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折枝

作者: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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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8 章


      梁遇赫的动作很快,三司六部互相督查时,张武邗、刘继明、魏复德三人玩弄娈童,虐杀女子的事情被抖了出来。
      皇帝震怒,下令将人革职抄家,张、刘、魏三家贬出京城,世代不得为官。
      听到领旨办事的人是贺朝时姜枝禾诧异了一下,看见她的表情,宋长渡失笑:“你以为我平时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姜枝禾笑,又问,“世子是什么职位?”
      “挂名的闲职罢了,偶尔帮陛下抄抄家,平日也无需去点卯。”
      偶尔抄家,说的好像吟诗作赋一样简单。
      姜枝禾又细想了一下,贺将军遗骨归国时皇帝曾赐给贺朝一把尚方宝剑。
      尚方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三品以下无需报备,三品以上可先斩后奏。也不知这尚方剑能不能斩得了梁允琮。
      想到这,姜枝禾略一蹙眉。自己要做的事不可连累旁人跟着遭殃,怎么想到这来了?

      冬至宴会,姜枝禾也去了。
      有一舞女献舞后,冲到皇帝面前,请求皇帝救一救青州百姓。
      女身男声,竟是男扮女装。
      他自称是去岁参与科考的学子,可青州太守孙苌守竟调换了他的试卷,让别人顶替他,得了甲等。
      为事情不败露,拿他的家人威胁他,他走投无路,求助去赈灾的三皇子。三皇子答应还他公道,却被孙苌守带人包围,险些丧命!
      孙苌守歪曲事实,将祸水倒给三皇子。哪有什么因为赈灾不当造成的民兵冲突,根本就是孙苌守压榨百姓,还对三皇子扬言‘强龙不压地头蛇’,百姓为保护三皇子被孙苌守的守城军屠杀!
      还拿出了百姓联名的血书,此言此物一出,满座哗然。
      梁遇赫顺势将他说的证据一并呈上,青州科举舞弊是真,孙苌守狼子野心也是真。
      梁遇赫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儿臣违抗禁足皇命,擅自出府,自领责罚。只是青州百姓如今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儿臣愿父皇彻查此事,救救青州百姓!”说罢,又咳嗽两声,面上白了又白。
      高座的皇帝摩挲着琉璃盏,看向梁允琮:“太子,此事你可知晓?”
      自梁遇赫回汴梁后,梁允琮便接任了青州一事,整两个月,他却只字未提。
      要么是丝毫不知情,要么是隐瞒不报。
      太子跪在地上:“儿臣不知。”
      “传朕指令,派督查司彻查此事,若有从中作梗者,杀无赦。”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等着它生根发芽,何况是一个做了三十年皇帝的掌权者。
      他愈发年迈,可他的儿子正值盛年,他不允许有任何人肖想他的皇位。
      即便是他的亲生骨肉。
      “吾儿身子可好些了?”是对梁遇赫说的。
      “回父皇,儿臣无碍,太医说还需静养,受不得风。”说着,又咳嗽了好几声。
      皇帝很满意这个回答,他也不愿将收回的户部之权再放下去:“即是此事有蹊跷,吾儿便不必再禁足。传太医好生看看,莫要留下病根。”
      此事一闹,宴会早早散场,姜枝禾在人群中找了一晚上也没有寻到贺朝。
      自那夜之后,贺朝再未来过。
      他大抵是失望的吧,自己一腔真心,却被告知只当了替身。
      堂堂世子爷,怎能受得了这个气。

      晚宴结束的早,宋琢吵闹着要去街上看花灯,冬至这天汴梁有放孔明灯的习俗。
      宋长渡领着她与宋琢一同出门,今日过节,女子可以不戴帷帽。
      宋琢新奇的很,跑上跑下看都看不住,姜枝禾让宋长渡跟着她莫要丢了。
      宋长渡无法,只能让她玩完早些回去,又嘱咐家丁好生跟着三小姐。
      姜枝禾在一个卖花灯的摊位面前停下,也买了盏,写心愿时又不知道写什么。
      “姑娘家大多是来求姻缘的,小姐要不也求个如意郎君?”摊主看她犹豫,笑着提醒。
      “如意郎君可不是求来的。”
      少年特有的声线自身后响起,姜枝禾转头,看见贺朝一袭姜黄长袍,华美至极。
      恍然间,好像昂姜枝禾回到了江南初见时的惊艳。
      很巧的是,姜枝禾今日也穿的黄色。
      “世子殿下。”姜枝禾福身行礼。
      贺朝板着一张脸,看她一眼,拿过她的笔在纸上写上几笔,又将纸折好放进花灯里,做完这一套才和姜枝禾说话:“去放吧。”
      “殿下写了什么?”
      贺朝不答,又取了个新的花灯,笔递给她:“方才是我写给你的,现在你写个给我。”
      姜枝禾接过笔,想了想,写上:我觉君非池中物,咫尺蛟龙云雨。
      贺朝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声音淡然:“你还挺看得起我。”
      “殿下本就是如此。”
      两人拿着花灯走到河边,轻轻放入河里,飘入数百个花灯里面,姜枝禾找不到她与贺朝的那个。
      她刚一侧头,对上贺朝专注的目光。
      他一直在看她。
      “殿下……”
      “我不做谁的替身。”贺朝看着她,语气有些别扭。
      姜枝禾想解释的,其实她也说过,他与喻昭,她分得清清楚楚。
      倏地,贺朝弯下腰,凑近她。
      他生得本就好看,遑论今日还是特意打扮过的,突然放大的脸让姜枝禾一愣,眼中好像只能看见贺朝漂亮的眸子。
      他的声音自很近的地方传来,还带着说话时的呼吸,姜枝禾却莫名觉得遥远,好像隔了好几个月,江南皎梨下的少年向她说出温柔又带着哀怨的阐述——
      “看清楚了,我是贺朝,不是他。”
      丰神俊朗的少年,是汴梁街景最耀眼的存在,他所到之处总会有贵女多看几眼。
      他是大盛高贵的世子爷,是簪缨世家的嫡长子,是打马京城一朝看尽长安花的恣意少年。
      如今眼尾微红,目光所及皆是她的身影,一字一句告诉她,他是贺朝,不做谁的替身。
      姜枝禾垂眸,后退了一步:“我一直分得清。”
      “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什么?”
      贺朝抿嘴,解释:“我方才写的。”
      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过去的情意已经成为过去,请珍惜眼前珍爱你的良人吧。
      “随我去个地方。”
      不等姜枝禾反应,贺朝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在人群中穿梭。
      他将她一路带到城楼,他们站在最高处,脚下灯火通明。
      “殿下为何带我来这?”
      “我是家中独子,”贺朝答非所问,“母亲你已经见过,祖父身子不好,如今在道观休养,他颇为严肃但对我很好,他大抵是会喜爱你。”
      贺朝的目光移向她,声音随着夜风送入姜枝禾的耳朵里:“去日不可追,来日尤可期。”
      “姜枝禾,你看看我。”
      姜枝禾听到这话,抬眸间,烟花在贺朝头顶的天空中炸开,绚烂夺目的光将他们站着的地方照亮。
      少年的眼睛比烟花还亮,带着坚定,带着爱意,他说:“姜枝禾,尝试喜欢我,好吗?”
      不生气吗?
      怎么会不生气呢。
      聪明如他,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她那夜坐在月光下落泪的反常,怎么会不奇怪为何让他穿白衣。
      知道她身后有暗卫,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宋岚,再查一查血见愁,再看一眼她失控时让人见着只觉大恸的眼眸。
      他的记性极好,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那个在德云二十六年看见的眼睛。
      恰好到陇西游玩,恰好在张望的人群中看见这一双眸子。
      他见过她的,早在四年前就见过。
      也想起了那个在她身边的公子,白衣胜雪,风华绝代。
      他辗转多个人,终于找到一副他的画像,画师的技艺极好,连那颗与他一模一样的眉下痣都画了出来。
      喻昭,贺朝,他们连名字都相似。
      她拿他当替身,即便心中猜到这个可能,真的确认时,他气的几乎想把她拽过来问问,仅仅是一颗痣,就这么像吗?
      整一个月,他将自己关在房里,突然觉得挫败。
      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非常有优势的一个人。他总以为,姑娘总会喜欢上他的,只是她如今太小了。
      或者,等她及笄,家里安排她的姻亲,他先将人抢过来,再培养感情也不迟。
      可他从未想过,姑娘心里已经有人。
      那人陪着她长大,陪了她十七年,他永远无法触及到的前十七年。
      他们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六千多个日日夜夜,像是搁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天堑,他过不去,她亦不想过来。
      他该如何做呢?
      陆清昼找到他想商量办学坊的事时,见他兴致不高,直戳的问:是不是和岚岚吵架了?
      吵架?算吗?只算他单方面生气。
      许是因为看得出姜枝禾真的把她当朋友,贺朝竟将事情说与她听,隐瞒了她的真实身份,只说她有个喜欢的人,已经去世了。
      “要命了,比白月光更有杀伤力的就是死去的白月光。”陆清昼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惋惜,“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他永远会在岚岚的记忆里熠熠生辉。”
      “我不与他争,她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只想她如今分我一点喜欢。”
      他从未想过同谁争过,那人如何在姜枝禾心里发光发亮都无所谓,她忘不了也无所谓。
      只要她有一点喜欢,不抵触和他一起,不讨厌他的接近就行。
      “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陆清昼咋舌,也叹了口气,“不过你也别太伤心,毕竟你本来也就是个痴情男二。”
      陆清昼后面还说了很多,但是贺朝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想着冬至那天,如果,如果他不主动去寻她,还能碰到她,那就证明他们是有缘分的。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却还是想去寻她,去宋府,翻墙,去找她。
      去的路上,他在集市边的台阶上思考了很久,有个小孩坐到他身边奶声奶气的问:“哥哥,你也是来和心上人看花灯的吗?我的哥哥也是呢,让我乖乖坐在这等他。”
      贺朝突然想,她会来看花灯吗?
      会吗?不会的吧,她去了宫宴,她本也不爱凑这样的热闹。
      贺朝又想,若是今夜能在街上看到她,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说是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可他还是在街上寻找,妄图找到熟悉的身影。
      他从南头走到北,来来回回走了三趟,转头间,真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该怎么形容呢?形容他心里突然炸开的,澎湃的欣喜,让他几乎热泪盈眶。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她映着花灯,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是什么都没想。
      面前的纸上还是空白一片,贺朝想起江南时她的断鸢去晦,她说,不写也罢。
      怎么能不写呢?
      “如意郎君可不是求来的。”
      看见她愣神的看向自己,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在心里问,又是在透过他看喻昭吗?
      没由来的升起一阵烦闷,却又因为今夜碰到她而开心。
      当真是,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那这算不算是老天给他的机会,在暗示他,贺朝,怕什么,不就是喜欢的姑娘心里有别人吗?那人只能存在在回忆里,而他,可以长长久久的,陪在姑娘身边。
      总有一天,他会在姑娘心里占得一席之地。
      他与天道的赌约,他赢了,不是吗?

      贺朝戳了戳姜枝禾的头,声音是自己都没想到的颤意:“这个时候,是要回答的。”
      他将心里话说出口,带着几分故意的示弱问姑娘能不能尝试喜欢他,可他却不敢听她的回答。
      无非就还是那句话:情爱与她是过眼云烟,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知道他的心意,可她回应不了。
      同样的话,他不觉得自己有勇气再听第二遍。
      所以在姑娘还没开口前,又堵住了她的话:“罢了,你别说了。”
      贺朝,胆小鬼。
      他在心里骂着自己。
      “但是姜枝禾,我想过放手,可我今日遇到你了,”他低声喃喃,在烟火绚烂下,他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得清,“我们是有缘分的。”
      姜枝禾没听清,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固执的说给他自己听的。
      花灯很好看,烟火也很漂亮,可她无心想这些。
      她明白贺朝的意思,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点吸引到了他。
      他喜欢的是她哪一面呢?喜欢她作为宋岚时的小心谨慎,还是作为姜枝禾的敏感易怒。无论哪一个她,都不是她最初的样子,这副模样又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从没有人规定,喜欢就一定要被回应,就一定要有个结果。
      至少现在不行。

      姜枝禾只听说王广泉因失职被撤了职,赶出京城,具体的不甚清楚。
      是贺朝的手笔。
      故而在他拦住自己马车的时候也没有太惊讶。
      “我与宋姑娘素未谋面,姑娘为何置我于死地?”
      王广泉拔剑对着姜枝禾,表情阴鸷,目光狠毒。
      怎么就这么巧,他被她捅了一刀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自己以前的事就被捅了出来。本是些不大不小的事,上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突然一一查明,让他想不多想都难。
      春荷挡在姜枝禾面前怒斥:“你要做什么?你如今平民一个,难道还要冒犯县主不成?”
      王广泉嗤笑一声:“宋姑娘捅我一刀,让我捅回去便好。”
      “你觉得冤枉吗?”姜枝禾冷眸看他,语气不屑,“分明与我并不相识却因我而累,如何,冤不冤?”
      “王广泉,我要是你,今日就不会找来。你以为我那日说的话是骗你的吗?像你这样的畜生,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你怎么还敢来到我面前送死啊?”
      “不过是个地痞流氓,真以为穿上官服别人就看不出你内里的脏心烂肺?”
      王广泉因为姜枝禾的挑衅而更加愤怒,提刀就要砍过来,习武之人速度极快,姜枝禾一把将春荷推开,自己往侧边避让,躲过一剑。
      王广泉今日喝了酒,步伐有些凌乱加之盛怒之下神志不清,身形更加混乱。即便是这样姜枝禾还是被划断了衣袖,剑擦着她的胳膊过去。
      一个转身间,姜枝禾将手中的袖剑插入他的腹部,自己也被一掌拍了出去,摔在地上。
      倏地,一道黑影闪过,王广泉被踹出去一丈远。
      十七落在姜枝禾身前,两把弯刀握在手中,冷声问她:“小姐,杀吗?”
      姜枝禾由春荷扶着起来,拿过十七的一把弯刀:“春荷,转过身去。”
      春荷乖巧的转身,快步走出胡同。
      姜枝禾一步一步走向王广泉,将刀指向他,听他大怒道:“我究竟和你有什么仇怨,让你如此恨我!”
      姜枝禾看着他轻轻弯了弯唇:“想不明白?”
      “你要干什么?这可是汴梁,是天子脚下,那你知道当街杀人是什么罪吗,你难道要蔑视大盛律法?!”
      她将刀横在王广泉脖颈间,置若罔闻,又慢慢收紧。王广泉的脖间就出现一道血痕,刀还在深入,王广泉吓得白了脸,艰难道:“姑奶奶,你饶我一命,求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你饶我一命。”
      “饶你一命?”姜枝禾慢悠悠道,似是真的在思考,看着王广泉眼中升起的骐骥,下一刻,刀锋入喉,鲜血涌出。
      鲜血滑落到姜枝禾的手上,她眼中的冷意更甚,喃喃自语:“异想天开。”
      接过十七递来的手帕,姜枝禾边擦手边到:“把头砍下来,再去趟三皇子府,剩下的事他来处理。”
      姜枝禾看了眼染血的衣裳,侯府是去不了了 ,便随着十七回家换衣。

      换过衣服后才又去了侯府,没过一会陆清昼和别江云也来了,他们一同来商讨陆清昼办女子学坊的事。
      女子学坊,顾名思义是只收女子的学坊。
      汴梁城内,世家大族的孩子有专门读书的太学,而上不起学的平民大多数一辈子都不识字,男孩尚且这样,更别说女孩。
      许多女孩长大后,命好点的卖到大户人家做下人,至少能吃得饱,或是找个合适的男子嫁了,继续生孩子。命不好的被卖给纨绔做小妾,或是送到哪个官老爷床上,一辈子就交代在那。
      “我想让十四岁以下的女孩子都可以来我这免费上学,教她们识字念书算数,告诉她们人生并不是只一路可走。”
      理想很好,只是还需考虑现实问题。
      修学堂、聘夫子、买书本都需要钱,陆家固然有钱,但难道要日日支付这些吗?
      陆清昼不是一时兴起,她想长长久久的将这个事推崇下去,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难道几十年的开支都由陆家一力承担吗?再者,就算抛去钱的事,若陆清昼老了以后,学坊无人继承,还开不开?那这昙花一现的几十年,又有什么用呢?
      自古就是重男轻女,儿子都上不起学,他们又怎么劝说百姓把女儿送去学坊?
      “让女子上学并不是很难解决,”姜枝禾开口,“可以办一个平民学坊,收十二岁以下和男孩和十四岁以下的女孩。男孩每天吃饭需要交钱,女孩免费。我和百虞堂的东家有点渊源,可以请他帮忙宣传。”
      “如何宣传?”
      “他那里卖得都是供给世家大族的女眷的香膏,平民就是想买也买不起。可以出一款价格低的,贵女们不屑于买,平民们又买得起,等他们来买了,便同他们说学坊的事。若有些还不想来买的,就再出一个来学坊试听就可以免费得香膏的活动。”
      陆清昼在姜枝禾脸上亲了一口毫不吝啬的夸奖:“岚岚,你真是太聪明了。”
      姜枝禾笑笑,想说其实不是她聪明,这些都是她幼时二姐当故事讲给她听的。若是二姐还活着,一定会喜欢陆清昼的吧,她们二人有些时候,真的还挺像的。
      “只是这钱……”姜枝禾有些迟疑。
      “最好的方法还是朝廷出面。”
      贺朝说完,四人俱是沉默。
      朝廷出面自然是最省事有效的方法,但是朝廷若会出面,也不会四百年都是这样的结果。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三人看向姜枝禾,她对上贺朝的视线,后者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慢慢吐出三个字——
      “梁遇赫。”
      他们几个人里面,贺朝算是和梁遇赫关系最好的一个,由他出面再适合不过。
      等了两天,贺朝带回来梁遇赫不同意的消息。
      “也是,”陆清昼叹一声,“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了,人家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帮我们。”
      “那接下来怎么办?”姜枝禾问。
      陆清昼愁眉苦脸:“不知道。”
      别江云看着她,缓缓道:“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先开始吧,一步一步来。”
      陆清昼回看他,瘪了瘪嘴伸手:“别大人啊,抱。”
      别江云一愣,姜枝禾轻咳一声,自觉地起身离开,贺朝跟在她身后一同出去。
      手突然被扣住,姜枝禾回头,不解的望着贺朝,后者问:“要不要看看?”
      看什么?
      头突然被按住,贺朝闪身到了她身后,凑到门口将门拉开个缝,就看见陆清昼捧着别江云的脸亲了好几下,窝在他怀里像个小猫儿一样。
      姜枝禾抬头看了看贺朝,见他看的饶有兴趣,忍不住调侃:“没想到世子殿下还好听墙角。”
      “敏而好学。”
      ?

      陆清昼好说歹说从陆夫人那要了些钱在城东租了个宅子,贺朝一出手就松了她一千两,陆清昼管这个叫‘启动资金’。
      姜枝禾和十七说了这个事,十七安静听着,时不时给她倒点茶:“小姐去做便好。”
      “你如今是百虞堂的东家,这是我定是提前要和你说一声的。”
      十七沉默道:“嗯。”
      姜枝禾说的方法很管用,仅仅一个月就送来了四十多个孩子,陆清昼把他们按年纪分了小班、中班和大班。
      聘用了一个厨子和两位夫子,有的时候别江云会亲自教他们,陆清昼支着手坐在一旁,看谁走神就拿小戒尺打一下。
      姜枝禾去过两次,没帮上什么忙又回去了。
      再见梁遇赫时,他问起这件事,姜枝禾如实作答。
      只见他冷笑一声,语气轻蔑:“无知。”
      “殿下何意?”
      “我劝你最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别跟着他们做这些无用功。”
      “教女子自立,难道算是无用功吗?”姜枝禾不满他的说法。
      梁遇赫看她一眼,她看出了那眼神里的无语,似是再说她这句话傻得可怜。
      “殿下为何不直言?”
      “我为何要同你说?”
      姜枝禾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只能转移话题道:“王广泉的尸首处理好了吗?”
      “你还敢问我?”梁遇赫冷然,“汴梁城内行凶,你胆子可真大。你可知道若被抓到,会被处以绞刑。”
      “我与殿下合作,自然也相信殿下的能力,”姜枝禾揉了揉额角,这几日又没睡得好,白天也没多少精神,“殿下若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梁遇赫看了眼手边的安神茶包,动了动嘴还是没叫住她,只是在她快走到门口时开口提醒:“你若无事,少去学坊。”
      接下来的一个月姜枝禾都没怎么去学坊,倒不是因为不想去,是因为宋夫人要她绣嫁衣。
      再过三个月她就要及笄,可以谈婚论嫁,女子的嫁衣要自己先绣。
      整一个月她都窝在侯府穿针引线,侯夫人对这件事很上心,又觉得她如今才十五嫁人还是太早了些,想把她多留在身边几年。
      姜枝禾心想,若按照真实年龄,她都十七岁了。
      贺朝每次来时都神情复杂的看着她的嫁衣,终于有一次,姜枝禾受不了他的眼神,趁四下无人时问他到底怎么了。
      “宋夫人要你嫁给谁,你就要嫁吗?”
      “当然不。”
      得了这个话,贺朝表情好了一些,又像是想到什么,凝眉:“那你当如何?”
      姜枝禾避而不答,反而问:“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是吗?”
      “不能如此武断,还得看具体是如何欺骗的,但是降品受罚是免不了的。”
      姜枝禾将衣服放下:“我得宋家庇佑,不该让他们因为受累。”
      姜枝禾看向贺朝:“可否请殿下,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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