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之家

　　黄昏将至，慕念盯着魔灵歌的方向：“哥，落年那家伙还不来吗？”
　　雨寻转头进屋抱了个箱子出来，闻言道：“快了，再等等。”
　　“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准备来啊，完全就是骗你的吧！”
　　“闭嘴。”
　　慕念敢怒不敢言。
　　又过了不知多久，直到天都黑透了，落年才踏着月光匆匆来到。
　　雨寻和慕念坐在屋顶上，寻道长怀里还抱着箱子。
　　小时候，雨寻就喜欢拉着落年蹲到皇宫顶上，彻夜不眠看月亮，到了现在习惯也没有变化。
　　“我来晚了。”月光撒在落年的肩臂上，黑衣隐隐泛着白。
　　慕念“切”了一声，默默远离。
　　雨寻挪了挪，开口打破尴尬：“战略先放到后面再说，你们两个如果一直戒备对方，最后真打起来是要吃亏的。慕念，你要问什么就问，一人一个问题，礼尚往来。”
　　慕念面色不太好，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道：“那个……落年，你会背叛我哥吗？”
　　“不会。”落年毫不犹豫，“是寻道长给了我名字、身份，他是我的全世界。”
　　慕念脸都绿了。
　　雨寻倒是不感觉奇怪。
　　“现在该我问了。”落年坐起身子，“你相信我吗？”
　　“我绝对不会全身心相信魔……”
　　“我是指我作为寻道长…朋友的身份，你相信我吗？”落年偷偷看了雨寻一眼。
　　慕念卡住了。
　　相信吗？如果是假的呢，不信吗？可是他哥都……
　　雨寻坐在旁边喝着茶饶有兴趣的看着，慕念愿意沟通他还挺高兴的，直到——
　　慕念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那你先回答我！你和我哥现在是伴侣吗？”
　　“咳咳咳！！”雨寻险些被茶水呛死。
　　落年呆愣在原地。
　　慕念还在继续说道：“如果不是，那天你在我哥床边，用一副……呃，充满爱意的表情看着我哥是为什么？”
　　落年彻底慌了，不知道该先堵雨寻耳朵还是先堵慕念嘴巴只能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是，寻道长我，我不是，那什么……哎呀！”
　　雨寻缓了过来，看着落年的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像火烧一样。
　　经过这么一闹，原本凝重的气氛早飞九霄云外去了。
　　雨寻开口道：“你们说完了？那好，诺诺我问你，你来这么晚魔厌是对你做了什么吗？”
　　慕念咬牙切齿，还说没有在一起？！昵称都叫上了！！
　　落年正色，抿了口茶道：“是，魔厌在我眼睛里放了东西，有监听的作用，我来也是想说，如果要讨论对付魔灵歌的方法，还是背着我为妙。”
　　雨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等你明天走了，我再和慕念商讨吧。”
　　夜渐渐深了，落年枕着手臂，数着天上的星星。
　　“哥，丑时三刻了。”慕念道，“今天晚上要在屋顶上过夜？”
　　“嗯。”雨寻一只手枕在身下，一只手搭在腹部。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露宿在房顶了，想起凌华妖都还在时，雨寻也是个玩闹性子。
　　“诺诺，你睡了吗？”小雨寻戳戳床边那一坨龙，“我睡不着，陪我去看月亮吧。”
　　小落年还眯着眼睛，就被迫化形跟着小雨寻爬了房顶。
　　皇宫不高，月是弯的，夜色笼罩着整个妖都。
　　小雨寻用手拢成圈对在眼睛上，星星就在圈里，一闪一闪的格外好看。
　　小落年还没睡醒，强撑着看了一会儿，就窝在小雨寻怀里睡着了，龙尾巴没收回去，圈在小雨寻腰上。
　　像是笨拙的在宣誓主权。
　　……
　　雨兮坐在镜子前，镜中的她比小时候成熟了很多，头上带了个簪子，上面镶嵌了一颗艳红色的眼珠，是妖族没有的款式。
　　“你来干什么。”雨兮通过镜子看向缓缓走来的人，冷冷地问。
　　魔厌换成了白色的眼罩，颈上的佛珠是新磨的，闻言咧嘴一笑，语气却没有什么起伏：“怎么，法师大人不同意啊。”
　　“哪敢啊。你捉我到这来，不可能是想我就这样吃喝吧。”雨兮回首，平静的注视着魔厌。
　　少女时期的那份天真已经被时间吞噬了，更准确来说她就没有真正得到过天真，她从出生的一瞬间，就对她的未来了然。这是伴生能力的副作用。
　　所以她要活成不被命运支配的样子，好好的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那个她已经了然的人生。
　　“法师大人神通广大，肯定知道我的想法吧。”魔厌仍旧笑着，“你的好弟弟，把我最好用的傀儡拐走了。”
　　雨兮面无表情的背过身触碰镜面，瞬间化作阵阵光点消失了。
　　魔厌也冷下脸来，看着与先前无异的镜面啧了一声。
　　他妈的姓雨都不是好东西。
　　一声口哨拉回了雨寻的思绪，他抬眼看向声音来源。
　　慕念有点尴尬，他一直没学会口哨，刚才就只是试试，谁能想到真的吹响了啊。
　　此刻雨寻落年都望着他，他只能硬着头皮问：“……哥你想到战怎么打了吗？”
　　其实他们聚在一起想要讨论的就是这个，但是落年那边忽然出了问题，就被搁置下来了。
　　雨寻摇头：“我想把妖族其他人摘离战争，但是魔族规模太大了，要想妖族完全不受波及只能进入魔灵歌内部再打。而且魔厌的我实力并不是很了解，他有无底牌我也不知道，面对一切未知，我能用的战力只有三个半人。”
　　落年接上他的话：“寻道长，我，你，另外半个是凌华妖都的公主雨兮。”
　　“为什么是半个？”慕念怔愣。
　　“因为她是个不确定因素。”雨寻揉了揉眉心，“上一次她表明立场是五百多年以前。”
　　人一年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变化，更何况是五百年，他没办法将全族性命压在一个不确定因素上。
　　尽管那个人是他的姐姐。
　　慕念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道：“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关于魔族的信息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现在怎么办？”
　　“交给他，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魔厌的监听器还在他身上呢。”雨寻朝落年抬了抬下巴。
　　落年已经回去了，不出意外他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再离开魔灵歌了。
　　“哥，你那箱子里是什么？”慕念从昨天就看见了，一直忍着没问。
　　雨寻将箱子打开，里面只有一对玉佩。
　　“我小时候有很多这样的玉佩，现在只剩两个了，本来想着你和落年一人一个，但是我才想起来落年的那个玉佩一直在身上，就只好我们戴啦。”
　　玉佩是银色半透明样式的，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刻了一只九尾的小狐狸。
　　慕念接过玉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记错的话，这是给未来准媳妇戴的东西吧？！就这么送出去了？多冒昧啊！
　　慕念眼观鼻鼻观心，最后也没说出拒绝的话。
　　“你没事的话跟我来，我想了一下，就算我们可以潜入魔灵歌内部也还是得疏散那些没打过仗的妖。”雨寻这次没藏尾巴，九条巨尾相当显眼，“他们和战争没关系，好不容易的和平不能就这么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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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散这种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吧也确实不简单。总能遇到几个听不懂话的。
　　这不，雨寻就碰到一个。
　　“老先生，我会把你的果树一块带走的，这儿以后危险，离魔族太近了，你跟我走行不？”已经磨了两刻钟了，这位老先生就是一动不动，说什么也不搬。
　　不愧是驴妖啊就是倔。
　　慕念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老先生头发花白，腿脚也不利索，就指着脚底下一直道：“我在这住了一千多年了！你个五百多岁的小娃娃凭什么叫我搬走？”
　　雨寻抬头看了看山里剩下的人家，还有一多半呢！不能就在这费时间了。
　　深吸一口气，雨寻用尾巴一裹老先生就丢进了传送门，只听另一头老先生大怒：“成何体统！我这就去小妖王那里告你虐待老妖！”
　　小妖王是从前跟着雨枫的那一辈妖对他的称呼，这老先生怕是已经老眼昏花啦。
　　雨寻无动于衷，用尾巴将果树连根拔起一块丢进传送门后坚定离开。
　　慕念笑得路都走不稳，搭在雨寻身上，带着雨寻半边身子和他一块儿抖。
　　雨寻倪了他一眼，没说话。
　　慕念这个反应他一点也不奇怪，虽然当时凌华妖都灭亡的时候慕念十岁都没有，但他八卦一流，什么添油加醋故事话本都看，于是许多关于雨寻的事情他也就知道了。
　　后面没再遇到像驴老先生一样不讲理的，说服工作很成功。
　　回去的路上。
　　慕念双手搭在后脑勺上，跟着雨寻回山顶，一路上什么人都没有。
　　“还挺不习惯的，”慕念啧了一声，“哥你把他们弄哪去了？”
　　完成了工作，雨寻心情还不错，笑眯眯的答：“你记不记得你刚跟着我那会儿总闯祸，我把你关在一个光秃秃的荒地？”
　　慕念想了想：“魔族不知道那儿啊？”
　　雨寻悄悄加快步伐，道：“不知道啊，那是我父王给我用能力开辟的空间。”
　　慕念目瞪口呆：“靠！我说以前怎么跑不出去呢，哥你原来是这样的人！”接着他快跑几步一下扑在了雨寻背上。
　　雨寻一个踉跄。
　　早知道刚才就再走远一点了啊，他想。
　　慕念在雨寻身上挂了一会儿就下了了，理了理衣服，顺手在路边摘了根狗尾巴草叼嘴里。
　　“真让人怀念，哥我小时候是不是也喜欢挂在你身上啊。”
　　雨寻回头看他：“岂止啊，你小时候胆子小，出门都得我抱着，还爱哭，一天得哭十几次，吵死了。哪像现在啊，都那么高了。”
　　慕念那叫一个昂首挺胸，狗尾巴草也吐了，绕到雨寻身前倒退着走路：“我怎么说也四百多岁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比哥你还高了！”
　　雨寻打量他，银白的狐狸耳朵抖了抖，道：“不可能，你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还长。”
　　雨寻本就高，算上狐狸耳朵都奔着两米去了，慕念已经差不多到了雨寻眼睛的位置，以后再长的话还真有可能超过雨寻。
　　想到这雨寻更感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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