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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貳:疑事哀始(八)
費馬·安布羅休·賽杜提前一周從巴黎飛來了紐約,抵達甘迺迪機的那天,還是漆右彥去接的機。
她不常離開巴黎,一年出國的次數屈指可數,因此在紐約的好幾天,都是漆右彥帶著她游覽。
甚至在婚禮前幾天的日子,她和漆右彥還去了普林斯頓看了場橄欖球,在運動場休息室的照片墻上,在某一年啦啦隊的合照中被人介紹認識了片玉。
“喏,這個最中心的就是,”這位自告奮勇來給片玉打廣告的學弟一臉自豪,“片玉學姐可是物理大樓Z世代的舵手,多少人都拍馬也趕不上的。”
費馬看著照片裏面笑容燦爛的片玉,對她那對大眼睛和金髮印象深刻,好奇婚禮上的真人會是什麽樣子。
可真等到了婚禮這天,她卻傻了眼。
穿上維多利亞時代婚紗的片玉驚爲天人,只是新郎換了人。
費馬坐在聖伊格内修斯教堂的後排,聼完牧師講完新郎的名字“吉米·馬哈茂德”后,不明所以。
她覺得自己有點喘不上氣,下意識給漆右彥發信過去,也遲遲收不到回應。
眼看著新人就要説完誓詞,費馬急得額頭都沁出汗來。
“不好意思,先生,你是新人裏任何一方的家屬或好友嗎?”費馬側頭,低聲問向她身側的一位男士,“您收到過請柬嗎?我的請柬上寫的新郎并不是在場的這位‘馬哈茂德先生’。”
辛格爾頓本來在樂呵呵地看一齣好戲,不想遭遇隔壁明顯帶有法國口音的短髮女士這麽一問。
本來辛格爾頓不太想搭理,像往常一樣敷衍過去就行,但短髮女聲音懇切,甚至有些着急,説是發問,更像是求救。
所以辛格爾頓就大方解答了一回。
“新郎本來不是這位。足球看過嗎?原來的新郎被紅牌罰下場了,所以現在的是替補。”
替補?
費馬第一次聼聞結婚也有候補的。
“我不相信,請您不要騙我,我相信片玉小姐不會是游戲人生的人。您真的認識這對新人嗎?”
聖伊格内修斯教堂的婚禮是開放式的,只要想觀禮,誰都可以進來。
或許這就是一個路過教堂來胡説八道的游客,費馬安慰自己。
辛格爾頓最受不了別人激將他,他轉頭看著短髮女,一副“你給我聽好”的不屑模樣。
“你説的請柬我沒有收到過,不過,如果有的話,上面寫的應該是‘漆右彥’這個名字。漆右彥,新原比利時混血,哥大畢業,在校期間效力于紐約游騎兵隊,畢業后離開紐約,這次是他七年之後,再度回到紐約。我還要繼續講嗎?”
看著費馬被自己説得愣住,辛格爾頓得意極了。
“怎麽?你是他的粉絲?但是現在結婚的不是他,作爲粉絲你不應該高興嗎?”
辛格爾頓想起大學的時候,自己和漆右彥的粉絲總是掐架。
“不過都已經這麽多年了,你還在迷戀他打冰球的樣子嗎?他現在估計拿起球杆都費勁。”
費馬一聽辛格爾頓真的認識漆右彥,一時間更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教堂裏的場面。
新人都已經相互交換了戒指,他們已經是天父承認的夫婦。
一切都無力回天了。
“先生,我不是漆右彥的粉絲,我是他的家人,”費馬看了眼一直撥打卻始終忙綫的通話頁面,“我是受邀來參加漆右彥的婚禮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也一直聯係不上他。”
辛格爾頓上下打量起這個短髮女人來,她長著一張盎撒人的臉,兩頰有細小的雀斑,頭髮自然捲起,白裏透紅的皮膚幾乎看不出毛孔,稚嫩又圓潤,年紀不過十幾歲。
“漆右彥的母親早死了,也沒聽説有親姊妹,和家裏人的關係別提多差了,大學畢業的時候,都沒有任何家人來參加典禮,你是他哪門子親戚?”
辛格爾頓的話説得費馬很傷心,這話都是實話,字字像利劍一般扎穿她的心,讓她受痛地淌血。
漆右彥本來就只有她一個家人了。
現在,他究竟到哪裏去了?
-
漆右彥在機艙裏睡了一覺,醒來后,發現片玉已經另嫁他人了。
他試圖打通片玉的電話,但持續了五分鐘,片玉也沒有接起的意思。
因此他只能發信過去:“回到紐約,我會給你一個説法。”
他按下發送按鍵的下一秒鐘,對話頁面彈出一行灰色小字:“訊息已傳送,但被對方拒收。”
拒收?
漆右彥不明白片玉又在耍什麽花招。
片玉與他的這樁被攪黃的婚事,令他頭疼不已。
盡管如此,處理漆艿愚基金會的慈善展覽策劃還是他的頭等大事。
他抵達港島后,第一時間跨港去了西九,一邊在平板上處理基金會的日常事務,一邊整理等會對弈故宮負責人的説辭。
完全沒空閑給任何人回信——除了費馬——漆右彥在看到費馬的未接來電后,發imessage告知她了目前自己的情況,叫她不必擔心。
故宮負責商事接待的Maggie(麥琪)其實是漆艿愚基金會的老熟人了,她知道漆右彥爲何而來,也不想給漆右彥出難題。
“我現在能決定的展期只有明年第一季度的,如果您覺得可以考慮的話,我們這邊會努力配合您。”
麥琪説得很委婉,實在是不想傷了兩方的和氣,畢竟故宮的確和漆艿愚基金會的合作也有年頭了。
“關於貴會大都會展覽的合作意向,我們高層針對此,商討過好幾次。如果您一定要一個答案的話:我們的展廳的排期與您的展出計劃不契合。”
聼麥琪這麽説,那就并不是時間的問題,只能是別的方面出了古怪,漆右彥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麽頭緒。
“其實如果只是區區一次展覽無法達成合作,完全是小事。或許是我估計出錯,以爲貴館同我會一樣重視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跨海展出,畢竟,這可是大都會的中國文物第一次在港展出。不瞞您説,除了貴館外,不少博物館和大學都想爭搶這次展出的機會,大家都覺得這種國際性民族性的藝術展是不可多得的呢。”
漆右彥説得雲淡風輕,縱使心裏覺得故宮是個必須拿下的合作對象。
“既然貴館第四季度時間緊張,我想我就不用多加叨擾了,希望貴館年末的展出一切順利。雖然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十分看好此次在港的展出,我也向他們推薦了專業的貴館,告訴他們可能作爲此次展會的承辦方,但現在看來,我不得不尋求其他合作方才行了。”
漆右彥的話牽動了麥琪的心,她尷尬一笑,見漆右彥從會議桌上起身,連忙一同站了起來。
“漆生,請留步,其實我們第四季度的展會安排并沒有最終敲定,您如此有誠意,我覺得或許我們還可以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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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中意在M+的一樓放映廳眺望港島西,現在想想,也是許久前的事了。
我喜歡坐在第一或者第二排,把頭伸直了盯著熒幕,以此對衝平時太久低頭刷手機。
我總能坐到很晚,放映廳裏只剩我,臨近閉館才走。
那時候不覺得有什麽特別,現在天天風雨雷電才知道珍惜。
香港的初春適合我。
AUG.5.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