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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前的宁静
江晚是个怎样的人呢?
对不同的人来说,这问题有着不同的答案。
让花满楼来说,他会先认真思考,而后道江姑娘为人良善,似渊清玉絜,做事极细心,照顾花草温柔亦有耐心,是再好不过的友人。
让陆小凤来说,他会插科打诨,说江小姐人美心善还有钱,然后开玩笑般问江小姐的主家哪天还招人,他定然过去凑个热闹。
让凌三来说,他会打开备忘录,然后毫不犹豫地念三天三夜宿主的优点并论据二三事,连同不重样的五千字彩虹屁夸夸,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甚至想把员工档案的成就部分也加进去,并特别提到几百年全勤无休优秀员工奖。
而抛开彼此间差距悬殊的几个答案,在金九龄和薛冰等绝大部分的人眼里,江晚作为柔弱世家小姐的形象,毋庸置疑的深入人心。
——清冷、斯文、优雅,却也手无缚鸡之力,需要靠身边的侍女和侍卫保护。
——像是瓷器,又或者帛画,美好,却也易碎,脆弱至极。
所以,众人在得知江晚失踪时,除去眼皮子直跳但其实并不担心宿主鬼身安全的凌三凌五,其余人等或多或少都有些担忧。
陆小凤虽然知道江湖上近来兴起的传言,也梳理过对江晚来历的推测,连同金九龄这家伙透露出的不对劲……事已至此,却也免不了叹口气,为江晚吉凶未知的经历。
——当然,担忧这件事,金九龄除外。
——他巴不得江晚不明不白的失踪或者死。
然而,就在这种充满压抑的氛围里,江晚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时间和地点,以毫发无损的平常悠闲姿态,连每一根头发丝每一片褶皱都是整齐且完美的。
“小姐——”
意识到自己看见了谁后,感谢于系统造物良好的CPU,凌三最先反应过来,急匆匆的迈步冲上前去,一个流畅无比的滑跪就到了江晚身前,抓住她柔软垂落的薄蓝袖口,哽咽着得到自家宿主私信回复的那一刻,欣喜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出于对江晚的情感,也出于对奖金的情感。
——保住了呜呜呜呜呜呜都保住了。
凌五紧跟在凌三后头,虽然面上没有他那么剧烈的生理和情绪反应,恒古不变冷意的眸底却依旧翻涌过几分失而复得的安心,向来比同僚可靠的存在这会儿甚至还记得正事,轻附在江晚耳边,言简意赅,三言两句,便说清楚了他们一行人聚在这的来龙去脉。
“失踪,绣花大盗,误会……原是如此——妾身闲来无事,便出门闲逛片刻,疏忽之下未留书信告知,险些酿成大祸,着实该反思。”
女人含着笑福了福身,嗓音里流淌着把人骨头都磨去的软,语速适中、音调起伏恰到好处的温和话语却连同空气里微不可察的一缕腥甜随晚风飘散,消失殆尽,再难以辨别。
这会儿,已经接近子时,墨缎般的夜空,明月正高悬,源源不断倾泻着薄纱般皎洁的清辉,女人稍背着光,半张脸就隐没在阴影里,叫人只看得微弯的、血浸过般的朱色唇瓣,她舌尖吐露出的每个字眼都柔软,如夏夜拂过柳枝的轻风,绛唇含玉的柔美线条,在这种幽然的氛围里,却显出几分阴雨伴青荧的鬼气。
“莫要担心,妾身无事。”
江晚安抚性地轻拍了拍凌三的肩膀,含着浅薄笑意的视线却落在金九龄身上,眼尾稍带出钝弧的墨瞳幽深,似蕴着化不开的死寂,带着浸透骨髓的寒,却也只转瞬功夫便又沉了底。
——好像,还不够。
“今夜之事,实在是劳烦诸位,言谢过轻,妾身当斟酌备礼,晚些时候,遣人送与诸位,还望诸位见谅。”
女人这副说辞,说合理倒是合理,只是落进每个人耳朵里,却各有些不同的意味。
陆小凤自然是不信的,他并不含冒犯意味的视线极轻地略过江晚的衣着打扮,从和他们分别时别无二致的素色衣裙,到腰间几乎标志性的游鱼玉佩,最终停留在那张并未做遮掩的桃花面,却也只是片刻,便挪开看向凌三,因为下一秒,敏锐察觉到他不着痕迹打量的女人回以惯常轻而柔的笑意,朦胧暮霭似的,叫人看不真切其间情绪。
他印象里,几次情况各异的相见,江晚凡是出门,似乎从未脱掉帷帽。
像是习惯,又或者必须遵守的规则,陆小凤心底暗道,只是,观凌三凌五的言行,那位他们口中的“主家”却并不像是老古板的模样。
“没事便好,毕竟江小姐是没看到,凌小兄弟找不到人的时候险些要急得哭出声来——你说是吧,金大捕头?”
陆小凤不重不轻调侃着凌三,顺带着拿胳膊肘杵了杵身边的金九龄,他的运气,或者说直觉,曾经救过他很多次,眼下笑着岔开话,便是出于这份“感知”。
今夜的江晚身上似乎缠绕着某种说不清缘由的危险感,如果说对方给他的感觉像平静的潭水,那么此刻便是死一般的寂寥,与白日里空旷的宁静相似,却也不同,这种重合的差别诡谲至极,好似民间传说里被妖鬼精怪占据了身躯归来的受害者,下一幕,该是血肉淋漓。
但,话本终究是话本,陆小凤从不信鬼神,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推断,微妙的悚然感是真的,也就叫陆小凤更加确信,近来江湖传闻里那位杀了石观音的女侠,正是这位江晚无疑。
——这一行人去大沙漠的时间,石观音死讯传出的时间,以及……
先前意外碰面,因着有江晚尚不熟悉的人在,陆小凤虽早就抓心挠肺的好奇,却并没贸然询问,如今来看,不必询问,答案却是八九不离十。
——这位江小姐,倒是愈发神秘起来。
“我光顾着查案,哪里有空看凌兄哭,倒是你这话,很该让凌小兄弟听听。”
“?,陆小鸡你居然编排我——”
金九龄笑接了话茬,转眼又抛给了凌三,他不动声色地瞧了周遭一圈,却似乎并无异样。
方才有那么瞬间,他感觉自己正被某种野兽般的存在注视着,身旁陆小凤和凌三连带着薛冰拌嘴的声音却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种叫他汗毛倒立却转瞬即逝的危险感,是错觉。
“江小姐客气,只是女子夜里独身出行,多少有些危险,江小姐若是不嫌弃,待此案结束,金某做东道主,请诸位在城中一游。”
“如此,妾身便先谢过金公子美意。”
金九龄的视线里,将鬓边垂落乌发轻挽至耳后的女人极柔和的微笑着,皎白月色映着那截纤长的指节,似冰,似玉,粘稠攀附的阴影却像血。
“毕竟,同金公子一道,能有什么危险呢?”
这话,有两种理解方式,对心底本就有鬼的金九龄来说,若不连同上下文,单拎出来,听着便颇有些耐人寻味。
——她是什么意思?
“案子,可有了眉目?”
偏江晚似乎并无它意的模样,转眼便问起身旁的凌三有关于绣花大盗一案的事情,提起案子,少年随即眉色飞舞地讲起这夜经历的所有稀奇事,陆小凤听着时不时补充两句,气氛一时间融洽极了。
倒是薛冰,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金九龄同她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探究和思考,便听得江晚笑着同他们这群人道别。
“诸君既事务繁重——妾身便不再叨扰,凌五送妾身回去后,便去同凌三一齐随陆公子查案吧,妾身自己待在客栈也无事。”
私信频道里,得到宿主安排的凌三凌五自然不会反对,双双应下,怀着其他心思的金九龄象征性劝了几句,和若有所思的陆小凤是一种言辞——不安全,但江晚坚持如此,其他人左右不了,便也就任了多个人帮忙这件事。
而送江晚回客栈的凌五——准确的说,本质是凌三——看着与平时无二的自家宿主,那张月色映照下如同白玉像的恬静脸庞,却不知为何,莫名有种被人类称之为“不祥预感”的心慌。
“小姐,您……”
您私信里说的,杀了公孙大娘是……?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半合拢的房门前,江晚极轻的回答,像是在陈述事实,又像是在和自己强调什么。
“妾身不会做任何、任何的选择。”
*
房门“吱呀”彻底合拢,屋外长靴踏木板,凌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内复归于寂静。
江晚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只垂着鸦长的眼睫,安静地给兰花和不知名的幼芽浇了些商城出品的营养液,她先前出去了几乎大半个晚上,走时没有心思熄灭蜡烛,燃烧许久、仅剩半数的烛火这会儿也有些黯淡,房间里唯一的“活人”却无心去剪泛着焦黑的卷曲灯芯。
江晚在等一个人来。
她知道,金九龄会来的。
因为江晚能够感知到,即使是那样浅薄的杀意和恶意,于她而言,仍然如同落进水中的墨一般,明显至极。
“来者即是客,金公子,请坐。”
“又或是,妾身该称呼您为,绣花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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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复活了朋友们——
最近沉迷语擦和逆水寒,我忏悔ing
但好消息是,终于把以江晚故事为背景的副本写完了,目前正准备带语擦朋友们玩——然后等测试结束,就在本文给陆小凤他们安排上中式恐怖的震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