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经纪公司

　　五月初九，卫柏舟看了看郑叔桐的来往书信，满意地说道：“可以收网了。”

　　“这么急？哪有晚上的聚会下午才发贴子的。”叶怀芠皱着眉头问道。
　　“这......小人确实不知道，不过，郑掌柜还特意暗示了带足银票，我总觉得不能错过。”董二催促道。

　　叶怀芠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不管怎么样，这个局还是要去的，于是吩咐道：“去给我找一身我没穿过的衣服来，我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位郑掌柜，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董二，或者说邹万方，听到这话，面上不变，心里却是有些担忧，但他如今在叶怀芠府上，只能给盯梢的师弟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紧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卫柏舟听了这事也有些吃惊，这叶怀芠也是够没事儿干的，怎么什么热闹都要凑啊。
　　如果他本人不来的话，伪装成董二的邹万方可以随意编造今晚发生了什么，但他一来，就得再仔细一些了。

　　卫柏舟思索了一阵子，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统一送到花时玥那里去，全部变装成中年行商。
　　“你们今天的任务至于一个，就是抬价，随便叫，反正对我们来说都是左手倒右手，重点在给叶怀芠一个心理暗示，就是今天的来客都很有钱，而且每件东西的底价都在一百万两以上，成交价全都在三百完两以上。”卫柏舟叮嘱道，“至于最最关键的神像，叶怀芠是一定会叫价的，大概要抬到什么程度，你们看邹万方的手势。”

　　卫柏舟布置一番之后，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角色，她忘了安排人扮演。
　　哎呀，只好自己上场了呢。

　　夜色渐浓，但北渭城的商业街上热闹依旧，如今的朝廷不设宵禁，倒是方便了夜晚经济的发展。
　　“踢嗒踢嗒”的马蹄声在热闹的街上几乎听不清楚，但是转过一个街口，场景忽然就不同了，喧嚣声被砖墙阻挡，只剩一点听不清楚的呓语，倒是让漆黑的小巷多了一丝人气，不至于鬼气森森的。

　　邹万方坐在车头，心中的忧虑并未减轻多少，毕竟，按照最原始的计划，他今晚应当假装和郑掌柜争论半天，然后回到叶怀芠处，提供一个令人咂舌的报价。
　　如今叶怀芠亲自出马，他一方面是担心伪造的神像露馅——这不能蒲师姐知道，她对这件作品非常满意，另一方面是担心不好抬价，毕竟没了台词脚本，郑叔桐能不能应付得了叶怀芠这种奸诈商人仍未可知。

　　但到了郑掌柜的假住址后，他却惊讶地发现，来得并不只有自己这一辆马车，事实上，如今郑家门口熙熙攘攘的，停了四五辆马车，正在被引到后院的车棚去，他压低嗓子，向叶怀芠通报了这一情况。

　　叶怀芠有些疑虑：“这是在作什么？你去打听打听。”
　　邹万方得了令，就先下马车就打探消息了，正好逮到了一个师弟，低声问道：“卫师姐要作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啊。”

　　师弟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邹万方，他一副憋不住笑的样子，说道：“卫师姐要我们装成行商，参加拍卖会呢。邹师兄，你就去告诉叶怀芠，说有人下午去郑掌柜那里探听了消息，这才知道了他是要开一场拍卖会。”
　　邹万方一下子就明白了卫柏舟的打算：对啊！想要抬高价格，拍卖会不是最好的方式吗。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恭恭敬敬地回去禀报：“主子，郑掌柜今晚给不少人都下了邀请函，有人提前去打探了一番，说是郑掌柜今晚要开一场拍卖会。”
　　叶怀芠冷笑一声：“郑掌柜真是会给我惊喜啊，若是叶家要卖古董，怎么可能不去桂云阁，反而在一个掌柜的私宅里办拍卖会？肯定是这厮悄悄偷了店里的古董出来卖。也罢，咱们且看看今晚的拍品里有没有我们要的那样东西，即使没有，日后也方便偷偷买出来。”

　　邹万方恭维道：“主子英明，只不过，来了这么多人，我们的银票怕是没带够啊。”
　　叶怀芠赞赏地看着他：“你说的不错，你找人回去，再去二百万银票来。”

　　“是，主子。”邹万方为叶怀芠的资产之丰厚感到咂舌，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排人回去取银票了。

　　等进了郑家院子，邹万方又被震惊了一回，他是来过这院子的，但今晚实在是大不一样了。
　　郑家的正厅大开，庭院中间露天的部分被篷子遮住，院子里每隔两步就立起一根长长的木杆，垂下来一个精巧的灯笼。烛火把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日，虽然棚子挡住了月光，但亭台楼阁与灯火相映，别有一番风流韵味。

　　庭院和正厅内都另作了陈设，不同于日常的样子。
　　最里头是一个略高了一些的台子，台子左侧又设了一个高桌子，上头是一柄木制小锤和底座，向来就是拍卖师的位置了。

　　除此之外的地方，就间隔着设了案几，都是一椅一几的搭配，上面放了些果子点心，再加一个自斟壶和小酒杯，大概，微醺状态下的人更容易做出冲动的决定吧。
　　在郑家下人的要求下，叶怀芠只带了董二一个人进入这个布置好的拍卖会场，就在他不知道应该去往哪个位置的时候，又一个下人迎了上来。

　　“这位先生，请抽取一个木球。”他拿出了一个黑色布袋，里面放着许多空心木球，叶怀芠有些疑惑地随意抽了一个出来，递给那个下人。
　　邹万方一眼就看出来，其他下人都是叶家的仆役，只有这个人，是自己的一个师弟伪装的。

　　这是要作什么？邹万方有些疑惑。
　　接下来，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师弟把叶怀芠递给他的球和藏在自己袖口里的球换了个位置，然后拧开，把其中的一张小纸条展示给叶怀芠看：“您真是好运，抽到了一号位置。”
　　叶怀芠满意地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有一个下人非常适时地迎了上来，把邹万方和叶怀芠带到了最接近拍卖台的席位上。
　　叶怀芠在椅子上坐下后，邹万方本要替他斟酒，但他似乎很有兴致，挥挥手让他不用伺候，自斟自饮了起来。
　　邹万方也乐得清闲，观察着其他人，虽然装扮各有不同，且看起来都是三五十岁的中年人，但他还是认出，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师弟们假扮的。

　　那个再门口负责抽座位签的师弟，也是一堆假动作，一点儿都不看上面写了什么，只管随意报数字，邹万方都怕他报重了，让叶怀芠察觉出不对劲。
　　邹万方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整个郑家就是一个巨大的戏台，里面的所有人都是演员，只有叶怀芠一个观众，偏偏，这个观众还意识不到自己身在戏中。

　　戌时半（20：00），拍卖会正式开始，随着一声钟鸣，一个外表极其美艳的女拍卖师从厅后走上了台。
　　邹万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人是谁！

　　她看起来有点像他们的师姐卫柏舟......但是卫师姐，她的五官，是长这么的样吗？
　　他有点迷糊了，直到卫柏舟在台上给他使了个颜色，他才确定下来，这真的是他师姐！邹万方大受震撼，但仍然努力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以免被叶怀芠看出破绽。

　　关于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卫柏舟是这么给花时玥解释的：“历来拍卖会请的拍卖师，要么看起来五六十岁，主要的卖点是专业性，类似于‘我今天站在这儿，我们这儿就绝对不会卖假货’。
　　“要么就是一个美女，主要的卖点就是纸醉金迷的享受，你可以理解为‘都给你这么好的环境了，就别纠结东西的真假好坏了’。”

　　花时玥停了手，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卫柏舟还在喋喋不休：“我们如今呢，肯定是找不到合适的老头子来演拍卖师啦，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偏偏我的师妹们都没去过拍卖会，只有我和你能上，但是你又不行，你会被叶怀芠认出来，那就只能我来了。”

　　总之，花时玥虽然觉得她讲的都是歪理，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把她的容貌稍微修改了一下，让她从一个英姿飒爽的侠女，变成了一个姿容妖娆的女拍卖师。

　　震惊的其实不止邹万方一个，台下的人，除了叶怀芠，此时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卫柏舟此时不得不佩服自己提前安排了黑箱操作，把叶怀芠放在了最前排，不然他肯定能看出其他人的反应不对劲。

　　卫柏舟站定后，先发挥了主持人的作用，把郑叔桐请了上来，发表了一段讲话，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个什么活动，并且隐晦地暗示了一下，这里的古董来源并没有那么合法，但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郑叔桐要保持自己的高深莫测的奸商形象，并不适合多留，他介绍完了之后就退场了，把台子留给卫柏舟。

　　卫柏舟拍拍手，两个小厮把第一件拍品端到了台子上，笑着介绍到：“各位官人，请看第一件拍品，前魏朝庆南帝，豆青青花福寿花瓶一对，起拍价一百二十万两。”

　　叶怀芠被这群行商的财富震住了，已经出现了九件拍品了，每件的成交价都超过了三百万两，其中更有一件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直接被叫到了五百八十王两的天价。
　　他忍不住忧心起来，根据花时玥的描述，那件东西是个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神像，价值不可估量，即使真的出现在了拍卖会上，他真的有足够的资产把它拍下来吗？

　　卫柏舟见叶怀芠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就知道心理压力已经给足了，于是说道：“接下来，就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了。”
　　她对着小厮吩咐道：“搬上来。”
　　随着神像的出场，在场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得摒住了呼吸。

　　叶怀芠更是激动得差点站了起来，就是这个！这个就是花时玥给自己描述的神像！叶家这么多年来屹立不倒的秘密！
　　无论如何，今天他一定要拿下它。

　　卫柏舟本来还想用话术强化一下叶怀芠的购买决心的，如今一看，也没有必要了，于是只简单介绍到：“这是一尊上古时代留存下来的神兽鸟樽神像，乃是博古轩的镇店之宝，起拍价——。”
　　她看了一眼邹万方，邹万方时刻注意着叶怀芠的反应，见他如此激动，就给卫柏舟悄悄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起拍价——二百万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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