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千语

　　千语并不清楚自己晚上做了什么梦，次日天明时人倍感疲惫。她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然后看着四周场景疑惑，这怎么是她自己的房间？

　　出门找到小四，「昨天你带我回来的？」

　　「赵奶奶让我们在75号休息，但赵奶奶说你做梦要回家，我就带你回来了。」小四解释。

　　哦，原是梦到家了。

　　千语，「辛苦你了。」

　　小四将装好的粥推至千语面前，「没有没有。」

　　千语抬头看小四，这里对于小四来说就算家了……

　　“王哥哪里去了，他昨天好像没有回来？”戚霜揉着有些睁不开的眼睛。

　　千语答，“他朋友生病了，去医院了。”

　　“朋友？”戚霜皱起眉头，险些以为自己没有睡醒，掐了自己觉得疼后再问，“他除了我们还什么朋友？”

　　“苏绮恋。”

　　戚霜现在是小希的老师，她当然是认识苏绮恋的。戚霜定在原地几秒。

　　“快来吃吧。”千语招呼戚霜。

　　“我没刷牙，你和小四先吃。”戚霜摆手走开，不过她不是去厨房。戚霜转身下楼，拿着一个铁质的盒子上来，递向千语，“我只有这些。”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千语问。

　　戚霜没有说话，从她刚刚从容接受的表现就能知道她确实早就知道了，碍于某人的请求，戚霜什么都没有对外说。

　　“你今天照常过去，如果小希不想上课，你就带着玩吧。”千语喝完最后一口粥跟小四一起起身。

　　戚霜腾空的手默默落下，“好。”

　　小四点头，「你慢慢吃。」

　　收好东西，两人一齐出了门。

　　走了几步，小四突然停下问：「我们能去看姐姐吗？」

　　千语揉了揉自己略微凌乱的头发，「不能，我们去不了二区。」

　　下一秒她想起什么，「不对，我能去，我可以告诉你，姐姐到底怎么样啦？不过，你不要……」

　　不要太担心，千语要说这个，可是，谁能做到，千语没继续说了。

　　小四点头旋即从口袋了拿出一沓用皮筋扎得整整齐齐的钱塞到千语手里。

　　「我会告诉姐姐的。」

　　—
　　无论千语到多早，陈且雾总是不会比千语晚。

　　“早上好。”这是这些日子陈且雾第一次主动跟千语讲话。

　　“陈长官，早上好。”

　　“你是不是经常跟75号的人走动。”

　　千语警惕看去，“有什么问题吗？”

　　“哦不，没有问题 。”他意识到自己这样问造成误解了，“苏绮恋她还好吗？”

　　“陈长官也认识她？”

　　“听陆长官说她生病了。”

　　千语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将脸撇过一边，看向不停移动的景色，在陈且雾以为自己听不到答案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不知道 。”

　　车子刚驶入二区，陈且雾反常地将车子靠边，在他解释前，千语就见陆开从前边停靠的车子下来。

　　“陆长官。”陈且雾向上级问好。

　　陆开微微点头，便去敲千语这边的车玻璃。

　　千语，“长官，什么事？”

　　陆开头往他的车微侧，言简意赅，“上车。”

　　“你不会担心我今天不上班特意在这里等我吧。”

　　听到这无厘头的话陆开只是重复，“上车。”

　　千语不得已换辆车坐，上车又问：“什么事？”

　　陆开发动车子，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跟俞文景讲话的时候更温柔点呢？”

　　“他是我的上级，我老板，给我发工资的，要不你也给我发工资？”不等陆开开口，千语直接谈起条件，“他给我100一天，你得给200一天。”

　　陆开不满意，“为什么？”

　　“你这里我还得帮你调解感情。”

　　陆开气笑，“调解什么感情？”

　　提到这千语来了好奇，“王铎礼昨天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答应了。还是他什么都不用说，你就答应？”

　　“我能走到今天全靠他的帮扶，他当然什么都不用说。”陆开正经的解释。

　　“冰释前嫌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抱着什么心态见我，但冰释前嫌是不可能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千语，“让我猜猜，不会他是因为你下来的吧。”

　　陆开沉默几秒，“没有的事。”

　　“所以你找我干什么？”

　　陆开示意千语拿后座的袋子，千语打开一看，这是一袋的钱。

　　“你要是去医院就拿给他吧，这里只有一部分，他想明白了你就让他就来找我拿后半部分。”

　　“想明白什么？”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目的地已到，千语提着这袋钱干笑两声后问，“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上去吧，希望俞文景不会说你。”陆开的希望明明是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蛇鼠一窝。

　　不过俞文景的确第一时间就喊了千语过去。

　　“俞长官。”千语进入办公室。

　　“陆长官说你昨天病了，现在怎么样了？”俞文景语气温和，只是千语没听出关心的意思。

　　“如你所见，好的差不多了，今天可以正常工作。”

　　“那就行，如果你还需要休息，跟我说就好，不必勉强自己。”

　　“好，谢谢长官。”千语本来确实想要问俞文景要几天假期，可她要来假期又有什么用，现在正是赚钱之际，她确实不能因为苏绮恋的事顾此失彼。

　　话刚落，办公室外走入一女子，从门口到她恭敬地站到千语身边，千语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这人气质不俗，且一身珠光宝气，从耳饰上的珍珠、脖子上的项链到手腕上的玉镯，随便哪样都够整个43号在罪人牢生活三两年。

　　要不是见她那对俞文景恭敬的态度，千语险些以为来了个要把俞文景的位置抢去自己坐的人物。

　　“千语小姐，我想你一个人的工作量确实不小，所以我特意申请了一个助理来协助你的工作。”俞文景的眼睛移至千语身边人，“小田，日后要跟着千语小姐多多学习。”

　　“千语小姐，我是田双夏，日后请多多指教。”这位叫田双夏的人客气伸出自己白皙的手。

　　“你好。”千语礼貌回握。

　　虽然来了个能帮忙的人，可千语内心是在称不上高兴，田双夏怎么看都不像是助理，更像是俞文景放在千语身边的人眼监控。

　　确实如她所料，接下来工作中，田双夏确实没有给千语什么帮助。

　　千语闷头计算测试的时候，田双夏就在一旁左瞧瞧，右摸摸。

　　千语本不指望她能给自己提供什么帮助，却没想她在一旁一键删除……

　　“你……”

　　“我……”田双夏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按照年龄千语是比田双夏小的，叫姐姐这是没理的田双夏主动示弱。

　　这不是助理，这是细作啊。

　　千语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坐这里，不要动。”千语拿出自己仅存的礼貌，拖出一张凳子至田双夏面前。

　　“不行，这样俞长官会骂我的……”

　　千语将桌面的摄像头蛙用东西盖住，“你胡来我也会骂你的。”

　　“我没有胡来，我只是想帮你……”田双夏在千语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弱，转而道，“我坐这里好了，你千万不要生气。”

　　幸好数据还可以复原，不然一天白干。

　　千语在电脑前稍微操作一番，数据得到还原，为了防止田双夏再犯错误，千语让田双夏坐远了些。

　　随后听到的是来自田双夏的碎碎念，“你不会告诉俞长官吧，你千万不能告诉他啊。”

　　千语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没有搭理。

　　“姐姐，求求你了。我好不容易得到这份工作的，这是我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

　　“我不说。”千语安慰道：“你只要不给我添乱，我就不会跟俞长官说。”

　　“真的吗？姐姐，你太好了……”后面是田双夏无比激动的声音，“姐姐，你真的太好了！”

　　“可以不说话了吗？”

　　田双夏听出了不耐烦，老实了，不过只过一会，几分钟后又情不自禁地开始叨叨，“我其实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可是那天看到招募，我当机立断去学，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过我在没上班前，一直担心我这半吊子会被立马赶出去，不过真的太好了，能遇上你这样的同事。这个工作真不错，俞长官告诉我，如果完成了，我就可以调回上面工作。”

　　千语受不了，敲了敲桌子，田双夏立即闭了嘴，但只管了10分钟。

　　在俞文景办公室初见田双夏的时候，千语一度以为田双夏是个高冷御姐的，哪知……

　　终于熬下班时间，千语收好东西，将设备全部设了只有她知道密码的锁，“我走了。”

　　“下班了。”田双夏揉揉快睁不开的眼睛，“明天见。”

　　千语迈入电梯，看到熟人暗暗纳罕，真是不幸。

　　“今天过得什么样？”俞文景先跟千语打招呼。

　　本就是一复一日的无聊，俞文景问的哪里是今天过得好不好，可千语露出假笑，“工作顺利，我每天都不错。长官呢，过得怎么样？”

　　俞文景轻叹气，“千语小姐过得不错就行。”

　　“哦？”千语侧眸看向俞文景，“长官有什么烦心事？”

　　“不算烦心事。只是我有个朋友生日，我想送个礼物，可是罪人笼里我似乎拿不出像样的东西。”

　　“什么样的朋友？女朋友吗？”

　　俞文景微挑眉，千语一下子想起什么不该想起的事。
　　好孩子，嘴真快……她默默夸自己。

　　俞文景，“如果是女朋头礼物可能还没有那么不知所措。不巧，这位朋友算我的上司。”

　　电梯门开了，两人一齐走出电梯。

　　“送一幅画如何？我在罪人笼结识一个朋友，在上面的时候她是位小有成就的艺术家，我有幸见过她的作品，可谓精美绝伦。”

　　“千语小姐果然是我的得力助手。小曹要调出别的地方工作了，我本来有意去寻其他助理，现下看，你正是那个。”

　　看起来俞文景十分满意。

　　“啊，曹助理要调走？”她没有半点舍不得的意思，她在因为俞文景方才的话担心自己，“长官过奖了，我是有为你分担的心，可是我只怕有心无力呀。”

　　“再说吧。”俞文景被千语拒绝，但心情没有因此变糟。

　　两人并行一段路后，千语忽然开口：“陆开陆长官有女朋友吗？”

　　“你关心这个？”俞文景疑惑。

　　“不不不，”千语又问，“那他有男朋友吗？”

　　“嗯？”

　　千语从俞文景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可置信甚至害怕……他不会害怕千语也这样问陆开吧。

　　“呵呵，随便聊聊而已，俞长官别在意。”

　　“陆开性取向应该正常。”

　　俞文景没有笃定，用了“应该”二字。

　　“明天见，俞长官。”

　　“明天见，千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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