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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
脑内不停传来滋滋的电流声,迫使严雪蒿收回目光,她看着木质的屋顶双眼放空,等待不适感消失。
屋顶不规则的木纹一团团聚在一起,盯得时间久了,好似在旋转。
她慢慢地眨眼,木纹不动了。
然而,脑中突兀传来一道电子机械音:
【滴——拯救男主攻略系统已成功绑定宿主,任务主目标:解救被恶毒族人掌控的男主,同时获得男主的好感,并助男主成为世界之主。现在,系统将本世界详细信息传输给宿主。请宿主接收。】
严雪蒿还没弄清眼下的情形,庞大的信息就如洪流般冲击大脑。
难言的神经痛一阵一阵,严雪蒿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汗水不断落下。她忍不住一拳砸向简陋的木床,在灰尘和木屑中,质问脑中不速之客:“是不是你把我弄到这里的?我凭什么听你的?”
【经系统检测,伽蓝星女性向往通过拯救获得爱情这一情报无误,请宿主不要做无畏的抵抗!只要完成主线任务,宿主就能返回原世界,还能获得一大笔财富。并且能通过完成任务获得大量道具,比如:包生男丹、养颜美肤丸……】
“滚你跌的,老娘在原世界过得好好的,用你来掺和!狗屁的情报,小跌养的玩意,还给自己按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噱头。不就是人|贩子!”
严雪蒿烦躁地打断系统的话,紧握的拳头开始渗出血迹。
【警告,宿主言语攻击系统,警告一次!若宿主再抵抗系统,将做电击惩罚!】
【请宿主立刻接收信息,开启任务!】
【请宿主立刻接收信息,开启任务!】
【请宿主立刻接收信息,开启任务!】
【电击惩罚开始!】
被信息冲刷的神经,混着全身被电击的痛,严雪蒿已经说不清哪个更难捱。系统不断重复的电子音尖锐刺耳,吵得她太阳穴更是一跳一跳,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暂且就忍一忍!
姥姥也说过,适当的示弱可以让敌人放松警惕。尤其她们作为女性总是会被看轻,这虽然让人不忿,但也可加以利用来达成目标。重要的是不要沉迷其中,反倒忘了自己的目的!
严雪蒿闭上眼,迅速看过系统给的信息。
总的来说,就是女尊世界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男孩被选为圣男,在圣宫中郁郁不得志,需要一个热情活泼开朗的小太阳来救赎牠、爱牠、照顾牠,帮助牠成为人上人,还要覆灭女尊世界。
严雪蒿觉得有些好笑,她身为女人是多想不开,才会帮着男人颠倒坤乾。
况且这世界的男人不仅能留在家里,还不会被当成容器不停生孩子,再穷的人家都会好好养大男儿,毕竟都是母亲的孩子。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至于这个故事中,圣男所经历的“苦”是否有水分,还要另说呢。
她收敛思绪,回复系统:“你赢了,开启任务。”
严雪蒿满身是汗,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她大口呼吸着,山野间没被污染过的清新空气逐渐充满胸腔,抚平了一丝身体和精神上的痛意。
她看向听到声音跑进来查看情况的男人。
这个她今后的任务对象,大概是被她的狼狈样吓了一跳,像警觉的小动物般后退了一小步,又佯装镇定向她走来。
不同于以往几个逗乐解闷的小男友,如果不提该死的系统,这男人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牠的身量不高,皮肤偏黑,五官倒是不错。一双含情目水润似珠,珠子内里是少见的琥珀色,鼻子小巧挺立,唇角自然微翘是天生的微笑唇,大约还用了暗红色口脂。
再往下,牠的喉结尺寸优异,手感大概会不错。身着一袭华丽的暗紫衣裙,上面用银丝绣了星月山川暗纹,腰肢被同色的腰带束住,如柳枝一般轻盈柔软。手腕间系着一串细小的铜铃,衬的整只手越发精致,牠手间捧着的粗野陶碗都显得名贵了。
这男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透出一丝绯红,悄悄将目光移到了旁处。
牠微低着头,将粥放到一旁的小木桌上,声若蚊蚋:“娘君你,你醒了,粥好了趁热喝吧。”
牠见严雪蒿挣扎着要从坍塌的木床上起来,急忙过来扶她。
严雪蒿半靠着牠慢慢坐到木凳上,“在下严雪蒿,多谢男士救命之恩,恩人怎么称呼?”
虽然系统给的信息里都有,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我叫妫莲,是这附近的山民。”
【滴!宿主触发主任务一:以身相许初报恩,任务时限:三天。未完成任务将进行惩罚,请宿主抓紧时间。】
什么狗屁逻辑?
要报恩不是应该回报给对方高额财物,或其它有价值的资源吗?怎么还得把人也搭进去?
严雪蒿想不通。
为什么各种小说里男人救了女人,总是离不开让被救者“以身相许”?
还有女人救男人,为什么无论一些旁观者还是被救者都觉得“娶她”是一种回报呢?
怎么到了男人救男人的时候,就知道为恩人送上金钱资源了(甚至还有女人)?
于是,在任务时限的最后一天晚上,严雪蒿把在地铺上睡着的妫莲揍了一顿。
当然不出意料的,在她动手的第一时间,系统就开始了惩罚。
她不是那种看重所谓“贞洁”的人,但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把她的身体当作资源,来作为对“恩人”的回报。
这让她觉得恶心,宁愿被惩罚。
她的一切行为,就应该是她发自内心而做。
现在她拿系统没办法,只能就近原则了。
说她恩将仇报也无所谓。
她本就是一个报复心很重的人。
就如她名字的来源,雪山一支蒿,既是治伤药,也有大毒。
严雪蒿还记得小学时,她打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架。当时那个抹着鼻涕、叫了一大群人来笑话她的男同学,至今让她印象深刻。
对方说什么来着,哦!说她是没爹的野孩子,还趁她不在时,乱涂她的书本。那时她年纪还小,对这方面很敏感,还不懂有些东西有和没有没多大区别。所以她把对方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事后被请家长,她记得电话接通后,姥姥问的第一句是“有没有受伤?”第二句是“打赢了没有?”
也记得姥姥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后,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向彼时尚且懵懂的她解释一般家庭的组成、分工。
姥姥说:“你是我们严家的宝贝,不是什么没人要的野孩子。这个世界,并不是家里有了爹就是幸福,多得是甩手掌柜,妈妈和孩子都过得很辛苦。”
这件事带来的效果也很显著,从那次之后,以那个抹鼻涕的男同学为首的一伙人,见到她就要绕道走。
一战成名,她获得了安静的学生生涯。
得益于姥姥的教导与支持,她从来不怕麻烦,也不怕挑大梁。她具有普世意义上的美德,但也不避讳使用一些极端手段。
所以一开始,严雪蒿对妫莲是心存感激的。
如果没有自称“拯救男主攻略系统”的东西出现。
。
隔日,严雪蒿颇为郑重地向妫莲道歉:“实在抱歉,在下有家族隐疾,每到夜晚偶尔会发作,这时候会比较狂躁,因此伤了你……”
妫莲正拿着鸡蛋在脸上淤青处滚动,闻言摆了摆手,“这不是娘君的错。”
严雪蒿忍下笑意,继续说道:“我是来辞行的。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准备下山去找个活干。小郎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我会将每个月的工钱都给你送来。”
男人的手顿住了,面上露出着急。牠急忙放下鸡蛋,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山下正值战乱,娘君等稳定一些再走吧。”
严雪蒿顺势答应下来:“那在下就要再叨唠几日了。”
她找了些前两日修木床时余下的边角料,盘腿坐在屋檐下,用随身带着的刻刀雕了一些小动物,献宝似的放到妫莲面前,收获美男莞尔一笑。
这一天安然度过。
或许系统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几日下来都是一些简单顺手、不令人反感的任务。
比如擦汗、挽袖子、做饭……
严雪蒿笑了。
她兴奋地对妫莲说:“小莲,今天中午我给你露一手!”
在严雪蒿的帮助下,她们俩人在小木屋边上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用来烧饭,避免菜烧到一半又被雨淋了。
严雪蒿在棚子里一待就是半个时辰,等到她再出来时,棚里已经烟雾缭绕。
她大喇喇地将两个碗放在桌子上,招呼妫莲来吃。
妫莲看着碗中一坨黑漆漆看不出原样的不明物体,呆住了。牠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偏严雪蒿还一脸期待地看着牠,“小莲你吃吃看,这是我家传的手艺,轻易不会给人做,很好吃的!”
妫莲只好僵硬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小点放入口中……牠觉得牠的舌头消失了。
“啊……是不是很难吃,”严雪蒿看着对方难看的脸色,难过的眼睛耷拉下来,急忙要去抢妫莲的碗筷,“要不还是倒掉吧。怎么会这样呢?我家人都说很好吃呢。”
“不,不是。是我没有品位,不懂欣赏,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就这点,雪蒿媎不够吃吧?我再去多做点。”
严雪蒿看到男人落荒而逃的身影,一改伤心失落。
【任务完成。】
等脑中传来系统不情愿的播报,严雪蒿笑意更甚。
。
天蒙蒙亮,严雪蒿拿着一把砍刀下山了。
严雪蒿知道战乱不过是男人搪塞她的说辞。她想确认另一件事。
妫莲除了一开始几天,后面只有白天会在小木屋,偶尔会有三四天都不出现。男人不在系统任务就不会更新,她想下山看看会不会有摆脱系统的办法。
没等走多远,她突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小木屋的床上,旁边站着神色莫名的男人。
见严雪蒿醒来,妫莲担忧地说道,“我一回来就看到雪蒿媎躺在地上,是隐疾更严重了么?”
严雪蒿捂着头坐起来,“大概是的,又麻烦小莲了。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半路想起有东西没拿,回来一趟。”
“那你快走吧,我没事了。”
严雪蒿把男人应付走,靠着床柱等待电流消失。
【请宿主不要做多余的举动!本系统考虑到宿主的想法,已经做了任务调整。如果宿主再不认真做任务,本系统也可以直接操控你的身体进行任务。】
【若再有一次,下次的惩罚就不再是电击了!宿主,你不会想知道的。】
严雪蒿懒得回应牠。
时间就在应付系统、和妫莲假装亲近的角色扮演中流走。
连严雪蒿自己都快要相信她爱上妫莲的时候,她发现妫莲在偷拔她的头发丝。
男人的手被抓着,却一点都不着急。
“雪蒿媎,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能用巫术看人是否健康,但需要本人的血液、指甲、头发。我怕你不同意这才……”
“嗯,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下次可以直接问我要。”
困意上涌,严雪蒿又沉沉睡过去。
等她的意识再次清醒,周围的环境已是大变!
刺骨的冷意如细密的针,不断侵入体内,严雪蒿下意识想用手肘撑起自己坐起来,却发现四肢都被束缚。
她微抬上半身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小型地下洞穴,点了一些烛火,不至于看不清东西。
绑住手的绳子有些短,她费力地摸向腰间,才摸到她想要的东西。
严雪蒿一直有在身上放刻刀的习惯,不知道什么原因妫莲竟然没有搜走,是觉得不会对牠有威胁吗?
她没有再多想,专心把绳子快速磨断,准备立刻离开这儿。就在此时,黑暗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把绳子伪装成完好的样子,重新躺好闭上眼。
脚步声停止在石台边,她察觉到腹部的衣服被掀开,尔后有冰凉锋利的东西接触到皮肤。
她微微睁眼,看到正是妫莲拿着一把小刀准备划开她的小腹!
或许是因为老被电击,严雪蒿对皮肉被划开产生的痛感几乎已经免疫了。她悄悄握紧手里的刻刀,等待着。
小刀探入肌肉组织的感觉更明显了,严雪蒿又悄悄看了一眼妫莲,此时男人正低头查看,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醒来。
好机会!
严雪蒿瞬间暴起,将刻刀捅向男人的脖颈。妫莲似有所觉将头偏了一偏,手顺势拔出严雪蒿腹上的小刀又向她刺来!
但严雪蒿前扑的冲势很大,左手也早有防备。妫莲整个人都被压倒在地,严雪蒿没有迟疑地将刻刀捅下去。
喷射而出的血液溅到她的脸上,男人反抗的力道渐渐变小了。
美丽的男人吐血都是美的,她看着牠“赫赫”喘气、生息流逝,为了保险,她捡起那把小刀,转而又捅进男人的喉咙。
她静静地看着妫莲的气息消失,洞穴内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和蜡烛烛芯炸开的爆裂声。
哦,还有从她醒来就一直发出尖锐爆鸣、气急败坏的系统,此时却不知为何沉默了。
她还以为这次系统也会通风报信呢,不过不重要,人死了就行。
她在石台旁找到了一些干净的布条,草草将自己的伤口包扎了。一时放松下来,她才发觉头晕的厉害,手脚酸软。
还不能休息,她告诉自己,妫莲不是真的普通山民,后面的麻烦不知道还有多少,她要先离开这里!
她踉踉跄跄地朝妫莲来时的方向走去。
。
天色昏暗,开始下起小雨。
严雪蒿跌跌撞撞地在山林间奔逃。
一直沉默的系统突然出声。
【对了,有件事本系统还没说过吧,您的姥姥和母亲还没放弃找您呢,您看。】
严雪蒿眼前突兀出现两个画面投影,她的姥姥坐在车里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而妈妈刚从警署出来。
她大惊之下,一个趔趄,被树根绊倒在地。画面随着她的动作依然停留在眼前。
姥姥的发丝更白了,明明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开玩笑说姥姥可以再战二十年。此时姥姥眼下都是青黑,她对电话那边说了声“谢谢”,颓丧着躬身,用手捂住了脸。
严雪蒿头一次看到运筹帷幄的姥姥露出这种神情。
妈妈的精神也不好,两鬓花白,身上的锐气消失不见。
严雪蒿是姥姥带大的,妈妈于她而言更像是姐姐。严鸿会和她一起打游戏,还会抢她的薯片吃,偶尔兴致来了会给她做难吃的饭,然后在她被食物攻击的时候哈哈大笑。在她高中毕业的时候,给了她厚厚的一叠合同,潇洒地说:“这是老娘送给你的半壁江山!”
眼泪无声落下,严雪蒿不知道系统又要做什么。
唰——
须臾间,画面里的景象突生异变!
一俩车失控冲向严鸿,而严琢的车也被后车追尾!
“妈妈!”
“姥姥!”
严雪蒿目眦欲裂,嗓音嘶哑:“你做了什么!?”
【本系统早就警告过你了,再有多余的举动可就不是电击这么简单了。】
“啊!!!”
“我要杀了你!”
严雪蒿愤怒地挥着小刀,把眼前的树根当作脑中的系统戳刺。
“杀了你啊!”
“呜……”
她用手臂遮住眼睛,整个人陷入一种隔绝世界的彷徨中,连落在身上的雨滴也感知不到了,指甲不自觉掐进手心,血丝混着泥土轻易被雨水冲刷干净。
她的耳朵里响起嗡鸣,胃里有东西叫嚣着要撕裂阻碍——
“呕!”
但除了血外,她没能吐出任何东西。
系统像是欣赏够了严雪蒿的惨样,才又大发慈悲的出声。
【放心,只要你继续完成任务,你的家人会醒来的。】
完成任务?男主已经被她杀了,还能怎么完成?
系统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继续道:
【你回去就知道咯,有惊喜哦~】
“呕!”
胃里又泛起恶心,严雪蒿抹掉脸上的雨水,啐了一声,撑起自己闷头继续朝着山下跑去。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力竭之时,碰到了一群身材高大壮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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