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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共处,师姐失踪
一位身形高挑的少年朝他们挥舞着双手。
此人便是之前探出谢枕舟傀线全无的师弟,杨净。
在他身后,还跟着蒋卓和陈之鸣。
“不是让你们在镇上周围探查,跑这么远作甚?”齐迎问。
陈之鸣指着他们来时经过的一片林子,“大师哥,我们在那碰到一个怪女孩。”
夜郎一带树木繁多,唯独这一片是秃山,三人便想着过来瞧瞧,刚进那片林子便瞧见一个提着水桶的女孩。
他们还未近她身,女孩便像看见鬼一般将水桶丢向他们快步跑了。
三人本想跟上去问个究竟,身体却不受控制直线走,如何挣扎都无果。
这么说了,秋天骗了他们。
好在这一片寸草不生,也没有太大的岩石,不然一直往上面撞也不是没有可能。
杨净抬起脚,雪白的靴子上沾满了尘土,“我摔了几跤,还好最近没有下雨。”
抚天峰的家袍通体白色,稍稍有点污渍都很显眼。
看他们三人的样子就知道没少摔跟头。
齐迎依次把了一下他们脉,确是有些不稳,但又探不出是何原因。
“枕舟,你来瞧瞧。”他转过头,只见谢枕舟坐在石头上,脑袋埋进膝盖里
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没睡过觉,这辈子经常犯困。
谢枕舟声音含糊,“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睡得着!干脆别叫谢枕舟,叫谢躺舟吧。”陈之鸣看不惯谢枕舟,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早把掌门师尊叮嘱的话丢去了九霄云外。
谢枕舟很想问,他睡觉他懒他惹到谁了?
“我名字是师尊取的,你可以去跟他商量给我换一个。”
陈之鸣噎住,无夜长安十二峰除了药灵长老外,谁见了林极宵都要礼让三分。
且不说林极宵不喜与人打交道,陈之鸣就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很难有,更别提是给林极宵宠爱的徒弟改名。
现在这里就他们几个,要是在抚天峰说,搞不好还会被扣上瞧不起欲乘长老品味的帽子。
陈之鸣双手环抱,“就你?大师哥都没瞧出来,天天睡觉还能成六阶傀师,谁知道医理是不是也和傀术一样走了什么歪门邪道。”
大师哥医术并不差,但谢枕舟在这方面确实要更胜一筹。
他刚被林极宵带回去那会儿药灵长老经常去看他,奈何他天天睡觉叫都叫不醒。
于是乎,药灵长老便给自己的傀儡下咒,每日卯时傀儡就会去站在他的床头背诵各种药典,直到他起来为止。
说来,谢枕舟现在可比小时候要好多了,最起码能叫得醒。
“陈师弟,谨言,”齐迎有些头疼,都十几岁的人了却还爱跟小时候一样拌嘴。
蒋卓收起折扇,“我来,我要看。”说着,他走到谢枕舟旁边蹲下,挽起袖子把手递过去。
“我也要看,”杨净也跟着伸出手。
谢枕舟微微蹙眉,“他们身体里确实有活物,按秋天的法子试试,或者去让镇上的大夫看看。”
术业有专攻,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会蛊,肯定比他们强。
齐迎颔首,“天色不早了,先回去。”
走了一段路,谢枕舟肩膀撞了一下蒋卓,“哎,你说陈之鸣为何这么看不惯我?”
蒋卓一怔,“你来问我这个失忆的人,也亏得是你能想得出来。”他默了片刻,“不过我倒是听陈之鸣说过一件事。”
“他父母死的早,只剩他和妹妹相依为命,可惜他妹妹天生残疾,双腿不能走。十三岁那年他本想用自己的灵力给妹妹治腿,却意外将妹妹炼成了傀儡。”
说到这谢枕舟才想起来,陈之鸣的妹妹也是活人傀儡。
“本来用活人炼傀儡是不能留的,但是吧他还欠火候,妹妹没完全变成傀儡。从那之后他便将妹妹时刻带在身边,不过刚开始那会儿妹妹是被装在一个锦囊里,说是他父母留给他的。”
蒋卓用折扇打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说来我们俩都有责任。”
陈之鸣从小就喜欢跟在蒋卓的屁股后面,对他言听计从,说南走南,说西走西。
有一次他带着陈之鸣把谢枕舟养的鸡给偷来烤了,谢枕舟找他们干架,扯坏了那个锦囊。
谢枕舟回忆了一下,确实是有这件事,“谁叫你们偷鸡摸狗,不是你们自己该的吗。”
蒋卓点头,“确实该,我都觉得以前的自己混蛋,让现在的我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你那一扯连带着把上面的法阵也扯坏了。这锦囊难制就算了,上面的阵法连欲乘长老都不会,这不,”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谢枕舟看走在前面的陈之鸣,“他现在只能把妹妹背着。”
陈之鸣父母生前自创过不少厉害法阵,在无夜长安可谓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件事谢枕舟并不知晓,再者说是他们挑事在先。他能拉下面子和陈之鸣道歉,但其中夹着的真心并不会多。
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红色锦囊,既然能装蒲淮,应该也能装他妹妹吧?
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还有不少人点灯摆夜摊。
“哎呦。”
谢枕舟还没反应过来,一位女子便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
姑娘穿的薄凉,谢枕舟双手无处安放,索性将其举过头顶。
他第一次与姑娘挨这么近,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公子,你碰了人家,可要对人家负责哦!”说着,姑娘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谢枕舟噎住,就算他把脑袋抠破也想不到这人会这么说。
“这位姑娘,”齐迎抱拳行了一礼,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我找他跟你有何干系?”
周围的视线聚到他们这边,更有甚者,直接站过来围观。
谢枕舟平时耍嘴皮子倒是厉害,但真有这种事找上门,他也手足无措,更何况是像大师哥这样的木头。
他把目光投在蒋卓身上,打着嘴型“救我”。
蒋卓强压下嘴角,把折扇往腰带上一别,上前一把将姑娘拽开。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自己已钻到谢枕舟怀里,“夫君,她是谁?”
众人傻眼。
蒋卓拉着谢枕舟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怎能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还是在大街上,”说着,他故作伤心地抹了一把眼睛。
“这看着也不像是女子啊。”
“人不可貌相你懂不懂。”
“可惜了,这公子长得倒是不错,眼咋就这么瞎呢。”
“哎哎哎,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他的娘子长得不错。”
“你也眼瞎了吧,这要是个男人确是长得不错,但人家是女人。不过啊,要不是他说自己怀有孩子,我还以为他们是那个呢。”
围观人群渐渐回过神,自顾自讨论起来。
蒋卓趴在谢枕舟怀里,侧头看向他们,“我是男子,”他娇羞地捶了一下谢枕舟,满脸含笑,娇嗔道:“也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药,都怪他。”说着又捶了一下。
谢枕舟环住蒋卓,暗戳戳使劲,“娘子,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
“呸!还真是断袖,长得人模狗样的,净不干人事。”
蒋卓从谢枕舟怀里挣脱出来,双手叉腰,上下扫视一眼说这话的人,“断袖怎么了?又不是和你搞,出门也不先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那人敢怒不敢言,自觉吃瘪,悻悻地钻进了人群。
围观的人被他的嘴毒唬到,纷纷散去,生怕下一个骂的就是自己。
那位姑娘扁嘴,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们,“没趣。”
大家恢复原样,各忙各的去了。
只留下若无其事的谢枕舟和蒋卓,眉头拧成一团的陈之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杨净,还有强作镇定的齐迎。
齐迎想了想,道:“嗯……有点过火了。”
谢枕舟摆摆手,“出门在外脸都是自己丢的。”
“有病,你不要脸不代表我们不要,”陈之鸣白了他一眼,恨不得把他现在这副嘴脸撕个稀巴烂。
蒋卓拿出折扇敲了一下谢枕舟的头,“夫君,我看你刚才挺享受的,现在觉得丢脸了?”
“怎么会,”谢枕舟伸出手,“娘子借我点钱,我去给你买东西好好补补,毕竟你肚子还有我的孩子。”
这次出来谢枕舟一分钱没带,倒也不是他不想带,而是他没有。平时一有钱就下手潇洒去了,一点钱没存,没欠一屁股账都算他管得住自己的手脚。
“没钱。”
齐迎拿出钱袋给谢枕舟,并没有问原因,“早些回来。”
街上的铺子基本上都还开着,谢枕舟问路找到布料坊。
前脚一踏进去,一股妖气扑面而来。
循着妖气最重的地方看去,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
妇人穿着一身青色素衣,赤.裸着双脚。
妖分草木妖和动物妖。
草木妖讲求与地相接,除非有意伪装,不然就算是化为人形也不会穿鞋。
这人不仅赤着脚,还没隐藏妖气,这么大胆,要么就是修为还不够,要么就是太强不屑于伪装。
注意到有人进来,妇人忙不迭走过来,“公子是给谁选料子?”
谢枕舟环视一圈,“我儿刚满月,寻思着给他绣一个香囊保平安。”
妇人满脸含笑,“恭喜恭喜,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孩子了。”她从柜子里取下一匹藏青色绸缎,“这匹可好?”
见谢枕舟颔首,她拿出剪刀和尺子,“只做香囊的话这些就够了,”说着,她裁下了一段。
“朱蛛,我回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提着一个装着蚕的篮子走进来,“呦,这么晚了还有客人。”
来人穿着藏蓝色服饰,与这里大多数男人一样,头上围着一块布。
他身上虽然绕着妖气,但并不是从内部散发出来的,他不是妖。
“怎么又弄蚕回来了?净花些冤枉钱,我是蜘蛛,会吐丝的。”朱蛛嘴上说着责怪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减。
就这么把自己是妖的事情说出来了?
男人将篮子放到桌上后给自己倒了一碗水,“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看你样子像是修道的。”
谢枕舟点头。
“公子莫不是看我是妖才进来的吧?”朱蛛捂着嘴故作惊讶道。
如果事先知道她是妖,谢枕舟确是会进来,“外面没有妖气,在进来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妖。”
“哦,这个啊,镇长有规定,上了街就得把妖气隐藏起来,不能让一丝妖气飘到街上,”他指了指门口的两盆花,“负寒子能吸收妖气。”
朱蛛将包好的绸缎给谢枕舟,“这里到处都是妖,公子可要小心了。”
男人笑出声,“朱蛛,别吓唬他。”
“你放心吧,别说我们这里,整个夜郎,甚至是西南这一片都鲜少有妖害人,毕竟有妖王压着,作恶的妖你打着灯笼也很难找到。”
早在几百年前,西南这一带便人妖共存了,妖王常年在这一片游走,几乎没妖敢作乱。
男人说的这些他从未在书卷上见过,或许是因为地域不同,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人妖共处对他们来说是日常,没什么好记载的,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就算在书卷上看见也不会信。
抚天峰每年都会举行仪式祭奠逝去的同门,这里面就不乏有死在妖手里的人。
男人招招手,示意谢枕舟坐下。
“哈哈哈,外来人见到这种场面都像你这样。外面的日子是什么样我没见过,看你们这反应,看来是差的不行。我年轻的时候还想着游遍这大千世界来着。”
“我来的时候在书卷上看过,说夜郎一带妖魔纵横,百姓民不聊生,每年丧命的修者无数。”
“这一带确实是妖魔纵横,不过鲜少有妖敢作乱,魔的话,”他叹了口气,“何止是多,这些年魔族渗透进来四处烧杀抢掠。”
“可不是,”朱蛛跟着附和,“那些坏东西还把做的事推到我们妖身上,把我们名声都搞臭了。”
“魔怪虽多,但我们有妖王守着,不然夜郎怕是早就被荡平了。”
谢枕舟抱拳,“掌柜,这妖王是何来头?”
掌柜摇摇头,“不清楚。”
朱蛛睁大眼睛,“别看着我呀,虽然我也是妖,但我还不到百岁,怎会知道妖王的来历?不过我小时候听老辈子说过,妖王很厉害,还很好很好,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现世菩萨。”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妖不仅不害人还护着他们对抗魔族,对于百姓来说确实是现世菩萨。
从布料坊出来的时候,街上冷清了不少。
他回到客栈,正好看见蒋卓三人各端着一碗米汤往肚子里灌。
他把剩下的银两还给齐迎,“大师哥,回头还你。”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
“你还真给我买补品了?”蒋卓盯着他拿着的东西问道。
“怎不见其他师哥师姐?”谢枕舟绕开他的问题道。
“伍师弟和玉师妹在楼上,另外两位师姐还未回来。你先去休息吧。”
“好,有事叫我,”谢枕舟抱着东西往楼上走,回应蒋卓道:“今晚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这次历练共九个人,开了三间房。
他、齐迎还有杨净同住一间。
他往门上打了一张符篆后取下锦囊将蒲淮放了出来。
谢枕舟拿过一盏烛灯放在桌子上,把买来的布料拿出来摊开。
“师尊,你又要绣锦囊?”
谢枕舟拿出一张空白符篆,咬破手指后开始画符。
符篆倏地烧起来,他快速将其放进事先倒了水的碗里。
“对啊。他们还没回来,你自己待会吧。”
他将线放进水里,紧接着开始裁剪布料。
不多时,他便绣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
“大功告成,”他很满意自己绣的东西。
蒲淮把书卷放好,双手托腮,“师尊,你为何会这些?”
“小时候经常和别人打架,衣服破了只能自己补,久而久之就学会了呗。”
“师尊,你教教我吧,等我学会了我来替你缝补。”蒲淮认真道。
在抚天峰,每每谢枕舟睡觉的时候,蒲淮不是自己看书就是溜去膳房学做饭。虽然他还没尝过蒲淮亲手做的东西。
不到十岁的年纪,却是把能把谢枕舟照顾的服服帖帖,讲真的,虽然效率没有以前的傀儡好,但确实不错,他很喜欢。
“好啊,不过我的技术也不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
谢枕舟揉了揉蒲淮的头发,他其实很想说“没白养你”,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真乖。”
毕竟,他是真没怎么出力养蒲淮,倒像是蒲淮在养他。
“嘶,”谢枕舟掌心突然一热,他忙不迭将锦囊掏出来,“蒲淮,快进去,有人来了。”
“小师哥,小师哥,”敲门声伴随着杨净的声音响起,“出事了,凌师姐不见了。”
他跟着杨净下楼,正好撞见伍五天扶着木师姐上来。
木羲伤的不轻,一张白皙的脸上沾满了血污,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师姐,你怎么样?”
木羲摇头,“我没事,无双不见了。”
木羲和凌无双追着一个魔族人出了镇子,魔虽被降服了,但她们也迷了路。
林子被雾气包裹着,她们怕走丢特意在手上缠了一根绳子。
天色渐晚,雾气又浓,就算是用灵力掌灯也破不开黑暗。
中途她们遭怪物突袭,好不容易出了林子看见镇上的光亮,木羲转身一看,哪还有凌无双的身影?
见谢枕舟和杨净要下楼,木羲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谢枕舟的胳膊,“谢师弟,大师哥们已经去找了。那东西不容小觑,你还是别去了为好。”
她说的很委婉,她和凌无双都是三阶以上的傀师,她们都不是那怪物的对手,更何况是他,去了也是添乱。
“师妹说得对,谢师弟,杨师弟,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他们说的有理,自己去了说不定会成为拖油瓶。
杨净又往下走了一步,“怎么说我也是三阶傀师,蒋师哥都能去,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木羲打断了,“杨师弟,听大师哥的话。”
杨净紧咬嘴唇,转身上楼。
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谢枕舟讪讪地收回要往下迈的腿,“师姐,我略通一点医理,我给你瞧瞧吧。”
“怎么样?”伍五天将湿帕子递给谢枕舟,“外伤很重,得先将血止住。”
伍五天照着谢枕舟给他的方子抓药去了。
他用帕子擦去木羲额上的薄汗,起身将门打开一条缝。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对师姐的名声不好。
若他是如齐迎般的谦谦君子还好,但他是谢枕舟,难免会连累师姐被诟病。
伍五天很快便回来了,谢枕舟将药磨成粉后请了客栈老板娘给木羲换衣上药。
“谢师弟,”伍五天没长骨头般趴在桌面上,“这里跟我想象的不一样,跟书册上记载的也不一样。”
“嗯,很不一样。”
伍五天起身伸了个腰,“你先回房歇息吧,随便看着点杨师弟。”
谢枕舟点头,“辛苦师哥了。”
伍五天摆手,“同门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谢枕舟推开房门,好在杨净并没有擅自离开,但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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