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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夸夸
第18章
陆友舒去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
余额-10。
她挨着老常坐在商业街的楼梯上，俯瞰远方穿梭来往的车辆。
老常拉开啤酒拉环，猛猛灌了一口，畅快地长叹一声。
夜风吹得人发冷，酒精下肚却给了足以卸下伪装的虚幻温暖，老常盯着远方沉默许久，才开口，“对不起啊，妹子。”
陆友舒捧着啤酒罐，“啊？你在跟我说话吗？”
“老子总不能对着鬼说吧！”老常撇嘴，一口一口闷着酒，“你也是个愣子，怎么安全活到现在的？”
“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
“哼！运气！”老常自嘲一般，“我媳妇儿也运气好，化疗几次，医生就说那个什么肿瘤缩小了，可以开刀。”
陆友舒竖起耳朵，“所以，你抢钱就是为了给你媳妇儿凑手术费？”
老常没回答这个问题，垂下脑袋，两眼似乎要把地面盯穿一个洞。
“房子卖了，亲戚朋友也都借遍了，凑了六十万出来。”
“医生说啦，那什么纳米什么药物，我也听不懂，但医生说这是炎性乳癌患者唯一的希望，是国外的新技术，一下子就交了五十万出去。”
“化疗效果很好，我媳妇儿终于有救了，”老常哽咽了一下，“……可是我再也凑不出钱了。”
“我还记得我媳妇儿生病前的样子，她笑起来非常漂亮。”
“可现在她不喜欢笑了。”
老常捏紧了酒罐，泪水流出凹陷的眼眶，他像丢了魂一样喃喃自语，“还差十万，我得想办法再搞十万……”
陆友舒咬紧唇，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索性给陈瑾发了短信。
[友舒：阿瑾，你之前从我这里借了钱，可以先还我十万吗？]
她以为陈瑾不会回，却立马收到了信息。
[瑾：宝宝对不起啊，一直拖着没还你]
没过多久，陆友舒就收到银行信息，未知账户给她打了二十万，陆友舒惊喜不已，看来她不用再接额外工作了。
[友舒：这么富裕？]
[瑾：嘿嘿，墨董大方呐]
陈瑾在墨董的监控下发完短信，紧张地把手机放在桌上。
突然被叫来火锅店的工程师得意介绍道，“墨董，您可能不知道，这是一种名叫‘中间人攻击’的技术，通过……”
墨惜言抬手，“我知道。”
工程师流汗了，“……好的。”
中间人攻击（MITM），如名字所言，就是在通讯双方之间连入一台受到操控的计算机，如此就能监控甚至篡改双方交流的数据。
而手机之间的通讯需要通过信号基站实现，墨惜言给视话快讯的老总陈莉打了个电话，陈莉甚至没有多问，授予了墨氏工程师接入信号过滤装置的权力。
【这是否有点侵犯隐私？】程逸酒悚然，【一想到我的手机可能被监听，我浑身就像有墨惜言在爬。】
墨惜言沉默。
隐私在信息时代不过是一个笑话。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大家各回各家，程逸酒回墨惜言的家，从此也是她的家。
另一边，陆友舒拍拍老常的肩膀，把他从痛苦边缘拉回来，“我可以借你十万，等你以后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考虑还不还。”
老常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你他.妈傻.逼是吧！？”
陆友舒：？
“我帮你你还骂我！？”
老常跳起来，指着陆友舒的鼻子恨铁不成钢，“你就是温室里的花朵，你怎么知道老子是不是骗子！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在演戏！啊！？像你这种人被人卖了还给他数钱！”
陆友舒皱着小脸，“你明天带我见见你媳妇儿不就行了，反正，我就是没办法袖手旁观。”
老常张了张口，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没办法袖手旁观？”他目光茫然。
陆友舒得意地“哼”了一声，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过不了良心那一关啊，无法正直地活着，还不如死去！”
……
……
第二天一早，龙胜天准备好果篮，亲自到国立第三军医院拜访了施延锋。
他早已得到钟齐俊畏罪自杀的消息，心中警铃大作，事情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滑去。
系统告诉他，变数就出在那个叫程逸酒的女人身上。
怎么会有人宁愿捅自己一刀？
生命对她来说难道不宝贵吗！？
龙胜天调整了一番心态，既然系统道具控制不了她，他仍然有的是手段拿捏程逸酒。
进入施延锋的病房时，撞见忙前忙后的陈瑾，龙胜天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
施延锋果然对他态度冷淡，一副已经被墨氏收买了的样子。
“请回吧，龙总，您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施延锋疲惫地回答。
龙胜天将果篮用力放在床头柜上，“那胜天就不多加叨扰。”
施延锋留不得了。
他走出医院，因为心神不宁，差点和一个穷酸的男人撞上。
保镖反应很快，将那男人推倒在地。
“老常，你没事吧！？”
一个女生跑过来，把那男人扶起，对他怒目相视，“你什么毛病！自己走路不看路，还推人！”
龙胜天扯出一个笑，“小姑娘，我劝你别惹我。”
那女生睁着大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了然地讥笑，“龙总，这么快就从局子里放出来了啊，交了多少保释金？”
她认识自己？
她认识自己还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龙胜天咬紧牙根，立刻点开系统商城，正打算买个道具，却被系统提醒积分不足。
操！
龙胜天涨红了脸，就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窘迫的一天，谁都能踩他一脚，就连这种穷酸货都敢看不起他！
“龙总？好巧。”
墨惜言带着程逸酒来医院，一眼看见门诊大厅外部的骚乱，已经有不少围观者把目光投向这边。
龙胜天一愣，转身便看见反派带着变数过来。
“好、巧、啊。”龙胜天咬牙切齿，“墨惜言，你记住，你对我做过的事，我都会十倍奉还！”
墨惜言平静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高下立见呐！老板好酷，老板帅呆了！】
程逸酒乖巧地立在墨惜言身后，探出个脑袋，心绪阴暗地满地乱爬，【龙胜天，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也迟早报复回去！】
龙胜天一甩衣袖，眼神阴狠地扫过墨惜言的脸，看见程逸酒的时候目光稍顿。
等龙胜天离开，程逸酒才发现陆友舒也在这里。
“学姐好，墨董好。”陆友舒熟稔地和她们打招呼，见老常不自然的神色，忙接着说，“我还有事，先走——”
“等等，”程逸酒叫住他们，“老常？”
老常：？
老常眯着眼睛辨认，恍然大悟，“噢，你是住地下室那个姑娘！”
陆友舒：？
【好家伙，怎么都是熟人？】
熟人们面面相觑，最终还得墨惜言主持大局，“先进去再说。”
程逸酒被带到换药门诊去。
换药门诊是半开放式的，方便患者们就诊。医生把她的衣服捞起来，露出瘦的只有一层皮的腹部。惯性使然，众人都把目光落在那处伤口上。
【我去，大家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的肚皮看啊！】
程逸酒脸颊微红，生无可恋地望着门诊大厅的巨大电子屏。
“咳……”墨惜言清清嗓子，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昨天竞标组的人聚了餐，听说你是陈瑾的女友？”
陆友舒惊喜道，“是呀是呀，墨董，我还是程学姐的学妹，一个学校毕业的，哦我还没毕业。”
“那你身边那位是……？”墨惜言问。
老常在精英气场的墨惜言面前，萎靡地缩着肩膀，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墨董好，我，我叫常星河。”老常结巴着回答。
【老常名字竟然这么好听！？】
【不过他和学妹是怎么碰上的？】
程逸酒虽然有数据库，但里面的数据浩如烟海，不会时刻去关注，现在翻看起来，【啊这……】
【陆友舒也太勇了吧，你面对刚刚抢了自己的人都能这么好心吗！？】
【甚至还提出要借给老常十万块钱！？】
【还不还都无所谓！？】
【啊这……】
程逸酒大受震撼，默默给予了陆友舒一个崇高道德的赞许，墨惜言看向陆友舒的眼神也变了。
像在看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物种。
“墨董……？”陆友舒不安地躲闪目光，墨董的眼神有点点哈人。
墨惜言思索了一下，“常星河，你知道医院正在和墨氏合作吗？”
老常摇头，平日里疲于奔波，他连墨氏都知之甚少。
墨惜言接着说，“墨氏请来了天佑国的外科团队，对不同科室的疑难病患进行示范手术，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找医教科申请。凡是进入示范项目的患者，都由医院承担治疗费用。”
老常猛然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睛闪起亮光，“我、可是，墨董，我能通过吗？”
“怎么会无法通过？”墨惜言笑笑，“要是没通过，你报‘墨惜言’的名字就行。”
陆友舒顿时感动不已，“墨董……”
你真是个好人啊！
老常涌上卑微又喜庆的神情，当即腿一软，要给墨惜言跪下，程逸酒突然说：“不许跪！”
【新时代了，老常！】
【你的灵魂这么轻易地就被墨老板收割了吗！？】
墨惜言眼角一抽。
怎么到她这儿就变成了收割灵魂！
难道她不配得到一个崇高道德的赞许吗！？
……
……
老常满怀期冀地和她们道别，然而他连医教科在哪都不知道，陆友舒好心领着他去了。
墨惜言带着程逸酒踏上电梯，心里还有点气。
“你很欣赏那个学妹？”
墨惜言眉头微颦，“我也帮了常星河，你……”怎么不表扬我？
这话好幼稚。
墨惜言换了个说法，“你……”为什么不用欣赏的目光看我？
算了。
墨惜言闭嘴了。
【笑死，老板竟然在意这个。】
程逸酒在心里乐，嘴上却说，“老板人很好。”
“你在说谎。”
墨惜言有些失落，固执地望着透明电梯外徐徐上升的视野。
【唉，怎么这么别扭！】
【想要夸夸直说不就行了！】
墨惜言瞳孔一缩，转身看着程逸酒，认真解释，“我只是好奇你的想法。”
【好~哦~】
程逸酒嘴角微微上翘，【老板好在意我呀！】
能不在意吗！？
游戏房都给你整出来了，你现在才有这种感慨！？
墨惜言绷着脸，立体的五官显出几分不近人情，“你不开口，对我的评价肯定很糟糕。”
【呜哇！竟然使用激将法！】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程逸酒略歪脑袋，灰发柔顺地垂下来，“你想听真实的想法吗？”
“……你觉得呢？”墨惜言无奈，“虚假的想法，我平日里听得够多。”
墨惜言自然牵起程逸酒的双手，漆黑如墨的双瞳写满诚挚，定定瞧着她。
在那深邃而炽热的对视中，无声已胜过千言。
【唉……？】
【不可能！】
程逸酒赶紧抹除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连有一丝一毫那样的想法都是罪恶。
墨惜言眉头皱得更紧，“我说的是真话。”
怎么就不可能了？
程逸酒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你是所有掌权者里面最好的那一个。”
“……”墨惜言垂下眸子，“那对你来说呢？墨惜言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好艰难的问题……】
【我不擅长，我真的不擅长表露内心啊啊！！！】
【这种话题能不能去找心理医生谈！？】
可墨惜言低敛的眉眼看上去愈发孤寂，似乎责任都归于程逸酒的不善言辞。
程逸酒心一横，话语一节一节地往外蹦，“人会在权势中迷失。忘记自己的本心。但你没有。”
她咧开嘴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着淡淡的红云，“而且，你对我很好。谢谢你，墨惜言。”
手指微微蜷起，划过程逸酒的手心，程逸酒抖了一下。
“哼……说得好听。”
“你又不知道，我的本心是什么。”
墨惜言还在嘴硬，脸上却展颜笑起来，松开手，抓着程逸酒的衣领把她扯近。
【哇！？】
程逸酒没站稳，朝着墨惜言倒去，手掌撑在墨惜言的耳侧，将墨惜言禁锢在她的两臂之间。
墨惜言靠着电梯玻璃，被独属于小灰毛的单纯气息笼罩，让她格外安心。面前是程逸酒凌冽的下颌线，这人第一天见她，还用刀削面庞来形容自己，而程逸酒自身也不逊色。
虽说貌似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程逸酒受到惊吓，微喘着气，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墨惜言的额头，让她有了种奇妙的飘忽感。
一种原始的冲动正在解放，神灵也无法抑制的渴望，沿着下.腹爬上全身，迫使着她美眸半合，朝那人紧张吞咽的咽喉靠近。
看上去好白皙，好美味，线条分明。她快化身肉食动物，叼住这诱人的咽喉。
【老板好勾人……】
混蛋！
墨惜言心中咒骂，程逸酒，是你勾.引的我！
她愤怒又爱怜地伸出手，用力扣在程逸酒的脑后。程逸酒颤抖的眸子里闪着慌乱，似要抗拒，但又似小狗般，顺从地低下脑袋。
程逸酒屏住呼吸，等待，期待，主动走进陷阱的天真小狗，可能是猎食者带来死亡，也可能是主人给予奖励。
“叮”。
两人顿时僵住了身子。
“滋儿——”电梯门打开。
简·斯卡雷特站在门外，手臂环胸双眉一挑，非常地道地发出了一声：“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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