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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清雾（十五）
罗清雾看到王生那伤口的血流了满手，心里很是担忧，但如今这境况，她不能也没有办法去关心。
王生说完，就立马转身跌跌撞撞的朝着湖边走。
罗清雾没回自己的院子，她虽然不够聪明，但她知道罗雪融这样的人，很难说不会有其他害人的法子。
自己的院子，肯定是目前最不安全的地方，是断然不能进去的。
她边走边想了会儿，突然灵光一闪——她知道该去哪儿了。
而远处湖边突然传来了呼救声，隔着远但罗清雾隐约能听到说的是什么——
“来人啊，救命，王侍郎坠湖了！”
罗清雾脚步顿住，她想到王生刚流了那么多血，现在已经十二月了，河水又是刺骨的寒冷。
一切都是受她所累，而她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罗清雾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
罗清雾要去的地方，是罗雪融的院子。这府里估计就她的院子最安全，毕竟罗雪融不会自己害自己。
快进院子的时候，罗清雾也感觉头有些晕了，果然，罗雪融不会只做一手准备。
好在罗雪融应该不会在自己院里放什么人。
可她前脚才踏进罗雪融的院子，就看到罗雪融房间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那人背对着她，看穿着似乎是……太子。
太子怎么会在罗雪融的院子里？
但此时罗清雾的脑袋已经晕到无法思考这件事了，她脚步不稳的踏进了罗雪融的院子。
前方有个台阶她没看清，脚一崴跌倒在了地上，这动静引起了不远处那人的注意。
太子转过身，看到罗清雾有些惊讶，但还是朝她走过来:“你是……成王妃，没事吧？”
见罗清雾低着头迷迷糊糊的在摸索，他接着问道:“能自己起来吗？”
罗清雾只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受药物的影响她有些神志不清，太子云烨在她面前也是模糊一片。
“冒犯了，”太子弯下身:“我扶你起来吧。”
罗清雾已然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也不知对方在做什么，太子的脸在她眼前变幻莫测，最后化成了王生的模样。
罗清雾没忍住，喃喃道:“生哥……”
后面的事，她完全记不清了。
等她差不多清醒过来时，发现院子里突然多了四个人。
除了太子，还有三皇子、罗雪融，以及罗雪融的丫鬟梨儿。
罗清雾是被三皇子的一巴掌扇醒的，三皇子一进来就看到太子扶着她，她的姿势是半靠在太子身上的，眼神迷离，脸上还有不正常的红晕。
三皇子看到这景象自然是气急败坏，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就动了手，同时怒骂道:“贱/人。”
一巴掌自然不解气，三皇子还想动手，但是却被太子抓住了手腕:“成王，这是丞相府，你确定还要对王妃继续动手？”
太子眼神示意了一下梨儿，让她扶住罗清雾，语重心长地同三皇子道:“你看不出你的王妃是被人下药了吗？本宫路过此处，恰巧撞上中药神志不清的王妃，伸手扶了一下而已。”
三皇子显然也有些吃惊:“下药？”
罗清雾声音有些微弱的道:“汤……汤有问题。”
“怎会如此……”，一旁的罗雪融去给梨儿搭了把手，忙道:“我这就去禀告父亲，定能查清下药之人是谁，给姐姐、太子、成王殿下一个交代。”
罗清雾看着罗雪融假惺惺的样子有些想拆穿，但她知道如果她说出来了，也没人会相信，毕竟丞相、夫人、二小姐联手在府里给出嫁大小姐下迷/药的事，怎么听都是天方夜谭。
太子友善提醒道:“给成王妃叫个大夫看看吧，别伤了身体。”
“嗯，”罗雪融点头:“那融儿就带姐姐去房间了。”
“等等，”三皇子伸手拦住罗雪融，看向太子:“皇兄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三皇子打量着太子，阴阳怪气道:“臣弟进来的时候，皇兄将本王的妻子搂在怀里，谁知道不是趁人之危呢？”
罗雪融小声说道:“成王殿下慎言。”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看到太子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三皇子继续挑衅道。
“并非如此，”罗清雾不想看三皇子这样为难无辜的人，她反驳道:“是我冲撞了太子殿下，考虑到男女有别，太子殿下本打算叫丫鬟来扶我的，是我意识不清攀扯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怕我摔倒才没躲开。”
太子看向罗清雾:“你不必如此，清者自清。”
“太子殿下，这是事实。”
太子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用着警告的语气同三皇子道:“三弟，你和王妃是陛下赐婚，王妃是丞相府的千金，今日之事王妃是受害者，望成王做事时三思而后行，莫要为难无辜的人，否则本宫也不会袖手旁观，父皇即便疼爱你，也不愿看到你因行事不端受到百官弹劾。”
罗清雾注意到太子说完这话，罗雪融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友善。
三皇子瞪了太子一眼，而后将罗清雾一把拉过来，道“那本王带王妃回成王府了，就不劳烦丞相府的大夫了，皇兄一来这丞相寿宴的汤都能被下药，你让人找的大夫怕是也不干净。”
说着就拽着罗清雾离开了院子。
三皇子让车夫快马加鞭的回成王府，他在路上一直沉默，进府后就将罗清雾拉进了祠堂。
那祠堂里供奉着的牌位是三皇子的母妃徐才人。
据说徐才人是青楼歌妓出身，曾经还是这临安城最有名的花魁，所以即便皇帝一直很宠爱她，但她直到死位分都不高，甚至在她死后都没让她入皇陵。
徐才人被葬在了离三皇子府一公里外的后山，而三皇子在自己的府邸给她修了一座祠堂。
三皇子一进门，就狠狠地把罗清雾摔在了地上，她这一摔，导致旁边的烛台倒下，险些将她砸晕过去。
她伸手想扶着旁边的案桌起来，没站稳直直往桌角摔去，忽感脸上刺痛，竟是被划出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三皇子看着一身狼狈满脸血的罗清雾，突然笑了起来:“丞相之女，跟雀台的那些贱婢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鞭子又抽在了罗清雾身上，三皇子阴恻恻的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也跟罗雪融一样想要勾引太子，然后一起来对付本王？”
“我没有”，罗清雾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捂着肚子虚弱的说道:“今日只是恰好遇到，太子殿下心善帮了我。”
“心善，你的意思是本王心如蛇蝎？”
“那本王确实是心如蛇蝎，”三皇子抓住罗清雾的头发逼迫她面朝着自己:“但本王再怎么样也是你拜过堂的夫君，你不管是生是死都是我成王府的人。”
“还有你这脸也彻底毁了，”三皇子癫狂地笑起来:“皇兄看到你这样子，也只会觉得倒胃口。”
罗清雾看着眼前这个疯子，突然笑了起来。
三皇子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罗清雾抓住三皇子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她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三皇子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胆小怯懦又没脾气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靠本能一时没挣脱开，于是他伸手去拿身后的烛台，用力往罗清雾身上砸去。
罗清雾顿时头晕目眩，也因为后脑勺处的疼痛脱了力，终是松了口。
她垂下头，一眼就看到身下流出的大滩鲜血。
这不知该不该留下的孩子，终究还是就这样离去了。
但罗清雾已然痛到麻木，生不出太多情绪了，只愣愣的看着地面。
三皇子捂着被咬掉一小块皮肉的手，大喊道:“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罗清雾此时意识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因为生理性疼痛而流下的泪水也已流尽。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曾出现在她梦中的声音——
“你恨吗？”
“你想要伤害你的人都万劫不复吗？”
“只要你献上精魄。”
“做鬼使大人的奴。”
她也不知被三皇子折磨了多久，只隐约记得最后对方强行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粒药。
强迫她吞下后，三皇子附在她耳边说:“放心，你还有用，本王暂时不会让你死，但你这么不听话，本王定会让你终身不见天生，永远在这成王府受折磨。”
罗清雾醒来时听到有人在喊她。
“姐姐，姐姐……”
她意识尚未回笼，看到罗雪融的脸时，差点以为还是刚回丞相府的时候。
那次她被长宁郡主关禁闭，是罗雪融对她伸出了援手，成了丞相府里第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
意识和记忆很快清醒过来，罗清雾扶着地板往后退了些，警惕的看着假惺惺的罗雪融。
罗雪融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带着些许笑意说道:“看来姐姐什么都知道了，不过妹妹也没打算继续装下去了。”
“我来呢，”罗雪融摸了摸旁边的两个木匣:“是有东西要送给姐姐。”
罗清雾的目光落在了那木匣上:“这是什么？”
罗雪融:“姐姐如今已经成了成王妃，早已不是那贫贱的农女，不知你可还记得你在乡野生活时的养父和祖母？”
望着那木匣子，结合罗雪融的话，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罗清雾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抓住了罗雪融的衣袖:“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一闺阁女子，能做什么？”罗雪融抽出被罗清雾抓住的衣袖，眼神有些嫌恶的拍了拍，语气仍是平静的:“不过他们确实死了，我是来给姐姐送他们的骨灰和遗物的。”
捕捉到罗清雾眼里的痛苦和悲愤，罗雪融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道:“姐姐你猜他们是怎么死的？”
“被父亲派人活活溺死的，溺死后又烧成了灰，”罗雪融托着自己的下巴，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就在你被接回来的第二天。”
“为什么？”罗清雾打开那两个盒子，里面确实装着骨灰以及养父祖母生前用过的东西，她颤抖着声音质问:“他们与丞相府无冤无仇，为何非要要了他们的性命？”
“父亲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罗雪融用高高在上的语气，不屑道:“不过两个乡野贱/民而已，也就只有姐姐会这样在意，也难怪父亲觉得姐姐不堪大用。”
“乡野贱/民？”罗清雾反问道:“我记得你的生母也只是一个从民间找来的产婆，你身上流着她的血，那你又是什么？”
此话一出，却直接撕裂了罗雪融脸上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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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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