的瞳孔里，笑意在不经意间爬上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明显的弧度。

　　因为会场在市中心，离家有段不近的距离，乔绎安昨晚定的八点闹钟响个不停，愣是没将沉睡的他从梦乡里拽出来。

　　季桓夏早上排许久的队买了小笼包回来，丝毫不见乔绎安人影。

　　决定上楼叫人，乔绎安迷糊着翻开手机，晃眼的屏幕赫然显示着八点半，一个激灵翻身下床，迅速洗漱完毕，差不多快九点，人才匆匆下来。

　　季桓夏已经在吃完早餐，因为赶时间，乔绎安不吃早饭就要走。
　　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季桓夏带瓶牛奶和鸡蛋，提上包子，跟着一起出门。

　　到会场还是迟了半个小时，影响不大，只是错过一下限时展出的作品，不过乔绎安不关心这些。

　　整个A区大大小小都是他见过的，设计理念和观赏度极佳的模型。穿过B区机器人格斗赛和益智游戏赛，里面才是今天的重点，汇聚不少人，展厅里摆放往年各大赛事的冠军作品，因为这次主题的绿色环保，主展区要陈设环保题材作品，乔绎安的《梦想和自然》当年也是采用环保材质，被放到了展区中心。

　　红线围栏外人流涌动，红线内是乔绎安的模型。
　　大树底下坐着个人，身边摆放着简易的乐器，材质皆是来自树枝，树叶，树干上立着没有拉弓的小提琴，都是不同材料拼装构成的。

　　乔绎安没打算挤进去，他今天来的重点不是看，而是拿走。转身准备带着季桓夏看其他作品时，季桓夏在旁边开口问他，
　　“前面围着的是你的作品？”

　　这视角能看到个啥，他能辨认出来自己的模型还是因为前面展板上写了名字和陈列位置。

　　乔绎安：“你怎么知道？”
　　季桓夏：“看了一圈，没找到你的，唯独那个，”季桓夏抬头示意前面：“还没看。”

　　看了一圈没找到。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季桓夏见过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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