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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域破
“这……怎么可能？”
天道石碑的排名在论道坛开启前变动，这种事闻所未闻。
莫非天道，很看好这人吗？
三阳旗长老面色阴沉，失手捏碎手中茶盏。
他们三阳旗天骄齐柯排在十五位，恰好位于方应天之下。
“既然天道石碑有变，那想必性命无恙。”
秘境内，万魂木紫色枝叶飞速干枯，整棵树缩水了几倍，树干开裂出现一个大洞。
“这棵树是……死了？”众人惊疑不定。
凤火悠悠转醒，回忆起发生的事，脸上青白交错，“……”
“你醒了？”年公子好奇凑上前，“最后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出来的。”
凤火低头不语，俊美的脸庞陷入阴影，连那头红发都有些暗淡。
他身旁少女身披银白绸缎所制披肩，姿态挺拔，气质清冷，像是山顶万年不化的积雪。此刻上前接过话茬，“万魂木死亡，梦域屏障被打碎了，我们的灵魂漂浮在虚空，自动被一股牵引力带了出来。”
“蕴魂丹真起到作用了？”年公子傻乐，很开心。
“蕴魂丹？”少女双眼一转明白了，俯下身，“如此倒是谢过各位相助。”
树下数百修士都逐一醒来。
“我出来了？！”他在梦域内死亡，如今灵魂归位仿佛重获新生。
“你是……雪压仙子？”队伍中有人认出少女，这位也是四圣山的大人物，“为何在梦域内没有见到。”
雪压面无表情，“我在山中独自修炼，不曾与人相遇。”
开玩笑，梦域中的事她现在想想都起鸡皮疙瘩，要她承认那是自己绝对不可能。自己当土匪当得认同感满满还给小龙君拉皮条，足足都是黑历史。
幸好梦域内她意识不全神识使用幼时面容，不易被认出。
“不愧是仙子，梦域内也不曾荒废，想必也是早早恢复了记忆。”众人赞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大叫，引起注意。
是凤火，此刻浑身烈焰熊熊燃烧，仰天长啸，背生红色巨禽虚影。
“这是怎么了？”
季回川挪开视线，不感兴趣：在梦域里见到对方后他就知道这人出来要发狂。
这是个事儿逼，对穿着打扮都讲究无比，比起所谓的凤族更像只孔雀。想必是回忆起了自己行为此刻恨不得自裁浴火重生。
有修士醒来后还没反应过来，感受到杀气下意识掏出兵器。万魂木最后的暴动兽潮几乎遍布梦域，他以为自己还在与猛兽厮杀。
一人哈哈大笑，姿态狂放，“没想到如此一遭还能活下来，大当家在哪？我要当面谢谢他。”
众人反应过来，齐齐转身寻找方应天。
少年在树下安眠，睫毛低垂在脸颊落下阴影，眉头微微皱起像是习惯性忍耐痛苦。仔细看发现他嘴唇偏菱形天生带着几分笑，但整体五官生得凉薄，不做表情时显得不好相处，和睁眼时判若两人。
簌——
一声极易被忽略的轻响，人群角落中纤细银针飞出，瞄准方应天额头。
雷光闪过，季回川动用身法闪身至方应天身前，手掌包裹灵力抓住银针。
他时刻关注方应天身边动向，第一个反应过来挡住了这次不知谁发出的攻击，见银针前段泛起青黑，季回川冷下脸。
淬了毒，这是冲着要命去的。
“是谁？”季回川看向人群。
众人面面相觑，此处聚集数百人，大多互不认识，方才大多数刚刚转醒，没有观察到那个攻击由来方向。
人多手杂，多半找不到银针主人。
“他为何还没醒？”青竹凑到昏睡少年身侧，“喂！有人要杀你，你还不起来打架？”
方应天双目依旧紧闭。
“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次是季回川开口，询问凤火。
凤火猛地听见这个让人做噩梦的声音，浑身一抖，周身火焰被泼上盆凉水般飞快熄了，但还是提起精神回答道：“……那一刀，很震撼。”
凤火陷入回忆，半透明刀光所过之处，梦域在消失，一切黑白分明，白的刀，黑的景，像是整个世界被强行划开一个深渊，视线范围内只剩下那一刀和少年倒下的身影，其余都沦为陪衬。
那种景象只要看过一次，一生都不可能忘得掉。
方应天在那一刻有一种气势，让人没有勇气站至身前直面他的任何攻击。
那一刀，不可能被接下。凤火再心高气傲也有种无力感。
“万魂木被破开，树干中钻出了之前被吞噬的魂魄，在梦域被毁前雪压打开了锦囊将灵魂放出，之后我们被引出梦域回归肉身，我没有看见他。”
季回川皱眉，将手覆在方应天额头上想要进入识海探查，神识刚刚伸出就有一股刺痛，不得不收回。
忘了，这人还有“后备手段”。
不过如此下来季回川反而松了口气，至少神识归位了，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凤火惊诧地看他一系列举动，不理解这人怎么能这么自然的想要探查别人识海。
“少阁主。”裴燕很有眼力见的上前，递出一瓶丹药。
季回川打开，闻了闻，辨认出都是对神识有益的，没有做手脚，拿出一颗喂到方应天嘴边。
暗处有人虎视眈眈，不管怎么样先醒来再说。
“……”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颗价值连城的丹药被吐了出来。
季回川雾气后眉毛挑起，不再犹豫，将人拉起，单手二指掐在方应天脸颊上，微微使劲将嘴撑开，瓶口对准直接灌。
方应天脸被掐得鼓起，双眼紧闭，头无力歪斜侧向一边，看起来有点蠢。
年公子心情微妙，他怀疑小龙君这是在刻意报复。
“咕——”方应天舌头不适抵住瓶口，防止自己被噎住，终于睁开眼，“什——等等——”
在识海里与万魂木残魂纠缠许久，一睁眼发现自己嘴里鼓鼓囊囊，至少五六颗丹药，此刻腮帮子被撑起，张嘴都困难。
看见眼前雾气缭绕的脸，方应天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仰，险些栽倒。
“……”
“咳，谢谢啊。”方应天看着自己与季回川相握的手，借力直起身，随后飞快松开，怀疑自己是握住了烧红铁块，手心没忍住出了点虚汗。经过这一遭，嘴里的丹药也一下咽了下去，喉咙火辣辣的疼。
神魂归位，难渡经书在默默运转，方应天气势猝然拔高，直接到了金丹中期。
“你，突破了？”年公子迟疑，这人梦域里走了遭也没修炼还能增长修为，在眼皮子底下灵力瞬间壮大几倍。
“我功法特殊。”方应天依旧是和之前同样的回答，他抬头扫视周边，“常若庭呢？还活着吗。”
灼桃摇头，“他第一个醒来，已经离开了。”
“算他命大。”凤火冷哼一声，面色阴沉，此刻记忆归位，对这人很不满。
“凤火火你也没事啊？二丫呢？”方应天又找人。
“她也先走了。”雪压上前，回答道。
凤火瞟了她一眼，没给师妹拆台——此刻丢人的只要自己一个就足够了。凤火心怀大爱，在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给自己抹眼泪。
“你可认识这个？”季回川见他们寒暄得差不多，将银针展示给方应天。
方应天瞥了眼，看见了针尾雕刻着熟悉花纹，“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出意外是当年闯入山门夺宝的那伙人，追了自己十年，本以为进了秘境可以放松一段时间，没想到对方神通广大，手还能伸进秘境里。
“你自己多加注意。”既然方应天心中有数，也不必再多说。
方应天灰眼睛一转，“别说这个，你欠我的要如何补偿我？”
“……我欠你什么？”
“我媳妇！”方应天歪头摊手，理直气壮，指尖绕着侧发意有所指：“说好的送我了，怎么没问我就炸了。”
“……”这要怎么还？
“你不要太过分。”裴燕看他，发出警告。方应天这人实力很强但性格太差，不愿意自家少阁主与之往来。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已经往来了也不要深交。
季回川开口：“我之后会补偿你。”
“少阁主？！”裴燕难以置信，你这时候顺着他说话干嘛？
年公子拍拍裴燕肩膀，“别想太多了，一边玩去吧。”
他现在有经验了，这二人有自己的节奏，随意插进他们谈话不会有好下场。
这边对话还在继续，拐向一个诡异的方向。
方应天道：“补偿谈不上，我只想做一件事。”
“说说。”
“让我编个辫子。”
“……”
季回川一愣，探究地望进方应天眼里，只看见满满笑意。
无奈摇头，说别人心思多你自己也不少，“随你。”
噔——
噔——
噔——
三声空灵钟声回荡在秘境上空，金色光柱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秘境内，所有修士不约而同地抬头。
云层之上，纯白祭坛浮现，洒下金雨，金色细线倾泻，笼罩整个秘境，视线被雾气隔绝。
无论是正在打斗的，正在修炼的，市场内正在交易的，纷纷停下手头的事，静静感受。
雨中蕴含着天道法则，所有人感受到自己修为更进一步，对大道的理解加深几分。
论道坛已出，秘境内真正的斗争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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