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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
玉兰看着那些男男女女,手不自觉抓住了林疏月的手臂,颤声道:“姐姐,我好害怕,我不想做那种事,我也不想死。”
林疏月覆上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尽管说这话时她心里也没底,但这个时候她必须要镇定,她呼了口气,搂了搂玉兰的肩。
下到一楼,林疏月看向外面的街市,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在哪,她必须要先想办法离开摘星楼。
蚀日那边有没有人来也不清楚,现在只有出去了才能求救,可来这楼里的人未必不知其中勾当,若外面的人也和楼里的人是一伙的就糟了。
她绕着摘星楼右侧的围墙走了一半,墙不算太高,找东西垫脚可以翻出去,但正因为可以出去才让她感到奇怪,墙边没有人守着,他们是用什么办法阻止楼内的人私逃。
天色渐晚,林疏月也考虑过从摘星楼里翻窗出去,但入夜后,楼内客人依旧很多,烛火通明,根本没有人少的机会。
她观察过,路上虽能偶尔碰见些人,却没有专门把守巡逻的。
她决定的翻墙点有流水声,应该是条河。
为了不跳到深处,她在墙边来回走了许多遍,最终大概确定了河岸位置。
林疏月看着墙头,想了很久。她没有听到外面有动静,应该不会有人在墙外把守,或许地面上插有尖刺,可该如何防止跳河?
听这水流声,河离墙面极近,是可以跳进去的,而且柴房外面就有一把直木梯,明显的像是丝毫不担心会有人拿去翻墙。
林疏月有些烦躁,她觉得观察几天再行动比较稳妥,可这陷阱般的木梯似是在引诱她,让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万一犹豫等来的是变故呢?
她说服了自己,随后第一时间去了玉兰屋里。
她跟玉兰说过自己的计划,现在就是来告诉她,自己要实施了。
玉兰拉着她坐下,压低声音,担忧道:“这么快?你都准备好了吗?”
林疏月将梯子和翻墙的事告诉她,郑重道:“玉兰,一百两的期限是一个月,你保护好自己,我一定会在一个月之内救你出去的。”
玉兰看着林疏月,忽地鼻头一酸,闷闷道:“怎么会没有人想跑,他们只是不敢跑,如果就是陷阱呢?”
林疏月握住她的手:“如果是陷阱,你一个人也不要怕,想想其他办法,如果不是,我定会回来的。”
夜已深,此处远离楼内喧嚣,唯有风吹草动,窸窸窣窣。
玉兰从怀中拿出一个莲花玉佩,指尖拂过,泪已落下,她递给林疏月,哽咽道:“我家住洛川,如果有机会,你带着此物找洛川肖家,他们会派人来救我。”
林疏月接过玉佩,咬牙忍住哭意,玉兰抹着泪,继续道:“我的名字是肖时微,我等你,姐姐。”
“好,我林疏月发誓定会回来救你,等我,时微。”
两人辞别,林疏月借着月光逐渐适应黑暗,风卷起她的衣袍,发出细微响动。
她神经紧绷,时刻注意着四周,搬着木梯从草地抄近路过去。
越是紧张她便越是怀疑自己听到了脚步声,任何微小的动静都能让她心下一惊,在不知道多少次忘记呼吸后,她终于将梯子摆在了墙边。
林疏月撑着梯子呼了口气,心脏如擂鼓般咚咚个不停,一墙之隔的水流似是冲在她的心尖,带起丝丝痒意。
她没有耽搁,爬上了墙头,抓着墙沿往那边看去,底下果然有东西,地面遍布半人高的铁刺,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寒光。
林疏月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后朝水流看去,只见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出水里有什么东西。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咽了口唾沫,往左边爬了两步,离岸边的铁刺更远了些。
就在她做好心理准备,欲一跃而下时,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惊得她瞬间攥紧了墙沿,伏着身子往后看去。
有人,落水声一定会被听到的。
“两位姐姐。”
是肖时微的声音,比她平时说话的声音大了不少,听起来还有些颤音。
“两位姐姐,我是新来的,对这里不太熟悉,想着也睡不着,就想随便逛逛,姐姐们可以给我介绍一下那边那个亭子吗?”
她一口气说完,略有些急切,稍后谈话声便越来越远。
林疏月松了口气,梯子在这里,最迟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发现她跑了,她担心肖时微刚刚的举动会引起怀疑,只能祈祷她没事了。
等了一会儿,周围彻底静下来,她吸了口气,纵身跳进水中。
在入水的一瞬,一股奇特的香气扑面而来,不及她反应,水流便将她完全包裹,她迅速调整,浮出水面,但还是呛了好几口水。
现下得抓紧离开这里,她没有深思那股香气,游出铁刺范围后便立马爬上了岸。
她摸了摸胸口,玉佩还在。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冷风一吹,骨头缝里似是都冒着寒气。
林疏月打了个哆嗦,面前是一片山林,林间月影斑驳,视线不明,她拧了拧衣摆上的水,时间是有限的,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她喘着粗气,喉咙又干又疼,吸气时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钻,还会忍不住想咳嗽,总像有东西卡着,又痒又燥。
不知道跑了多远,她感觉腿都快没有知觉了,可她不敢停下,她甚至觉得是她的腿自己在跑。
突然,剧烈的疼痛从额间印记扩散开来,似是要从内部把她的脑子炸开。
眩晕感随之而来,瞬间天旋地转,腿脚发软,她直愣愣往前栽去,恍惚间伸手撑住了身体。
胃里翻江倒海,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翻搅,她再也坚持不住,浑身力气都被抽走,只能弯腰本能地往外吐,吐到胃里空无一物,却还在不受控制地干呕。
她算是知道额头上这个印记的作用了,离开摘星楼一段距离后便会头痛欲裂,失去行动能力,最后只能主动回去或是等着被他们抓回去。
林疏月攥着泥地,脑中不断浮现肖时微将玉佩交给她时的场景,要是被抓回去,一切就完了,就再也没有机会逃出来了。
她咬着牙,猛地捶了一下地,随后迅速起身朝树跑去,在倒下的一瞬抱住了树干。
她控制着发抖的腿,依靠两棵树不断前进,离摘星楼越远,头便疼得越厉害,她好想躺在地上边打滚边大叫,紧咬的牙齿都有些发酸。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继续靠着树往前挪,却突然感觉头痛似乎开始有所减轻。
她趁着这股劲小跑起来,眼前也不再旋转,最后连细微的痛也消失,直到恢复如常。
正当她疑惑这是什么情况时,忽地看见下一棵树后躺着一个人。
她走近了些,血腥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皱眉,只见那人胸口处的衣服被血浸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是静静躺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
“喂,兄弟?”林疏月蹲在一旁摇了摇那人。
见他没反应,又犹豫着伸出手想探探此人鼻息。
她哪见过这场面,这人流的血都在身下汇成了一片血泊,看着就不像还有气的样子。
她抖着手,嘴里不停念着“罪过罪过”,就在手指凑近他的鼻子时,他吃力地咳了两声。
林疏月猛地收回手,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她看着那人,担忧道:“你这,还能动吗?”
那人紧皱着眉,似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努力将眼皮撑开一点又闭了回去。
林疏月心里着急,看那还在不停往外渗着血的胸口,这人怕是就差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她想一走了之,又过不去心里这坎,最后只得无奈叹气,用石头将纱裙划开。
她用力扯下裙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也好过没有。
伤口很深,扯下的衣服无法绕着胸口一圈包扎,她取下腰带,把衣服按在伤口上,用腰带绑好。
“大哥,你这是和人有多大仇啊,伤成这样。你最好别是个坏人……沉死了,我这是用我自己的命救你,你可得给我撑住。”
林疏月咬紧牙关,拖着这人继续走,额头上流下来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河水。
血拖了一地,她喘着气歇了一会儿,声音也跟着喘:“这也不行啊,这地上的血不是给人指路吗,拖着你天亮了也不一定能出得了山。”
她看着地上的人,又朝四周看去,不远处有个草丛,虽然血迹也会一路延伸到草丛,但挡着也算是心理安慰了。
她用草把人掩盖好,然后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有什么动物给他吃了。”
她叹了口气,最后看了那人一眼:“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人各有命,等我下山了就找大夫来,你坚持住。”
“等等……”
那人抬手想抓住林疏月的衣角,可刚碰上,手就因脱力垂了下去。
林疏月回头看他,那人竟忽地咳出了一口血。
林疏月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起他,他咳得连带着手也在抖,仿佛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你要说什么?”
那人吃力地拿起腰间的折扇,声音微弱:“可否替我保管好这把扇子。”
林疏月接过扇子,与那人承诺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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