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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哥哥
横滨。
“这里就是，哥哥生活过的地方。”
艾玛站在这家瞧着有些年代感的福利院门口，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在伊佐那离开后不久她其实就隐约意识到了福利院并不是哥哥口中所谓有趣的地方。她的哥哥不是自愿离开，而是被遗弃了。所以她才久久都等不到他回来，如约带她一起去这个有趣的地方。而在意识到这点之后的不久，她便也被扔去了佐野家。东京和横滨的距离对一个三岁稚童来说是无法跨越的。哪怕在那之后艾玛试图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寻找，也依旧没能有个结果。
但现在她终于能接近一些了。她想了解再分别的这些年里，伊佐那是怎样生活的，
这家福利院的规模不大，保育员大多是较为年长的女性，都是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的老员工。对伊佐那这个稍微有些特别的孩子仍旧留有印象。
在她们的口中，那是个漂亮又讨喜的孩子。这些已经有了记忆再被遗弃的孩子来到福利院后大多要哭上一哭闹上一闹，伊佐那却很懂事，从来不给工作人员添麻烦不说，还会主动帮忙。那时候福利院的所有孩子都很听他的话，连最调皮的男孩在他面前都很安静乖巧。
尽管工作人员说这是因为孩子们都视伊佐那为榜样，但小玉一下就猜到他八成是是私底下把这些小鬼全打了一遍。十八岁以前拳头就是他们最大的话语权。指望用乖巧懂事来博得同龄人，还是一群无父无母的同龄人的服从是不可能的。而这些内容则恰好是保育员很难关注到的。
“偶尔我们也会觉得这孩子不是不难过，只不过把那些情绪都藏在了心里不叫人看出来。但，唉，这里的孩子太多了实在顾不上那么多……”发间隐约可见白丝的阿姨叹了口气，随后话音一转，“不过后来有个年轻的男孩经常来这里看他，说是他的哥哥。虽说看起来不太正经……但那之后伊佐那这孩子确实瞧着比从前开朗不少。也算是一桩好事吧。”
“哥哥？”
“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学生，总是骑着摩托带他出去玩。”阿姨凭着记忆描述了一下对方的长相，引来艾玛的惊呼。
“那不是真哥吗！”随后又有些低落，“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呢……”
她也想见伊佐那呀。虽然又多了两个新的哥哥，但伊佐那也仍旧是她独一无二的哥哥。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因为再后来伊佐那就离开了福利院。那会他才12岁。
小玉不忍看好友失落，欲言又止，“要不要回家看看？”
既然佐野真一郎和伊佐那私下有交集，那没准在他那里可以找到些相关的东西。
于是二人又从横滨回到东京，问过佐野爷爷后开始整理佐野真一郎的遗物。大多是一些机车和不良相关的物品。其中小玉还意外地发现了上次见过的杀马特黄紫长毛和佐野真一郎的合照。只不过那时他还是个白毛。
黑龙。原来佐野真一郎就是初代黑龙。
“找到了！”
小玉正望着照片上黑龙的标志出神，忽的被好友拔高的声音给唤醒。她凑过去，发现是信。好多信。全是伊佐那从福利院寄给佐野真一郎的。每一封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叫人看着就头晕。
小玉看了几封，忍不住皱起眉头。
倒不是说信的内容有什么问题。真一郎和伊佐那的关系如保育员所说确实很好。每隔一周他都会去横滨看望伊佐那。信里除了伊佐那在福利院的生活便是他同真一郎的点点滴滴。但是没有艾玛。明明连和伊佐那素未谋面的mikey都有过数次提及。
不良的事也是伊佐那的事也是，明明和她也都是息息相关的，却不知道为何又总是将她排除在外。将所有的信都读完，两个女孩都迟迟没有说话。好一会，小玉问她，“艾玛，你还想见伊佐那吗？”
也许此时此刻正在艾玛的心底，她也在这么问自己。
艾玛将所有的信都收好，也把自己乱糟糟的心情收拾好。她深吸一口气，许久，说是的，她还是想见伊佐那。
“也许灰谷说得对，我确实什么也做不了。但是……”
即便伊佐那也许早就将她忘了，即便伊佐那也许心中对她多有怨怼，根本不愿意见她。但无论如何，她总得见上他一面，确认他现在过得如何吧。
毕竟，他们是家人呀。
“我知道了。”小玉牵住她的手，“我们去见他吧。”
*
“黑川伊佐那？”九井一的声音拔高，“你怎么会知道他？你找他做什么？”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是不是稀咲？”
小玉也不知道他又脑补了什么，被这一连串的尖声质问打得脑壳有些发昏，赶忙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九井一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轻咳两声，“阿乾效忠的对象不是他。”
小玉对这句话感到莫名其妙，“我知道，是佐野真一郎。”
好吧，孩子成熟了。看来这次不是奔着吃醋来的。可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九井一又头疼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看重mikey的妹妹啊。”
小玉瞪他，“你个没朋友的家伙！”
没朋友的九井一用鼻孔看人，“这就是你拜托人的态度？”
小玉立马低头，末了才想起来不对，这里是黑龙，她才是老大。于是又瞪回去，“这就是我拜托人的态度怎么了！要我给你土下座吗！”
哪来的窝囊废。九井一无语，“他现在好像不怎么出现了，我可没法保证一定能找到。而且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让mikey的妹妹别抱太大期望。”
小玉闻言面色也苦起来，“我知道，你找就是了。”
都和春雨扯上关系了，黑川伊佐那是不是个好人她能不清楚吗。但现在问题还不止于此呢。
她电联了在春雨的熟人，但春雨太大了，不同师团掌管的片区和生意也都不尽相同，黑龙区区一个不良集团到底不可能在春雨有什么存在感。不意外的，对方告诉她对黑川伊佐那这个名字没有印象。这意味着伊佐那已经成为春雨枪下冤魂的可能性大大减少。
小玉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她不知道伊佐那活着和已经死掉哪个对艾玛来说会更好受一点。
但就像她说的，无论如何她都有权利知道结果。
无论伊佐那是生是死，对她是爱是恨哪怕遗忘。
话是这么说，但在前往九井一给的地址寻找一番未果后小玉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这样讲不太好，但没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小玉安慰着面上难掩失落的好友，二人从码头向车站折返。海风簌簌，拂过面颊时有咸涩的颗粒感。小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而在这时，原本与她并肩的艾玛停下了脚步。
“哥哥……？”
……？
小玉闻声望去，却只看到一个流浪汉。路边随处可见的流浪汉。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日本街头的流浪汉大多是一些中老年人，可面前这个虽然一头白发胡子拉碴，露出的皮肤却并不像老年人那样松弛。相反他很年轻，绝对有能力自力更生。
艾玛走近一些，蹲下身去看他的脸，声音小心翼翼又带着某种希冀，“哥哥，是你吗？”
小玉跟上去，发现他有双剔透的紫眼睛，却没有任何神采。而随着她的影子将他的另外半边身子也盖住，一直都没有反应的流浪汉终于有反应了。
“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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