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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孩好像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但他依旧有些怔愣，周凌伸手轻扯他的T恤下摆，有些疑惑地看着夏羽：“不走吗？”
夏羽抬头看了一眼俞柏周，神采飞扬地跑到周凌后面，夺过俞柏周手上的轮椅把手，带周凌离开游泳馆。
俞柏周看着离去的两人，若有所思，他开始有点期待陆向寻的反应。
—————
离开学校前，夏羽归还了轮椅，又将拐杖拿给周凌。
一路无话地到了夏羽的车前。
夏羽将普瑞斯的副驾车门打开，扶着周凌手臂让周凌上车，他站在车门口迟迟没离开，假装不在意地看着周凌系安全带的动作，周凌把安全带拉近，快到侧边扣上时夏羽伸出手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心中叹了口气，将安全带扣头放在夏羽掌心，夏羽扣上后把门合上，仿佛确定了自己并没有被周凌厌弃，这才回到驾驶位。
车里有海盐柠檬的味道，这味道比苦橙味更加适合夏羽。
夏羽安静地不像他，只专心开车，没有像往常一样凑到周凌跟前搭话。
周凌则看着窗外的景色，棕榈树飞速地向后倒退，霓虹灯闪得周凌眼晕。
周凌能察觉到夏羽时不时侧过头来偷看自己的脸色，但又不敢开口，周凌索性直接帮夏羽问出口：“小夏，你为什么要和他打架？”
“姐姐对我的印象变差了吗？”夏羽却关心另一个问题，有些慌乱地问，“我也不想让姐姐看见的。”
“姐姐讨厌我了吗？”他低低地开口，情绪又变得低落，似乎迫切想得到周凌的回答。
“小夏……”周凌觉得夏羽的重点放错了，“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讨厌你。”
周凌顿了顿：“但是我想知道原因。”
“他嫉妒我，他骂我。”夏羽沉默片刻后开口。
语气很委屈，让周凌听着心里一颤，周凌斟酌着，她觉得可以和平解决，但是也许对方骂了很过分的话。
“他骂得很过分。”夏羽重重地强调：“很过分。”
他转头看着周凌的眼睛，霓虹灯隔着车玻璃映在周凌脸上，让周凌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他迫切想知道周凌的反应，他想知道他的委屈能不能化解他的恶行。
那一定是骂了很过分的话吧。周凌蓦地想起更衣室门口他湿润的眼睛和微红的鼻头，他一定很难过。
夏羽注意到周凌的眼神变化，但还是没有放松，他看着前方道路，注意力全在周凌身上。
“那……那是他的问题。”周凌缓缓说道，但还是提醒，“下次还是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吧。”
新鲜空气重新注入夏羽体内，但他还是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控制着呼吸声。
“不然他的错最后也会变成你的错，小心被罚。”周凌转过头看着前方。
“好。”夏羽顷刻恢复活力四射的样子：“姐姐的话我记住了！”
车里温度逐渐升高，有水珠从窗玻璃滑落。
“糟了！”夏羽察觉到不对：“空调罢工了。”
“姐姐我找个地方停车修一下。”说着从储物盒拿出小电扇给周凌，自己则离开车流寻找位置靠边停车。
估计是小问题，找到停车位置后夏羽没有下车，坐在原位从一侧储物柜拿出便携式工具箱，拿着轻便的五金器械埋头鼓捣了一阵，边调试边对周凌解释：“这台车是我朋友的，保养得不太好，总是出些小问题“
“那你怎么买它？”周凌手中拿着小风扇，看着夏羽忙活的后脑勺，想起俞柏舟的话，幽幽问道：“听说你家给NUS捐了一套实验设备。”
周凌想起俞柏舟说他是“特权阶级”，而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却在熟练地修理他的二手普锐斯，他丝毫不感到尴尬，自然无比，而此刻不远处的美芝路上就有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在驾驶着顶奢跑车飞驰。
“我还以为这样家庭的孩子会开着兰博基尼或者法拉利住在欧思礼和总理做邻居。”
夏羽坦然回答道：”是因为我朋友离开狮城前找不到卖家，他刚毕业又缺钱，我正好要买车，就买了。”
“好了，我们走吧。”狮城炎热，调配好时夏羽已经满头大汗，他补充：“而且也没有那么夸张，设备是二手的，也算是环保。”
“是沈文静告诉你的吗？她说话很夸张。”夏羽的声音爽朗，不带一点滞涩。
“不是，是游泳馆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周凌思索着怎么介绍俞柏舟，“严格意义上不算是我的朋友，是朋友的朋友。”
其实她也不知道陆向寻算不算是她的朋友。
“你们是同事吗？”夏羽不动声色地问：“在狮城认识的吗？”
见周凌没回答，夏羽担心引得周凌反感，赶紧补充：“如果熟悉的话，以后可以约他一起去徒步，人多比较好玩。”
“嗯……”周凌不回答是因为实在对俞柏舟没有好感，也不知道怎么介绍他，她思索着轻轻说：“完全不熟悉。”
“几乎不认识。”
夏羽嘴角微微翘起：“那我知道了。”
夜风微凉，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两边的行道树从棕榈树转变成了枝繁叶茂的雨树，蕨类植物缠绕着雨树自由生长，呼吸间都是狮城夏夜特有的植物味道。
夏羽横过一只手，手掌中包着什么东西，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凌，张开手心，还是熟悉的玻璃圆瓶。
“你送香水送上瘾了？”周凌见夏羽只有一只手在方向盘上，担心驾驶安全，迅速伸出手接过，“好好开车。”
夏羽悻悻地把手放回方向盘，“这是城市系列的另外一款，比起上次那款，我更喜欢这款。”
香水价格并不便宜，对夏羽来说可能是不值一提，但对周凌来说并不一样，她不习惯收礼物，她对金钱很敏感，但她不想扫兴，她计划在某个特殊节日回相等价值的礼物。
“我想让你也试试。”夏羽乖巧地没做其他小动作，安全将周凌送到社区门口。
周凌拒绝了夏羽背她的提议，她拄着拐有些笨拙地走：“应该没几天就好了。”
“总不能腿好了，忘记走路了。”
腿脚方便的周凌总是走得飞快，而此刻的她缓缓地行走在步道上，她还在和她的拐杖磨合，因此并非一直都走得很稳当。
“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吧。”夏羽配合周凌也走得很慢，他一点都不嫌弃周凌的速度，他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周凌的速度可以再慢一点。
“不会忘记的。”
原来只要走在周凌身边，就能让他那么身心舒畅。
热带温度高又超市，滋养了无数生物，不知名的骇人动物躲在棕榈树和雨树后旁若无人地发出叫声。
常居狮城的人早已习惯，虽然惹人厌，搅地人心不安，但政府有规定，居民只能努力和平共处。
周凌没有答话，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小少爷当然不会理解她的瞻前顾后。
“我自己上楼就可以了。”
“好的。”夏羽没有强求，他脸上还有些少年人的单纯和稚气，“周凌……”
电梯还没有来，他站在周凌身后，想等周凌搭上电梯再走。
“怎么了？”周凌回头望着他，正好撞到站在她身后的夏羽，夏羽迅速向后退了两步，正巧看到周凌迷茫的脸，她的鼻尖挂着几滴细小的汗珠，晶莹剔透，她的皮肤因为气温和运动透着微粉，无比生动。
她看起来并不在意夏羽突然变幻的称呼。
夏羽再问不出想问的问题，他吞了吞口水：“没事。”
“我只是想问，姐姐你喜欢游泳吗？”他甚至不敢问周凌怎么看待他在泳池里的表现。
周凌绽出一个笑来，不是职业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眼角上扬的微笑：“喜欢！”
“喜欢就好。”
这样就够了，夏羽想。
电梯来了，夏羽虚扶着周凌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外对她摆手：“姐姐下次见！”
他边向周凌招手边后退着走，电梯门慢慢地合上，周凌被夏羽的开朗感染，也莫名地开心起来。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是暗的，周凌望了一眼流利台，上面多了一只水杯，王潇的卧室门关着，她有些了然地去卫生间洗漱。
洗手台前的半身镜上贴着一张黄色便利贴，周凌扯下来看上面的字。
“腿好点了吗？”
周凌将便利贴贴回去，拧开笔盖写上“好多了“三个字，她仿佛有所预兆地打开卫生间的门，王潇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沙发上。
她听见开门声便意识到周凌的存在：“要聊聊吗？”
周凌从冰箱拿了酸奶做到单人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等王潇开口。
王潇盯了她一会，“我知道你是对的。”
“我就是情感上很难接受。”
“我想向你道歉，你受了伤害但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
周凌没有说话，但她看着王潇的脸，证明她在认真听王潇说话。
“我会尽快调整自己的情绪。”
“昨天我很抱歉。”
“没关系。”也许周凌的心里有芥蒂，但是没有关系，她允许友情有瑕疵。
回到卧室周凌就收到了夏羽安全到家的消息，对方又恢复了一贯的热情活跃，蓬勃的生气从手机屏幕里面传来，她回了个“好”过去。
马上有新信息进来。
“姐姐，你刚刚说的会是加分项吗？”
“什么？”周凌擦着头发，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手机。
“兰博基尼。”对方又发来两条信息，一条是回答，另一条则重复最开始的提问。
“会是加分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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