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偏误

作者: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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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8 章


      老板没让两人等太久就回来接班了。

      魏舒收拾了东西,坐上副驾和许今安一起回家。他在车上摸摸这摸摸那:“你这车不错啊。”

      许今安一边倒车一边回他:“我爸不开的旧车,也有好几年了。”

      魏舒撇撇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许今安抽空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家虽然确实没有王位要继承,但是也不至于穷困潦倒吧,你从刚刚开始就什么表情?”
      魏舒被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嘴硬道:“我什么表情?我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

      “是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是脸上写了字了。”许今安不放过他,“‘嗯...原来没有想象中的穷啊。’”

      魏舒想反驳,却被停好车的许今安打断:“下车去。”

      魏舒只好听话下车,下车后还想继续狡辩:“我真没这么觉得...”

      许今安也从车上下来,刚想说什么,视线接触到面前路过的人又闭上了嘴。魏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还是认出了是许今安的妈妈。

      许今安手里拎着给魏舒买的炸鸡,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喊了一声妈。许妈妈应声,随即看到许今安手里的东西,眉头皱了起来:“多大的人了还吃这些垃圾食品,自己还是学医的,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心里没数吗?”

      空气随着陈佩最后一个话音凝固,许今安没说话,魏舒有点拿不准许今安的情绪,只觉得情况不对,英勇献身打破僵局,努力假装用乖巧的语气说:“阿姨好。”

      陈佩像是才发现魏舒,但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和蔼地回应他:“你好,你是我们对门新搬来的那个男孩子吧?”

      听起来像是疑问句,语气里可一点问的意思都没有。

      果然在这种街坊邻居都互相人认识的老小区,只有八卦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魏舒这个年纪的小孩突然独自出现在这个小区里生活,估计早就成为邻居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了。

      想到这些,魏舒嘴角有些挂不住,勉强应了声是,拿余光瞥了许今安一眼,继续没话找话:“阿姨刚买好菜呢?晚上准备做什么好吃的?”

      陈佩闻言也顺着往下说:“是啊,今天下班晚,随便买了点肉,晚上蒸肉饼吃。”停顿一下,她又接着说:“一个人吃饭吧?到我们家吃吧”

      “不用了阿姨,我就不打扰了...”魏舒急忙推脱,但被陈佩一口回绝,亲切地搂着他的肩膀往楼道走去:“不打扰,我们家里也有一个小伙子呢,应该比你小点,你俩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魏舒一边被拉着往前走,一边还要回头向许今安投去求助的目光。哪知道许今安这会儿脸上有表情了,憋着笑指指手里的炸鸡,佯装无奈地摊开手。

      魏舒:......

      我好心帮你,你还幸灾乐祸是吧。

      要不是看许今安刚刚像霜打茄子茄子似的,魏舒才不愿意趟他们家这趟浑水!但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愤懑地在身后朝许今安比划了个中指,最终还是被陈佩拉进家门。

      一到家,陈佩让许今安好好招待魏舒,自己进厨房张罗晚饭去了。

      许今安家户型和魏舒住的房子是和一模一样的,主卧旁边的那个房间房门紧闭,里面隐约传出来一些游戏音效的声音。魏舒用手肘碰了碰正在帮他找拖鞋的许今安,压低声音问他:“哎,你儿子在里面打游戏呢?”

      知道他是故意开玩笑,许今安还是没忍住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都说了不是儿子。”

      魏舒一直在观察许今安的表情,果然又看到他闭着眼睛偷偷翻白眼,嘿嘿一笑:“我故意的。听着不爽想翻白眼,那就直接翻嘛,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倒是你自己别憋出什么内伤来。”

      许今安拿着给魏舒找出来的拖鞋,听了魏舒的话动作一顿。魏舒见他不动,又用穿着袜子的脚踢踢他,提醒道:“拖鞋。”
      “哦。”许今安反应过来,把拖鞋放到了魏舒的脚边。

      魏舒丝毫不客气,直接穿上鞋子往客厅里走,还不忘继续压低声音为自己刚才的发言总结陈词:“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的话特别有哲理?不然往后你给我当儿子,我教你点更有哲理的。”

      许今安被这小崽子的狂妄发言无语笑了:“给你装到了一次,你都敢直接上房揭瓦了。”

      魏舒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使唤许今安去给他倒水。

      没多久,厨房里就飘出来阵阵饭菜的香味,魏舒忍不住用力闻了闻:“好香啊!是蒸肉饼的味道,你妈妈做饭是不是挺好吃的!”

      “嗯。”许今安应道,“是好吃,我小时候挺爱吃的,宁愿在家吃我妈做的,也不爱去外面吃。”

      魏舒听他的话觉得奇怪:“为什么是小时候爱吃,现在不爱吃吗?”

      这回许今安没回答他的问题,起身转移话题:“饭应该快好了,先去洗手再吃饭。”

      见他是这种态度,魏舒明白自己再问就越界了,只好跟在许今安身后乖乖去洗手。

      像许今安说的那样,他们刚洗好手就可以开饭了。陈佩将饭菜端上桌,去敲那扇紧闭房门:“小周,出来吃饭了,游戏一会儿再玩啊。”

      说完招呼魏舒在许今安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笑盈盈说:“时间太紧了,菜不多,都是家常菜,你随便吃点啊。”

      “怎么会,这么短时间都能做出三菜一汤了,阿姨你真厉害。”

      魏舒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虽然确实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卖相都很不错,尤其是那个蒸肉饼,看起来油滋滋的,上面撒了香菇碎和葱花,闻起来里面还放了些解腻的陈皮,有一丝橘皮的清香。

      陈佩给每个人都盛了碗汤,四碗汤盛完,房间里的人仍然没有出来的意思。陈佩对着那个方向又喊:“小周,吃饭了,今天有你爱吃的肉饼,快来。”

      喊完,没有人回应,房间里也没传出什么动静。

      许今安看起来习以为常,若无其事地小口喝着面前的汤,魏舒感觉场面有些尴尬,又觉得自己作为客人直接开始吃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许今安把一碗汤往魏舒面前推近了一点,“没事,喝吧。”

      陈佩也有些尴尬,也只能对作为客人的魏舒说:“对,先喝点汤吧。”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一个魏舒有点眼熟的男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么近距离看,才发现到这里的第一天在楼道里匆匆一眼见到的那个男生,其实并不小,现在看起来应该差不多是上初中的年纪,脸色看起来臭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桌上有他仇人。

      魏舒腹诽:那天在楼道里抽泣地这么凄凉,还以为是什么小学生呢,原来这一家人演技都这么在线。

      许周在陈佩旁边坐下,也认出对面坐着的魏舒是那天在门口阴阳怪气的人,本来就臭的脸色变得更臭了。陈佩忙着布菜,用勺子把一整块肉饼分给桌上的其他三人,分到许今安的时候,许今安把自己的碗端起来躲开了。

      这让魏舒很是意外,许今安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陈佩也没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伸长的手停在原位。
      意外归意外,明眼人都能看出许今安不想吃那块肉饼。

      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被噎死的明眼人魏舒赶紧把自己的碗递过去,替许今安接下了这块肉:“咳咳,阿姨你做菜真好吃,我还能吃一块吗?”

      陈佩闻言也顺势把菜放进魏舒递过来的碗里:“喜欢多吃,有空常来啊。”

      魏舒边吃边点头答应了,心里为自己鼓掌:Bravo!什么冰冻三尺,看我一把火全烧了!

      这边魏舒还没有乐完,那边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许周突然开口了:“小叔叔,新的玲珑骰子?”

      桌上其他两人都没听懂许周突然没头没尾说的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向许今安。许今安表情僵硬了一瞬,抬头冷冷地看了对面的许周一眼,对上了他满是挑衅的眼神,面不改色开口:“没什么,诗吧。”

      魏舒没什么说话的立场,陈佩看起来倒是挺高兴的:“小周都主动背诗啦,是什么诗呀?上学期学的吗?”

      许周见许今安又继续低头吃饭,看起来一切如常,心里一把火都快烧起来了,狠狠瞪了对面的魏舒一眼:“也不知道你们谁是1谁是0。”

      !

      魏舒听懂了!

      许周的意思是,许今安是同性恋。

      他猛地瞪大眼睛看向许今安。

      同时,许今安少见地失控。

      “啪!”

      许今安把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愤怒在他脸上清晰可见。对面的许周似乎有点害怕,但硬着头皮继续用挑衅的眼神迎上去。

      饭桌上只有陈佩一个人没听懂许周的一句话在这个不大的饭厅里宣告了一个多么爆炸性的隐私,她甚至没听清许周那句话说的是什么。

      她只知道许今安的举动有多么离谱,她甚至在责备许今安,为什么要在有外人在的场合做出如此没有家教的事情。

      但是许今安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能确定的是,陈佩是没听懂的,这种话对于长辈来说还是太过隐讳了。

      但他也能肯定,魏舒听懂了。

      这短暂的时间里,他脑子里万千思绪翻滚涌动,混乱中他脑子里闪过刚刚魏舒看他的眼神,那双被自己夸过很漂亮的小狗眼,因为震惊瞪地浑圆。

      他累了,平静地把刚才摔在桌子上的筷子拿起来,没什么波澜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吃好了就先回去吧。”

      魏舒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许今安是在对自己说话,赶紧应了声好。

      魏舒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陈佩道的别,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回到自己那间房子里了。

      同性恋什么的他略有耳闻,但是好像都存在于互联网里,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基本上没有见过。

      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同性恋的人,好像大部分都会有偏女性化的特征,甚至有些哗众取宠的还会录一些很另类的视频吸引人眼球。

      许今安看起来并不是他们那类人,原来同性恋也有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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