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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古书(下)
找妹妹可不是什么易事。好在老五除了折腾还命人之外还是有点良心的,小六的体貌特征,性格,甚至是口癖都记录详尽,至于如何让他兄妹俩相见的方法,周老五则是给出三种假设方案。不难看出是要我们都试一次,有可能都不成功,他也会因为服从“天命”而释怀。若其中一个成功,便算作还命成功。
“这三个,看样子都需要会法术的来协助。”葳子说完和春天一同看向我。
我点点头。这里有阳光,用掉的法术通过这些力量自然补给,现在已十分充足。
“按顺序来吧。”我道。
还命这个民间职业起源于宋代,对于我们这种群体的要求,就是命硬不怕死,我们这行当然是挣钱——挣得都是金子,但死得快也是真快,不知哪天就死了,所以不但要看八字够不够硬,而且还要求没有牵挂,远离人情世故。这样看来,倒是和那群倒斗的有得一拼,他们犯法,我们被唯物主义扼杀。
我蹲在地上,试图链接小六妹的魂,用得最古老的招魂法术,不久,我的右肩搭上一只手,瘦小纤细的手指蜷曲在我肩头。成功了。
我转头看她,小六脖颈留着被掐死时的淤血青污,但穿的衣服十分整洁,尤其是金耳环金手链,看来周海平安排人给她烧了不少东西。小六紧紧盯着我,没说话。
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让他俩都重新投胎做人,下一世还做兄妹,这是最好的,可惜我不是阎王爷,不能左右他们的去留。
小六向我伸出一只手,我毫不犹豫握上去,突然一股强劲的吸力带着我走,我虽然预感会有这种感觉,但到来时还是大吃一惊。实在太痛苦了,感觉自己少了半条命。小六大概是看到我无比痛苦的神态,轻声安慰了我一句,只是我实在无力听清。
随后我便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老五泪水满面,向我做了跪拜的动作,身后全是他那些家臣,也一同磕头,其规模之大,让我恍然间感觉自己当了皇帝,在被朝见参拜。我知道事情大概是办成了,便对他们说:“切莫再行杀生之事,否则难以投胎为人,难以与小六相会。”他们忙应和。
随后再醒来,即是重返人世。我算是被借了一盏灯用来让他们相见。这时身上已全然没有力气。
关于洞下的老妖舞蹈以及老五邪教之谜,仍是未解的。我与春天葳子商量后,决定沿着北斗星向西南进发,沿途贯穿七个人,而剩余三个则需要我们使用现代交通工具寻找。
但这第一位前戏过于长,办正事却很短,还真是难搞定,只能希望接下来几位不会太过于棘手。
如今我灭了一盏灯,别说灵力,就连五感也在缓缓失去,但从自身的保护机制来看,此次只会失去一种,待我灵力恢复之后就会如常。
“怎么样晟哥,五感少哪一感?”春天扶住我道。
我心想我也无从知晓,便开口回答。
但我发不出声。
顿时春天明白了,郑重地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们在院里稍作歇息再启程。”
我点头回应。
我算是被抬到院子里的,这在第三人称看来真的不太优雅,却也无计可施。春天和葳子成了左右护法,个个眼神坚定。可惜一个没到入党年龄,一个错过最好机会。
“睡一觉就好了。”葳子道。
他还是天真,这种程度的元气损伤一觉是补不起来的。
不过我还是选择了闭目养神。
再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我坐起来,看看左右。他俩大概是轮班照看我,此时是春天值班。看到我醒了,她揉揉肿起的眼皮,直直倒下睡去。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大概把我认成了葳子,便索性自己值起班来。
系扣子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背上有凝固住的东西,它们随着我手的发力还会微微拉扯我的皮肤。我看不清,只隐隐感觉像葳子的紫血,打算挨到天基本大亮再看。
没等多久,葳子便起床了,他看到坐着的我,拍拍我肩膀以确认我的情况,我心想这刚养好的一盏灯又被你给拍灭了……
葳子自打我哑巴之后便持续关注我的内心活动,读到这句,为了不扰春天,他便用口型对我道歉。我看着他这样有些逗趣,便心里回复说他那点凡人之力还是干扰不了我的三盏灯的。葳子读后便放下心来,转身去背包里掏吃的。其实我一直觉得在一个会读心的人面前就算不讲话也像是全盘托出,有时还是不自在的。好在我和葳子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相处得十分坦荡。
简单玩闹过后,我们重新把宅子打扫了一遍,这木梁的雕花很有收藏意义,也许以后会有人组织捐给某个景区。
这时再看手背上的东西,的确是葳子的血。只是他涂给我的原因,现在我还蒙在鼓里。他总是像有心事,什么事情都遮遮掩掩,尤其是我试探地问他五年间经历的事情时,他定会故意转移话题。
无论发生什么,我做不了解语花,也能为他们解开眉锁,但好像这种事情一直都没轮到过我。
郁郁闷闷地也打扫完了,春天的手已经被我治好,她急急要戴镯子,疼也要戴。我们拦不住,便看着她用软泥做缓冲推上手腕。看她眉眼挤在一起,我便轻轻念了个消痛咒。
临出门前,我们三人选了个好地方,铺开地图,蹲在地上思考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枯水期的山谷走,去找下一个人所在的村落。
“钟——俨——山。”春天指着字一个一个认。
“没错,下一个就是他了。”葳子附和。
“这老先生与我倒有缘。”我喃喃道。我是有印象的。
春天端详着地图的山水,眼睫垂下来,有种神妙的感觉。
一切就绪,我们便向山谷进发。
一路上没有人烟,清静美好。只是劳累了三双腿奔波不歇。最后我们找到一个山脚公交站,等了一天,才等到一个来乘公交的老农,一问,就是钟庄的。我们连忙向他打听钟庄的方向,他一看我们是外乡人,觉得新奇,先缠着我们问了一圈,才带我们等上那一班去钟庄的公交。
公交在山路里颠簸着,随时都有可能把我们连人带车甩出去,再看老农,他坐惯了,没有一丝惊慌的神色,气定神闲地看着窗外。
公交开进一条四岔道,不久停了下来,老农示意我们跟着他,我在车头站着,侧身示意葳子和春天不要轻举妄动,随后探头看了看站牌上的指示,确认无误后,打手势让他们跟上。
“给钱。”老农等我们都下了车,便摊开手掌伸到我面前,这个距离倘若我有半句不情愿,可能都会挨他的一巴掌。
“多少?”葳子一手扶住背包,一手摸弯刀。
“不能比一百少。”老农没好气道。
葳子眼神已经凶狠到极致,看来他心中早有定数。
春天却不紧不慢从包里掏出零钱,数了数,递给老农。
目测那些钱大概只有八十上下。
“看见没,还是小姑娘懂事。”那老农心满意足,把钱揣到兜里,“各位客官,请吧。”
说着他便走远了。
葳子的手渐渐放松,垂落。我看着他一时泄气的样子道:“行了,你应该也动不了真格。”他张张嘴,没说话。
掏出飞针罗盘,我们很快便走到一户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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