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天堂戏法

　　我已经一无所有
　　但却并不为此叹息*

　　伯特利最近总是做相同的梦，不知是否是连日的阴雨让他感到有些昏沉的缘故。他梦见自己在一座循环往复的、仿佛莫比乌斯环那样的山丘上漫无目的地行走，每当他以为逃出生天，就会又一次回到原点。他在疲惫脱力之时，耳边总是传来雅典娜那熟悉的嗓音。她总是用随意的语气说出些重要的誓言。她在问他："伯特利，我可以信任你吗？"

　　他很想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每当他想回答的时候，梦境就会被强制中断。他在深夜的寂静中醒来，冷汗涔涔，大口喘着气。

　　但这次伯特利醒来时，他听见房间的窗外吱嘎作响，仿佛一棵年岁将至快要倒塌的树。他抬眼看去，看见雅典娜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裙，正坐在他窗外的那棵树上，伸出手叩他的窗户。外面还下着雨，她湿漉漉的金发贴在脸颊上，闪烁着水银般冰冷的金属光泽。"喂，快放我进来。"她说，"我快冻死了。"

　　"你知道吗，安提柯其实曾经很喜欢阿曼尼的。"雅典娜披着伯特利的外套，小口啜着热可可，"因为他觉得阿曼尼很温柔。上次我趁他喝醉了从他那边套的话。"

　　伯特利只是一如既往默默地听着。他盯着少女脖颈上一圈明显的淤青看。

　　"……我给图铎做心理治疗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我们打了一架，这是工伤。我睡不着，所以就溜出来了。"雅典娜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道，"不止是我受伤了，他也被我揍了一拳，明天上朝你们将会看到一个熊猫皇帝……不要问我熊猫是什么。"

　　注意到雅典娜并不想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伯特利转移了话题，"继续说安提柯的事情吧。"

　　"……我其实只是单纯好奇小狼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所以就去套他话了，结果发现我们遭遇相同，但对她动机的分析却不怎么相似呢。"

　　"动机？"伯特利问。

　　"我曾经也觉得阿曼尼对我很温柔，就像人类的'母亲'一样。但第三纪的末尾，她还是联合奥赛库斯和赫拉伯根他们，杀死了我。但我并不怨恨，只是为此感到疑惑。因为我从她的身上感受不到恨意……她并不是出于恨才杀死我的。我想她也并不讨厌安提柯吧？小狼其实相当敏感，他是不会觉得对他抱有恶意的人温柔的。"

　　"所以那个时候我在想，阿曼尼应该是为了某种利益吧？就像你或许会选择杀死我，因为我们的途径相同。"雅典娜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伯特利轻微皱眉，很快，表情又恢复常态。他看见雅典娜身上披着的外套掉下来了，露出被雨淋湿的白色裙子，贴在肌肤上显得有些透明了。他下意识地上前把外套给她披好。雅典娜总是这样，她似乎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正常的社交距离，难怪大家总是错觉她和梅迪奇的关系，甚至连亚利斯塔都……真是愚蠢。伯特利想。

　　"你看过亵渎石板吧。"雅典娜问，"那时候，其实我见过你。不过你估计早就把我忘了？"

　　在第三纪，伯特利还是旅法师的时候，曾经被举荐到远古太阳神的身边。那时的他还过于年轻，见到那位威严的太阳神时甚至有点紧张。在他走出神殿的时候，门口的横梁上，金发的少女突然跳下来，裙摆在春日的风中像绽放的花。他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跳。"你是我未来的新同事吗？你长得真好看，和乌洛琉斯一样好看。"那时她灰色的眼睛像阴天的河流。神国中不存在阴天，而她就是那突兀却理所当然的存在。

　　"我记得。"

　　"那你之前是装不认识我吗！算了先不说这个，你看过亵渎石板的话，应当知道我和安提柯的相似之处。所以那时候，我其实怀疑黑夜对'诡秘'有所图谋。不然，她如果只想成神的话，杀死弗雷格拉就已经足够，何必对安提柯一家赶尽杀绝呢？……我总觉得，她想把有关'诡秘'的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然后我当时又在想，她为什么不先把矛头对准阿蒙呢？第三纪的时候，我的实力其实在阿蒙之上。后来才发现父亲似乎和她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协议……"雅典娜装出平常一样满不在乎的语气，神情却有些落寞。

　　"我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呢。就像梅迪奇那样。所以那时候我对他的死亡视而不见……我在想，凭什么只有我要遭受这样的痛苦呢？我心中有着无法排解的仇恨，并且将矛头对准了身边最亲密的人……我诅咒过他们。但梅迪奇并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因此我一直在内疚。"雅典娜头发上的雨水落在她的眼角，使她看起来仿佛落泪一般。

　　"今天，我在进入图铎的心灵岛屿时，似乎又看到了梅迪奇的踪迹。那时的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但是伤害到了心灵治疗的对象。我真是个懦弱又愚蠢的人。"雅典娜自嘲地笑着，"我要回去了。我担心亚尔半夜醒来找不到我。他最近的状况不太稳定。"她对他的称呼又恢复了亲昵。

　　而伯特利只是沉默地看着金发少女离去的背影。他又想起那个梦。

　　即便是在梦里，他们也没有勇气去相互信任。不能相互信任的人，或许连朋友都从来不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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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我们即将进行一场远航？"在去往普利兹港之前，雅典娜颇有些兴奋地问克莱恩。此时克莱恩正在给阿兹克先生写信，雅典娜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一本佛尔斯·沃尔新出的小说。得知克莱恩从莎伦那边的圈子弄到了一个假身份"格尔曼·斯帕罗"，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本"帕拉斯·斯帕罗"的护照，甚至毫无破绽。但据克莱恩所知，这位格尔曼先生并没有一个叫帕拉斯的妹妹。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克莱恩疑惑道。

　　"是我父亲那边的关系，他早年做生意的时候认识了一些黑色地带的人。那边□□的手法可是一流的，就算是军情九处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呢！"雅典娜随口胡扯道。实际上是她自己空想出来的，好歹她也算是个空想家的天使，但这她是不会说的。

　　克洛诺斯前几天已经回去了。虽然并不知道他具体的去向，但雅典娜直觉与亚当有关。"帮我带句话，让亚当不要再躲我了，我不会恨他的，他毕竟是我的亲人。"雅典娜说着大话，丝毫没发现自己也一直在躲着红天使恶灵。克洛诺斯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很乖巧地什么也没问。他临走前，雅典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让克洛诺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雅典娜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问他拉夫特·庞德的事情，但问出这个问题，就意味着雅典娜这么多年都根本没有关心过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曾娶妻生子。为了避免尴尬，她选择不去过问。

　　格尔曼·斯帕罗的身份是一名赏金猎人，妄想前往海上的疯狂冒险家。克莱恩根据这个人设，对自己原来的形象做了些许改变，但总感觉没内味。"根据我的经验，你缺一副合适的平光眼镜。"雅典娜煞有介事地说，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副镜片细长的银色边框眼镜，给克莱恩戴上。"你看，这样就冷酷多了，而且看起来感情史也一下丰富了很多，不再像个处男了。"

　　"你究竟是通过什么来判断处男的……"克莱恩无力吐槽。所以这位老乡究竟为何在这种奇怪的方面懂得那么多啊！

　　"不过我们出海是要去做什么呢？"

　　"去寻找美人鱼，这是占卜家升序列5所必须的。所以你其实不一定要和我同去，毕竟海上也会有未知的危险……"

　　"但是很有趣啊！我已经受够了贝克兰德阴沉的天气了。我需要一些阳光，天空和大海！"此时的雅典娜还沉浸在即将远航旅行的兴奋中，并未想到自己即将在班西港面对红天使的腥风血雨……要是早知道的话，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去的。

　　克莱恩给阿兹克的信写完了，他召唤来白骨信使，却发现雅典娜好奇地盯着对方看。克莱恩以为她被信使不同寻常的造型吓到了，于是解释道："它是我朋友的信使，没有攻击性。"

　　萨林格尔的儿子竟然有这么酷的信使，下次问问他是从哪里搞来的……雅典娜笑着回应："我没有害怕啦，只是觉得很新奇。克莱恩的朋友很厉害的样子呢。"

　　远处，正在书房看书的阿兹克·艾格斯打了个喷嚏，心中突然有种隐隐的不详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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