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草

　　今天，薛玉珍掀开床板儿，挖出了一只装满书的塑料箱。箱子上满是灰尘。我戏谑道：“想靠书本改变命运的姐，这些书你几百年没看啦？”
　　“所以命运没改变啊？再说，这不是缺人督促，不够自律吗？”
　　“谁督促？我？好嘛，我连我自己都督促不动。”
　　“你有没有听说过‘学学半’这句话？”“这话说的是教学相长吧，我俩谁当谁老师啊？一个初中毕业，一个高中肄业。”“那铁定儿你教我呀。”她笑说。
　　噗嗤。
　　薛玉珍用湿毛巾擦拭箱体。她打开箱子，我看到里面是古今中外各类小说，有的光洁如新，有的连塑料皮都还在，有的堆满了灰，有的破破烂烂。还有一些N年前的时尚杂志。
　　“您这口味儿真挺一目了然哈。”“对头。有的书就是吸引不了我，我看它一眼都嫌多——你有课本吗？”
　　“搁家呢。”“……周末去趟书城？”“好哇……买啥书？”“备考神器呀。你学文学理来着？”“不早说了嘛，我们几百年前就不分文理科了，3+3。”“哦对对对，那咱们周末去书城逛逛看看。”“行……行吧。”

　　她拿出一本没封皮的大部头，我一看插图：“水浒传？！”
　　薛玉珍说：“厉害呀，看画就知道。”“啧，看不起谁呢？这替天行道那么大。”我咂舌。
　　“我表弟，初二了。他们从初一开始学水浒传，照样啥都不知道。上回考试，他整了个大活——”
　　她顿住了，似乎故意卖关子。我忍不住：“他写了啥？”
　　“一道连线题，让把人物和事迹连一块。他连了个林冲耻情归地府，苦尤娘误入白虎堂。”“噗……对不起，实在忍不住……还串戏了，哈哈哈哈哈。”
　　其实吧，这种和应试内容无关的书，我可爱看了。小学初中时期，我在英语课上默背一百单八将；在课间画十二金钗，数学课上想着曹操为何要送荀彧空饭盒？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差点被中考分流了。
　　大概率没有高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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