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恭

　　霍尔纵身冲到近前，一把将秦悯之捞住了，随即掏出大衣口袋里的糖包，用牙齿撕开，把里面的白砂糖倒他进嘴里，而后将人一抱，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秦悯之被放在车座上，霍尔从扶手箱里拿出一瓶单糖补充液，
　　一手扶着他，一手喂给他喝。
　　这些都是能快速升糖的东西，约摸十分钟秦悯之就缓过来了，随即便要下车。
　　霍尔挡在车门前，皱着眉说：“秦叔，别闹脾气。”
　　秦悯之原本没脾气，被他一说脾气上来了：“滚开！我要去拿我的检查结果！”
　　他跑上跑下折腾了一上午，出来的几项检查结果和还没做的检查单都丢在楼下了，被清洁工当垃圾扫走他就白折腾了。
　　“我去拿，你别动，在这里休息一下。”霍尔怕他不听话自己乱走，将他锁在了车里，自己快步折回去拿东西。
　　司机正拦着一个路人向他描述秦悯之的身高相貌，见到霍尔急道：“霍尔，你见到少爷了吗？他低血糖犯了，我去买果汁，回来就找不到他了。”
　　霍尔不想说他没用，可他就是没用，陪秦悯之做个检查手忙脚乱的，明知秦悯之有低血糖的毛病，今天要空腹做检查，不随身上一瓶葡萄糖，他知不知道血糖过低会引发心梗？
　　霍尔拿起花台上的东西，冷着一张脸道：“你回去吧，下午的检查我陪他做。”
　　司机有些犹豫，有霍尔照顾秦悯之倒是不必担心，不过他怕自己先走秦悯之会不高兴，想跟上去看看。
　　霍尔已经阔步走了，将司机远远抛在了身后。
　　回到停车场，他脱下自己的大衣给秦悯之盖在身上，又拿了一包饼干给他，这才驱车离开。
　　车子开起来，车厢里就暖和了，秦悯之把大衣拉下来丢在一边，拿上自己的东西，让霍尔停车。
　　霍尔：“这条路禁停，这是龙爷的车，吃了罚单我没法交代。”
　　秦悯之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差了些：“好，前面找了个路口停车。”
　　霍尔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别动气，先休息一下，有事吃完饭再说。”
　　秦悯之的通讯器忽然响了，是晟卓打来的，秦悯之不再理会霍尔，接通了电话。
　　秦悯之的颈环设置的紧急联系人分别是晟卓和霍尔，刚才颈环监测到心率过快，发送了提示到紧急联系人的通讯器上，晟卓打过问儿子怎么了。
　　秦悯之缓和了语气宽慰父亲：“不是心脏的事，上午的检查要空腹做，没吃早饭，低血糖犯了，已经没事了。”
　　晟卓没有絮絮的嘱咐，而是问：“霍尔在你旁边吗？”
　　秦悯之瞥了眼前面开车的霍尔：“在。”
　　晟卓安心了些：“让霍尔送你回家吧，我也回去，下午的检查爸陪你做。”
　　秦悯之：“真的没事，您看着翀儿吧，让霍尔陪我去就行了。”
　　霍尔在父子俩说话间开出了禁停路段，把车停在路边，伸手问秦悯之要通讯器。
　　秦悯之看他一眼，把通讯器递了过去。
　　霍尔：“晟爷，秦叔已经没事了，我先带他去吃点东西，再在医院附近找家酒店给他休息，把下午的检查再送他回家，您别跑了，我会照顾好他的，放心吧。”
　　医院离郁禾湾有些远，午高峰又拥堵，往返一趟要不少时间，秦悯之就不得休息了，霍尔这样安排很好，他也确实能将秦悯之照顾的妥妥帖帖。
　　晟卓：“好，那你们去吃饭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霍尔应了一声，等那边挂断，无视秦悯之伸来的手，把通讯器放在了中控台上，重新发动了车子。
　　秦悯之：“霍尔！”
　　霍尔：“晟爷让你听话。”
　　秦悯之：“少拿我爸压我，把电话给我。”
　　霍尔：“你不听话晟爷就要丢下翀儿亲自过来陪你做检查了，你想让晟爷担心吗？”
　　秦悯之不甘的收回手，把他的大衣扔远些，用手肘撑着扶手台给自己顺气。
　　吃过午饭，秦悯之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小憩了一小时，下楼看到被他关在房间外的霍尔坐在大堂的休息区，人靠在沙发里，似是睡着了。
　　秦悯之已经在吃饭的时候把通讯器拿回来了，就径直走了，
　　出了门一摸大衣口袋，又气冲冲的回来了，牙咬的咯咯响。
　　狼崽子，你跟我这玩前狼假寐，盖以诱敌呢？我踢死你！
　　霍尔没在那里等着被他一脚踢下沙发，麻利的办理完退房，把秦悯之的证件收回大衣内袋，回身揽住秦悯之的肩膀，在他耳畔说：“别在这里发脾气，等做完检查我站着给你踢。”
　　秦悯之推开他的胳膊，却甩不开人，只能任他跟进跟出，把下午的检查项目做完已经快五点了，但这还不算完，有几项检查结果当天出不来，明天他还要来一趟，秦悯之想想就烦得慌。
　　霍尔拉开车门，秦悯之冷着脸坐了上去，让霍尔送他去龙家。
　　霍尔知道他不是想去龙家，而是想把自己送回龙家，这次搬出了龙一，他道：“龙爷好清净，闹到他跟前，我这份工作就丢了，到时候我只能去四海鸿业应聘保安，运气好可能分到郁禾湾。”
　　秦悯之蹙眉瞪着他，半晌咬牙吐出一句：“你还是装哑巴吧。”
　　霍尔听话的闭上嘴，安静的开车。
　　回程赶上了晚高峰，到家已经六点多了，晟家十分热闹，晟卓父子四点十分到的家，不到一刻钟，对翀儿这个白来的小金孙甚是想念的老几位就呜泱泱地赶来了，翀儿仿佛击鼓传花的那朵花，被便宜爷爷奶奶们传着抱，欧文还因为抱着翀儿不撒手被乔娜踹了一脚，碍于不能给宝贝金孙树立坏榜样忍住了一长篇的骂骂咧咧和叨逼叨。
　　秦悯之进门就将弟弟抱了过来，被繁冗的检查和气人的逆子弄的十分恶劣的心情瞬间被治愈了。
　　人们将注意力转向霍尔这个倒霉孩子，态度倒很一致，一致觉得他是自己作的，不值得可怜，但因着都是长辈，而且论起来还是爷爷辈，笑话他活该不太合适，看他这副倒霉模样，还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这帮爷爷奶奶走了以后，晟卓想着儿子折腾了一天，累的没胃口马上吃晚饭，便将晚饭推迟了，让他去洗个热水澡，躺一会儿。
　　霍尔跟上去给他准备换洗衣服，被秦悯之踢了一脚，霍尔说话算话，说站着给他踢就站着给他踢，等他放下脚还问了一句：“还踢吗？不踢我去拿衣服。”
　　秦悯之已经一个字都不想对他说了，直接抬手一指屋门，示意他马上滚出去。
　　霍尔退了出去，秦悯之进了浴室，他又端着一杯水折了回来，把水放在床头柜上，去衣帽间拿了一套睡衣一套家居服，放在床尾凳上，都弄妥当了才离开。
　　翀儿都一周没见哥哥了，这才腻歪了没一会儿，爸爸就把他抱回来了，小家伙不高兴，饭也不好好吃，坐在宝宝椅上做颈部运动，小脑袋这边一扭，那边一扭，就是不肯面对育婴师手里的勺子。
　　晟卓接过碗勺，亲自喂小儿子吃饭，翀儿还是不买账，用他那捋不直的舌头努力表达诉求：“的的，瓷，葱儿要的的。”
　　晟卓：“有人喂你就吃吧，别挑三拣四。”
　　翀儿仍是拨楞小脑袋，反复念叨着：“的的，要的的瓷。”
　　晟卓放下碗勺，给他擦掉蹭在嘴皮上的粥糊，把他从宝宝椅上抱了起来，笑吟吟的说：“爸爸懂了，你不饿。”
　　翀儿误以为父亲要抱他去找哥哥，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晟卓：“好的，那咱们出去溜溜食，溜饿了再回来吃。”
　　育婴师欲言又止。
　　晟卓：“没事，你去吃饭吧，我带他出去走走。”
　　晟卓给小儿子穿戴暖和，准备带他出门溜食儿，刚走到玄关厅，管家就拿着一叠便签追了上来，道：“他好像知道您回来了，传上来很多字条，刚才唐爷他们都在，我就没拿给您，他有点急了，在下面闹，您要不要去看看？”
　　晟卓看了看怀里闹着要哥哥喂饭的小儿子，再看管家手里那叠便签，不由叹了口气，没一个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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