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被抢走了(古代篇)

作者:王大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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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伥鬼是可怜虫。


      “你现在是杀人犯的身份,所以我不能完全相信你说的话。”玉宙如实向朱虹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即便这就是真相,她也无法理解朱虹,不懂为什么她甘愿受奴役受欺辱十几年,更不信江引儿只有必死的结局。

      但玉宙也深知时代的局限性,她有着现代十几年的受教育经历,不受规训,不尊父权,更鄙夷夫权,所谓贞洁在她眼里连屁都算不上。

      所以她能够想出很多个破局的方法,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可能白白受辱受苦。

      可朱虹和江引儿不一样,这些被玉宙蔑视的东西,在她们眼里是实打实的山,还带山神的那种,别说敢不敢跨过去,她们恐怕都生不出想要抬脚去跨的心思。

      对于玉宙的质疑,朱虹的神情并没有变化,反而理解地点点头:“不信是应当的,我确实称不上可信之人。”

      玉宙轻嗤:“你用不着说这种话,我们自会去查证,你有贬低自己的功夫,不如多多提供线索。”

      朱虹的神色间有些动容:“官爷您问,我必知无不言。”

      “也别叫我官爷,叫我玉仙客。”

      “是是,玉仙客。”

      “先把你刚才说的那些人交代清楚吧。你丈夫的姘头都有谁?他两个儿子的亲娘是谁?”玉宙从随身布包里掏出一直没舍得用的便笺本和中性笔,做出记笔记的姿势。

      半路注意到夏雨骤看过来的眼神,她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要不要看看?”

      夏雨骤摇摇头:“先办正事要紧,出去后再看不迟。”

      “OK。”

      朱虹说出了四个女人的信息,其中一个妓女,一个寡妇,一个有夫之妇,还有一个家中落难、自京城回乡、在道观清修的孤身女郎。

      玉宙写着写着就停下了笔:“那个孤女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她是指被江父抱回去养的两个儿子。

      朱虹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是。”

      “她是自愿的吗?”

      朱虹慌乱地眨了眨眼睛:“我……我不知道……”

      “她去你家去得勤吗?”

      “不……不勤,多是两个男娃过生辰时来一趟,吃过饭便走。”

      玉宙笔尖点了点纸面:“你在家似奴仆,睡柴房,那么你丈夫衣柜中那些女士服装应该不是你的吧?”

      “不……不是。”

      “是你丈夫给那位孤女准备的吗?”

      “……是。”

      “她又不在你家长住,为什么不把衣服带走?为什么留在你家?”

      朱虹不说话了。

      “她根本不想要,对吧?”

      朱虹垂下了头,似乎是不敢再看玉宙。

      玉宙没有就此追问下去,转而问道:“再说说,到底是谁要杀朱绣灭口?按照你所说跟你丈夫的关系,他不可能会帮你杀人。”

      朱虹又是一愣,她抬头看向玉宙,眼中又多了些情绪:“玉仙客果然明察,我的确不想杀阿绣,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引儿新婚夜无落红一事,以及是我……害死女儿之事,我始终都瞒着我丈夫。可今日齐府那婆子送阿绣回来时,还带了齐少爷的信,信中威胁江家若不认下全部罪责,他就要将引儿不洁之事四处宣扬。

      “我不识字,那信便让我丈夫看了,他看后大怒,当即说早该休了我,还说我杀引儿杀晚了,该在她生下来时就掐死她,还省了他培养她所耗费的心血。

      “我向他保证我愿意认下全部罪,不叫他为难,他却还不放心阿绣,要我同他一道勒死她,免得走漏风声。即便我多番劝说阿绣并不知情,我会将她尽快送回乡下的家里。可我丈夫就是死活不同意,我没有办法……”

      玉宙的怒气再次积压到了不得不放的时候。

      “没有办法?我看你挺有办法的。你能看着他欺负孤女并助纣为虐,能瞒着他机关算尽地害女儿,能帮着他杀闺中密友,能撇清他一个人担罪,这么多没有人性的事你都能做得出来,还说什么天不遂人愿,天叫你杀女儿杀朋友了?

      “永远只会将屠刀砍向最无辜的人,你的女儿,你的朋友,弱势孤女,却不敢将屠刀对准该对的人,你是生生将自己变成了伥鬼!

      “真的,别找借口了,你不是身不由己,完全是伥鬼的自愿献祭。你这样的人,是真的不该有女儿。”

      朱虹怔住:“我……我是伥鬼?”

      “不然呢?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爱护女儿的好娘吧?你尝试过保护她吗?为她反抗过什么吗?好好想一想,你做的这些事,如果没有东窗事发,得益的到底是谁?是江家那三个吃人虎,是齐家齐本凯,还是你女儿你朋友?”

      “可……可我是真心为了引儿……”朱虹辩驳了一句便哽住,随后又深深垂下脑袋,捂着脸哭起来,“我……我真是伥鬼……我竟真是伥鬼……”

      玉宙冷眼看着她哭,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走到她身前蹲下:“如果你是真心为了引儿,为何不想想,她都死了,死得那么惨,她的名声为什么还在受威胁?她死得值吗?昨夜又到底是在为什么鸣冤?”

      朱虹通红着眼睛怔怔看过来,玉宙并不等她回答,直接站起了身:“你该回牢房了。”

      夏雨骤刚把朱虹送回牢房,夏风驰就推开刑室门走了进来。

      “夏大人前面忙好了?”

      “嗯。审得怎么样?我看朱虹哭得不成样子。”

      “是啊,伥鬼是可怜虫。”

      “什么?”

      “没什么,我先跟你说说审了些什么内容出来吧。”玉宙将前情汇总又交代清楚后,直接当了甩手掌柜,“齐本凯和朱虹的情况就这样,江父你来审吧,让你弟弟跟你一起,不知道就问他,反正他全程在线。”

      “在线?”

      “就是全程参与了。”

      “你不审了?”

      玉宙摇摇头:“除非他变成了尸体,不然我真的不想多看他一眼。”

      她独自走出牢区,站在偏西的斜阳下看了一会儿手中的笔记。

      很快夏雨骤也追了出来:“你这会儿是不是要去找那几个证人查证?可以让闻月亮陪你去,她功夫也不错。”

      玉宙回头看了看身后黑洞洞的牢门,摇头:“今天不去了,明天再看吧。”

      夏雨骤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当玉宙认真看向他时,他却只是抿了抿唇,道了声“好”,又转身进了大牢。

      玉宙找庆叔要了几块点心,坐到主院一边吃一边等着牢里的审问结束,等着等着有些犯困,又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好几次跑进跑出的脚步声。

      睁开眼,果然看见柳映在往大牢的方向跑。

      她叫住后者:“柳映,怎么了?”

      柳映站定:“刚才雨骤哥过来将我爹叫走了,似乎是说那江秀才的什么人是我爹的师姐,我也想去看看。”

      玉宙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名在道观清修的孤女,没想到跟柳知澜还有这层渊源。

      她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到了牢房,远远就听见刑室内传来惨叫声。

      嗯,看来这隔音效果也没有那么好。

      玉宙和柳映贴着门听了几秒钟,只听见柳知澜的咒骂声:“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乘人之危,你还算是个读书人?”

      一听就知道玉宙之前的猜测对了,那孤女并非自愿。

      玉宙拽了拽柳映,做出口型:“走吧。”

      到了屋外,柳映不解问道:“我没听明白,还想再听听呢!”

      “这是别人的隐私,少听的好。”

      “隐私?”

      “就是私密事,如果被不相干的人探听太多,可能会伤害到她。”

      柳映做出思索模样,过了一会儿,居然特别坚定地点了点头:“你说得真对!可是怎么书中从未有人正经提过这种箴言警句?”

      玉宙不由笑了笑:“书都是人写的,你若有启发,也可以著书立说啊。”

      柳映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事或许比女子考科举还要容易呢!”

      玉宙拍拍她的肩:“加油,我很看好你哦。”

      “加油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鼓劲,类似于你在冲锋,我给你打战鼓。”

      “那我应该怎么回应?”

      “说‘我会加油的’就行。”

      柳映嘻嘻笑开:“好,我会加油的!”

      两人这么聊了一会儿,玉宙的心情好了很多,甚至有闲心跑去看庆叔做饭。

      夜幕快降临时,众人陆陆续续来餐堂准备吃饭。

      夏雨骤来得稍早,玉宙凑过去低声问了一句:“那俩夫妻还关在同一间牢房吧?”

      他又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了个“是”。

      玉宙扬扬眉,心情更好了:“那男的受的伤重吗?”

      “我与夏风驰不好动私刑。”夏雨骤的措辞很微妙,“柳先生不会武,手倒是打痛了。”

      玉宙也不在意:“也行啦,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而且江父都惨叫了,证明还是受了点苦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简单说,我打你,你痛我也痛。”

      夏雨骤点点头,又有点别扭地问:“你昨夜上山时说了……O…OK,是说……你会抓紧我的手,那……今日的OK是什么意思?”

      玉宙一脸茫然:“我今天什么时候说OK了?”

      夏雨骤提醒她:“你问我要不要看你写字的纸笔,我说出来再看。”

      “哦,差点忘了。”玉宙了然,从布包里掏出纸笔递过去,“来,给你看。”

      “我不是……我只是想知道OK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接过了纸笔。

      “OK就等于‘我同意’,‘好的’,没有那么复杂的意思。”玉宙一边说着,伸手帮他取下笔帽,然后在便笺纸上和他的手背各画了一笔。

      画他的手时,夏雨骤明显惊了一下,随后很有些无措地僵着手,看看笔印子,又看看玉宙。

      玉宙忽然被萌到了,忍不住笑得昂起了脑袋。

      “怎……怎么了?”

      玉宙笑够了才指点他:“你擦擦看。”

      夏雨骤在纸上和手上各擦了两下,双眼发亮:“擦不掉,亦无晕染。不需要研墨,随用随写,笔触还这么细,可真是好东西。这纸也好,厚实硬挺。虽小了些,配这笔倒是合适。”

      玉宙微微叹一口气:“在我的故乡,这是最平常的纸笔了。”

      夏雨骤略作沉默,又指着便笺纸上的字,问玉宙:“这是你故乡的文字吗?”

      “是啊。”

      他认真看了一会儿:“与这里的文字的确不同,你可以与我说说,这些分别是什么字吗?”

      “行啊。”

      正教着,旁边探过来一个脑袋:“嘿!”

      是闻勉。

      玉宙冷不丁被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便笺本都掉到了地上。

      而当她俯身捡起来时,就看到夏雨骤已经和闻勉又打了起来。

      唔,真的好小学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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