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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仙路17
寻仙路17
从纪雲说那句话开始,锦鲤一连很多天没有理他。
锦鲤不懂为什么什么都没变,但纪雲却如此绝情。
而他同样也觉得自己奇怪,离开暮日山,离开老头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反应,如今纪雲让他离开,他却很不高兴。
他不想离开纪雲,锦鲤知道自己并不想离开纪雲,他曾经想带纪雲走,虽然因为没钱而不敢说,可纪雲刚刚收了他的礼物,就让他走。
锦鲤整条鱼都不好了,心里很气。
纪雲感受到了锦鲤的脾气,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部分都只会对当前发生的事情生气,等过去几天,就会完全忘了这件事。
因为未来是既定的,走到要离开的那天,锦鲤便不会在意这些了。
可锦鲤气性很大,连续三天没有理会纪雲,第四天,天还没亮,锦鲤就套上衣服,偷偷离开了家。
在玉衡宗的范围,总不会出什么事。
纪雲想着,坐在轮椅上安静的看向那些飘扬的熏草。
这些天,他偶尔会做梦。
或许是熏草真的发挥了作用,又或许是锦鲤的存在让他感到熟悉,所以想起了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
大概已经过去几百年,纪雲梦见的那些人,总是背对他。
是一对夫妻,那个时候,人界还是由陆家的帝王统治,因为战乱,大部分普通人为了保留性命,都会去往偏僻的地方。
普通人要躲藏的对象很多,人界有不把人当人看的贵族,有战争,修真界的仙人也不把人当人看,虽然同出一脉,仙人也当过人,但他们始终认为他们和人类不一样。
魔界大乱,妖界乃至鬼界,甚至是神界,都受到了影响。
为了保全性命,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不会踏出长住的村庄。
某天,这个村庄纪家出生了一个小孩。
他出生的那天,晴空万里,天空蔓延起七色的云彩,隐约有龙吟和凤鸣穿透祥云。
不管是鸟儿还是树木,所有的一切都在欢呼他的降生。
正好是一年的伊始,一月一日。
可只是普通人的纪家夫妇不知道,村子里的麻木的度过每一天,没人在意今天的天上是什么。
这个小孩出生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名字。
乱世小孩死亡的可能性太大了,大家习惯了等小孩能走能跳的那天,才会取名字。
倘若没到那天就死了,也不必太过忧伤。
纪家那个,伴随了他很多年。
父母很爱他,小孩小时候很黏人,整天都想和父母一起。
他的父亲为他造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锄头,怕他受伤,没开刃。
很多时候,父母在田地里劳作,小小的小孩就在田边趴在地上用没开刃的小锄头轻轻的抚摸泥土。
然后他一抬头,就会看见父母在说话、在挖地。
偶尔,小孩也会对上父母带着温和的眼神看他。
那是爱,那是他第一次体会什么叫爱。
后来很多很多年,他没有再梦见过父母转过头来,又到现在,他已经忘了他们的长相,忘了他们的声音,忘了一切。
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久到,如果不是锦鲤问起,他已经忘了纪雲这个名字。
……
锦鲤从山上走下去,天色昏暗,上次发光的虫子又聚集在一起,因为还没天亮,格外漂亮。
哪怕锦鲤是个傻子,此刻也知道了虫子的不同寻常,他哼声,却还是顺着光亮的路走下去。
因为他是真的找不到路。
这很奇怪,他居然不认路,锦鲤认为,可能是种族特性。
对于锦鲤这种好运的种族来说,下一步去哪,下一天在哪,下个月在哪都无所谓。
反正终有一天,他们种族的妖会再次重逢,至于中间的时间,妖生如此长,没有任何一只脑子不大的鱼会在意。
总之,不认路这件事不能怪他,而他顺着正确的路走也说明不了什么,至少,不是要理会纪雲的意思。
对于纪雲让他走的事情,锦鲤非常非常介意。
尽管一开始,他也没有打算长待,但他就是很介意纪雲让他走。
他知道纪雲长得好看,可他也不差。
他知道纪雲很厉害,可他以后也会变厉害。
他知道纪雲很有钱,可他……
锦鲤想,他好像真的养不起纪雲。
可是这也不是纪雲赶他走的理由,锦鲤不爽的走到之前见到其他人的地方,随意坐在地上,等其他人出现。
还有不到一周,就到玉衡宗的选拔日了。
锦鲤之前问纪雲,没有过选拔的人会怎么样。
纪雲说,有的人会去往下一个宗门,有的人会游历天下直到死亡,也有人会选择回家陪父母最后的一段时间。
修仙者本该不在意年岁,可如今灵气稀少,所谓仙人,不过也比普通人多不了几年,甚至若是没有庇护,还不如普通人的一生长度。
锦鲤当时问这个问题,是想知道,既然纪雲已经离开玉衡宗,是否可以像其他人一样选择另外的未来。
比如,和他一起离开。
可是他还没想好,就被纪雲拒绝了。
锦鲤叹气。
又过了没多久,来来往往求学的人多了起来,互相交流切磋。
修仙的大部分人都不睡觉,只打坐,锦鲤学入门口诀的时候知道的。
但是他目前还需要睡觉,打坐是打坐,睡觉是睡觉。
纪雲也不逼他必须要打坐,不能睡觉。
只是更多的修仙者很珍惜时间,恨不得一个时辰当两个时辰用,也恨不得一份灵气当两份灵气用。
昼出夜伏不过是修仙者某些遗留下的习惯。
锦鲤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之前买熏草的摊主。
他并不是可以等待某个人,只是因为之前只和摊主还有很奇怪的那两个人说话,找已经说过话的人问问题,要做的心理建设没有很大。
已经做了三天心里建设并且丝毫没有开解自己的锦鲤如是想。
摊主一路来都没人和他说话,他本人也很习惯,显然,在此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不过锦鲤一向不在意这些,等摊主摆好摊,锦鲤鬼鬼祟祟凑到他身边。
“我问你个问题,行吗?”
某陆姓摊主:“?”
陆姓摊主觉得这不太对劲,抬头阴沉沉的瞟一眼来人,又低下头去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锦鲤也学陆姓摊主的样子,垂头看他头顶百年不变的兜帽,然后亮晶晶期待的蹲下身学陆姓摊主的动作。
等某陆姓摊主反应过来之后,锦鲤已经完全和他一个模样,除了一点,他看起来很穷,而锦鲤看起来很有钱。
某陆姓摊主:“?”
此人有疾?
锦鲤说:“我这个问题呢,是关于我一个朋友的。”
某陆姓摊主:“……”
他忍无可忍的打断锦鲤的话:“我们认识吗?”
摊主的声音很清脆,符合刻板印象上的少年音,与他的外表不相符,锦鲤好奇的瞅了两眼,随后理所当谈的说:“不认识。”
“然后我那个朋友呢……”
某陆姓摊主:“……”
此人的确有疾。
某陆姓摊主确认眼前的人有矛盾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又恢复要死不活的样子,听锦鲤说话。
至于锦鲤,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人类的一种“我的朋友”说法,众所周知,一般以我的朋友开头,就是在讲自己的事情。
显然,他只学会了前半部分,并坚定的以为只要他说我的朋友,就不会有人想到他身上。
不过……他对面这个人,也脱离了人类社会,独来独往,莫名其妙和锦鲤对上脑电波,相信锦鲤真的有这么一位朋友。
有病的人的朋友也有病,似乎没什么好稀奇的。
锦鲤巴拉巴拉说个没完,一口气不带歇的:“我那个朋友的家人不见了,所以他出来找家里人,然后路上呢,听说有个特别厉害的天下一剑,对,就是渡苍仙君,他就想先去看渡苍仙君。”
“说不定渡苍仙君知道他家人在哪呢,渡苍仙君如此厉害,对吧?”
摊主不赞同:“渡苍仙君剑术出名,没听说过还会占卜,应当实现不了你朋友的愿望。”
锦鲤瞪了一眼摊主,“你怎么知道?你和渡苍仙君很熟吗?”
摊主不懂话题为什么跳跃的如此快,干巴巴的说:“不熟。”
锦鲤用一副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和渡苍仙君很熟的了然样说:“那你说什么,渡苍仙君这么厉害,肯定什么都会。”
某陆姓摊主:“……”
有一种憋屈是你知道这句话可以怼回去,但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因为出生后就不怎么和人说话,他的语言功能几乎退化,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话,怼人之类的精细活做不了。
锦鲤怀疑这人能不能帮忙,就连渡苍仙君肯定什么都会这事情都不知道,还能知道什么?
唉,但是都开始说了,还是说完吧。
“我前面说的都不是重点。”
某陆姓摊主:“?”
锦鲤自顾自的说:“然后呢,在路上,我这个朋友遇见了另一个朋友,这个朋友人特别好,长得很好看。”
怕摊主理解不了是什么样的好看,锦鲤特意做了注解:“大概是十个你吧。”
陆姓摊主惊呆了:“!”
十个他,陆姓摊主脑海里出现十个他叠在一起,竖着叠横着叠往上叠……
锦鲤在一旁又推翻这个注解,说:“不对不对,应该是一百个你。”
陆姓摊主:“!!!!”
一百个他,要怎么叠在一起,横着竖着斜着往天上叠。
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
和一座山一样的体型吗?
锦鲤继续说:“朋友一直养着我,嗯,这个朋友超有钱,他一直养着我朋友!”
他说着加大声音,绘声绘色:“他人特别好,知道我朋友要做什么,就帮我朋友,还给我朋友漂亮的衣服,漂亮的花,漂亮的屋子,超级超级好哦。”
说完这句,他声音又小起来:“但是我这个朋友有点坏坏的,只知道玩,然后呢,我朋友想把这个很漂亮的人一起带着去……风餐露宿,被拒绝了,很漂亮的人让我朋友之后就离开,怎么办啊?”
某陆姓摊主:“?”
这人正常吗?说话为什么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大的时候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小声的时候恨不得没人能听见。
他花了很大力气去理解朋友,朋友的朋友,还有像山一样但是很漂亮的人。
所以朋友是朋友,朋友的朋友是像山一样但是很漂亮的人。
朋友要被像山一样但是很漂亮的人赶出去风餐露宿,陆姓摊主皱眉,努力组织语言:“那就走啊,不然会被打的。”
他很认真的说:“别人已经不喜欢你朋友了,就要赶紧走,不然会被打的很惨。”
“而且你的朋友打不过对方的。”
像一座山的话,稍微动一下就能把普通人压死了,要是跑的不够快,面前的人都不能把人整块捡回来。
锦鲤生气了,站起来跺脚:“你说什么呢你,他才不会打我!”
摊主马上认真的纠正锦鲤:“不是打你。”
“是你那个很漂亮的朋友打朋友,没人打你。”
锦鲤:“……”
陆姓摊主:“……”
锦鲤认真的告诉摊主:“我现在比较想打你。”
摊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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