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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我檀降即可
穿过九曲回廊,秦勒奈深入“野兽”口腹。
这竹楼建得亲民,一层四面通风一镜到底。
秦勒奈躲在墙角勉强藏身,探头可见竹棚下,陈安和一人对坐——一袭素白古衣和寸毛不见的光顶,着实奇怪。
看脸,又着实俊俏。
“项目完工了?回来这般早。”白衣人说。
“提前回了。这段时间不对劲儿,头昏虑不清事,和见常千久时太像……”陈安顿了下,“你不是说等阿官成年命陨,我就能好全,这感觉究竟怎么回事?”
阿官成年命陨?什么意思。秦勒奈往前窜,不小心踩到根枯枝,“啪”的一声。
陈安:“有人?”
白衣人轻咳:“没,你听错了。”
秦勒奈呼了口气:好险。
他探头,白衣人拿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有感觉正常,近日少和他接触,静心专注……”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白衣人的话被打断,因为秦勒奈的小粉红突然唱起来。
该死!秦勒奈赶紧挂断。
“切记,莫要惹祸上身……”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小粉红又唱了。
忍无可忍!
“他妈的干嘛!”秦勒奈不管了,怒道。
“……物理书忘带了。”对面阿官懵道。
秦勒奈收了脾气:“等着。”
墙一边,陈安:“确实有人吧。”
白衣人:“……”
秦勒奈走出来,和白衣人目光撞在一起,对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能进来?”陈安奇怪地看了眼秦勒奈,问白衣人。
秦勒奈:我不能进来?
白衣人:“小兄弟,何故窃听我们说话啊?”
“谁偷听了?我是有事,”秦勒奈对陈安道,“你儿子课本忘带,我得先过去。”
陈安不理会:“你能看到幻虚……”
他话没说完,白衣人道:“如此小兄弟便快去吧,莫误了读书人的前程。”
虽然秦勒奈别扭这人说话的腔调,但他好像在帮自己?顾不上多想,他扫了眼两人,快步往外走。
身后传来陈安声音:“怎么让他走?他能看到幻虚水境……”
“莫要再问,此人,往后避之慎之。”白衣人道,“剩下的事我自有定夺。”
这话秦勒奈听得一头雾水,回家拿书送给阿官后,他去了倪小小办公室。
“问你点儿事,你知道……”
“咨询费五十。”倪小小停笔抬头道。
秦勒奈掏钱,呛道:“赶紧转行吧你,多搞点儿投机倒把现在都赚翻了。”
倪小小撑着头:“问不问?小时计费啊。”
“常千久和你分享婚后生活没,”秦勒奈拉了把椅子坐下,“关于陈安她说了什么?”
“陈安?”倪小小问,“她老公叫陈安?”
秦勒奈点头:“她没和你说?”
“没。”倪小小说,“我问她近况她一直回避,聊往事也没什么兴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好像有意疏离我。”
“我上次和你说,她很神经。”秦勒奈嫌弃道,“你不信。”
“她究竟怎么了?”
“我知道还来问你。”
倪小小凝神:“陈安……我确实认识一个陈安。”
“说说。”
“大学同学,富家少爷,样貌出众,品学兼优。”倪小小看秦勒奈,“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就是他。”秦勒奈想了想说,“是你一无所知还是常千久一无所知?”
“是我们。虽然一个班,但根本无交集……”倪小小后知后觉道,“你说他和千久结婚了!”
秦勒奈挑了下眉:“嗯哼。”
“这怎么回事?”
“同问。”秦勒奈道,“我想……常千久是因为他变成这样?”
狗崽子是个可怜虫,平白受了偏见。
“为什么?”倪小小问。
“半面之交的两人弄出个孩子,是女方故意引诱,还是男方禽兽不如?友情提示,常千久厌恶陈安,前两天才干了一架。”
“……”倪小小猛地站起来,“我要去杀了陈安!”
秦勒奈拉住她:“能杀常千久早杀了。”
“不能杀……他是不是威胁千久,强迫她,残害她……”倪小小急道,“千久为什么不逃?”
“别瞎想。”秦勒奈说,“陈安是有点危险,但应该没对常千久做什么。至于逃不逃,确实问到点儿了。”
倪小小静默了会儿,随后从口袋掏出几张大钞:“小费,如果千久遇到麻烦,请帮她。”
秦勒奈:“我这么便宜?你这么大方?”
“别得寸进尺。”倪小小道。
秦勒奈抽了她手里的钱:“你好像很缺钱?”
“你管呢?”
秦勒奈把钱往桌上一拍,嫌弃道:“我说我要帮常千久吗?”
“那你问这么多干嘛?”
“好奇啊。”
秦勒奈起身优哉游哉往外走,身后丢来一本书:“秦勒奈,你不得好死。”
走到三班后窗往里看,阿官在认真听课。这人昨晚喝得六亲不认,今天像个没事人。
还记得上次狗崽子这般平静时,也是被揭了伤疤。
现在秦勒奈能看到那个反复撕裂愈合的伤疤,就像终于能看清,这张平静的面下,是颗怎样拧巴的心。
在栏杆趴了十几分钟,下课铃响了。
阿官出来:“大叔?你怎么在这儿?”
秦勒奈转身:“接你放学。”
“我不是问这个,你没回去吗……”
阿官正说着,被秦勒奈一把揽过。他看向走廊另一边,阿官顺着看去,是韩世君那帮人,视线相交了一瞬,韩世君就撇开了。
“你干嘛了?”阿官抬头问秦勒奈。
秦勒奈低头,这距离近得只要他愿意,就能吻到阿官的眼睑。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秦勒奈放开他,“今天头疼吗?”
“有点儿。”阿官说,“你是关心我吗?”
“是。”秦勒奈督他一眼,下楼,“头疼还非要上学。”
阿官跟在后面,高兴道:“不上学就听不到你说关心我了。”
嘈杂的楼道,人满为患,却特意留了空间给秦勒奈。好让阿官的话,围绕他进入他撩动他。
他回头,莫名奇妙来了句:“你成年了吗?”
阿官点头,不明就里。
其实秦勒奈也不知道问它干嘛,是为私情,还是想到了陈安的话。
阿官成年命陨——是死期将至的意思吗?
原本漂浮的心重重地沉下。
两人走出校门,发现大壮既然来了。
“俺以为他傍上先生就不管少爷了。”大壮瞪秦勒奈。
“什么?”阿官问。
“沈婶说他送先生出去了。”大壮说。
秦勒奈:这人真够烦的。
“少爷,我开车了,坐我的吧。”大壮憨道。
秦勒奈冷笑:“这么狗腿,他给你涨钱吗?”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俗。”大壮回呛,然后对阿官道,“走吧少爷。”
秦勒奈拉住阿官:“不许去。”
“为什么?”
秦勒奈顿了下,道:“因为我担心你,担心他技术不行。”
阿官果然笑了,然后欠揍道:“那如果我死了,大叔记得伤心。”说完蹦跶到大壮身边。
还想叫嚣的秦勒奈被这话给堵哑了。
阿官不是故意,是他自讨没趣——最近他对狗崽子的生死可太敏感了。
回家吃完饭,阿官回房睡觉。秦勒奈帮沈婶送碗时,被常千久叫到侧楼,常千久开门见山,秦勒奈也没绕弯子。
听说陈安去了诡异的寺庙,常千久便让秦勒奈带自己去。这合他心意,阿官放学时的话让他心里七上八下。
临走前他让沈婶提醒大壮送阿官上学,然后和常千久出了门。
常千久沉默一路,快到目的地时才开口:“这是去竹峰寺的路。”
“你来过?”
常千久没回答,只是神色凝重起来。
下了车,常千久往竹峰寺去,秦勒奈在半坡叫住她:“是这儿。”
“哪儿?”
“从这儿进去。”
“路呢?”
秦勒奈:“你眼瞎。”
“你有病。”
秦勒奈懒得废话:“爱来不来。”
他说着下到木桥,然后听到常千久喊:“喂!你去哪儿了?”
秦勒奈开始觉得不对劲,重回到陆地上。
常千久保持镇定,但明显吓到了:“你……是人是鬼?”
秦勒奈指着木桥反问:“你看不到这水路吗?”
常千久摇头。现在秦勒奈也变得凝重了。
他和常千久说:“你先回车上等我。”说完回到木桥,往森林深处去。
幻虚水境,秦勒奈依稀想起这个词。字面理解大概是,并非所有人都能看见眼前这片幽暗秘林。
但陈安可见,秦勒奈可见,陈安却没因秦勒奈的不同而盘问他。今天中午见到他时,甚至连个怀疑的眼神都没。
这原由和那白衣人脱不了干系。
脚踩木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秦勒奈急躁起来。当他闯进竹楼时,白衣人正盘坐在藤竹茶几前看茶。
“你终于来了。”白衣人闻了闻茶香道。
“你是谁?”
“佛缘不在,莫谈法师,唤我檀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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