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舔狗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费渺也上了车。

　　她关上车门，在陈千度身旁坐定，吸了吸鼻子，缓了几秒，才看向陈千度。

　　陈千度嘴角的血渍已经被擦掉了，但留下了一小片淤青。

　　费渺看着那块淤青，担忧道：“还疼吗，要不要先去上个药？”

　　“没事，姐，回去再说吧。”陈千度对她笑了笑。

　　费渺只能再次道歉：“太对不起了，他误会你是我男朋友，刚刚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她垂眸扫到陈千度膝盖上放着的破碎的相机，心中歉意更浓。

　　“你的相机……我会赔给你的。”费渺抿了抿唇，“就是我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多少钱，我直接转给你？”

　　陈千度把相机往里拢了拢，故作轻松道：“不用，我家里还有个备用相机，也能用。”

　　其实他没有，只不过觉得这事也不怪费渺，没理由让人家掏钱，该赔偿的是那个叫贺帆的人。

　　相机一时半会儿拿不到了，这段时间就只能自己再想想办法了。

　　认栽吧。

　　陈千度找了个塑料袋将相机装好，放在了脚边。费渺情绪不佳，跟陈千度来回推脱了几句后就窝在座位里，头侧过去，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作为车内唯一的话痨郑言澈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一路上车内气压都低迷得可以。

　　到了酒店门口，司机师傅停了车。郑言澈还没完全醒，就被陈千度晕晕乎乎地拖了下去。

　　“嗯？到了？这么快……”他口中嘟嘟囔囔的，眼睛睁了一下就又闭上了，整个人恨不得挂在陈千度身上，“哥，你扶着我，我再睡会儿……”

　　“都快到了，你等会儿再睡啊！”陈千度虽是这么说，却也不好强行把人推开，没办法只能任由他靠在自己肩膀，他用手扶着郑言澈的腰，将人勉强搀扶着往前走。

　　费渺去偏厅换衣服去了，没有与他们同行。陈千度则拖着郑言澈在电梯门口等电梯。

　　叮——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陈千度扶着郑言澈，不经意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里的费溪。费溪一抬眸就跟陈千度撞上了视线。

　　那一瞬间陈千度头皮都麻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做贼心虚的错觉，想也不想就抽回了手，害得郑言澈一个激灵差点摔倒，他又赶紧伸手拽住郑言澈将人捞了回来。

　　“干嘛呀哥？”郑言澈被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陈千度仓惶解释道。

　　事后想想，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他跟费溪什么都不是，跟郑言澈的关系也很简单，怎么本能地就害怕会被费溪误会呢？

　　但费溪好像对他并没有额外注意，他的目光只在陈千度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不留情面地移开了。

　　仿佛根本不认识他。

　　陈千度落寞地望着费溪离开的背影，待人看不见了，才慢慢跟随郑言澈一起迈进了电梯。

　　郑言澈被陈千度这么一吓，彻底不困了。他习惯性掏出手机，对着反光的黑色屏幕就开始梳理自己头发——刚刚睡觉压得都变形了。

　　“哥，晚上你还去我那儿住不？”他随口问道。没等陈千度答话，充当镜子的手机屏就突然亮了，好几条消息蜂拥而至。

　　郑言澈不爽地“啧”了一声，“谁这么讨厌，这个时候发信息！”他不情不愿地把手机竖过来，人脸解锁后就点进了微信对话框。

　　发信息的是他的经纪人。

　　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郑言澈激动地差点原地起飞。

　　这个狭小的空间只有他和陈千度两个人，郑言澈转了几个圈之后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好，想也不想就抱住了陈千度。

　　“哥！我要红了我要红了！啊啊啊！”

　　陈千度被震得耳膜生疼，赶紧推开了他。

　　“什么事这么开心？”

　　郑言澈双手握拳，连喊了好几声“yes！”后，握住陈千度的胳膊，眼睛亮了又亮，“哥，我那间房，是你的了！”

　　“什么意思？”陈千度没明白。

　　郑言澈笑得更开心了，“我们公司给我接了个活儿，去客串个电视剧，不仅能刷刷脸，给的钱还多！我马上就要成明星了哥！我得赶紧走了！”

　　“哎，等会儿。”陈千度道，“什么活儿这么急？而且……咱们合约五号才到期啊。”

　　“你们签了新模特，今晚就到。”郑言澈举着手机给陈千度看，“你看，可不是我爽约的哦！”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陈千度分外疑惑。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刚出电梯，他的手机也响了。

　　是张子铭发过来的一条语音，陈千度竟意外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欣慰？

　　「千度，公司刚给的通知，小言被换下去了。他们新签了一个人，让咱们必须得用这个人。你猜是谁？——就是贺帆！我觉得啊，肯定是贺帆自己用了些手段才来的！」

　　又是贺帆这个瘟神。

　　陈千度半天没缓过劲来。而且他也不明白贺帆过来，张子铭欣慰什么？他又不是没见识过贺帆什么德行，为什么不拒绝公司的这种安排？

　　——算了，拒绝也没用。

　　陈千度犯了愁。

　　费渺和贺帆，他房里还有一个费溪……

　　他还没忘记那天在医院，这三个人对上后的恶劣场景，唇枪舌剑都是轻的，保不齐会打起来，那还怎么拍？

　　陈千度拎着一袋子碎塑料片，走在酒店走廊冗长的地毯上。

　　先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彼时郑言澈已经屁颠屁颠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陈千度也停在了房间门口。

　　他知道费溪已经离开了。

　　陈千度拿出房卡刷了下，推开了房门。

　　进门后，他鬼使神差地往费溪睡觉的方向望了一眼——床褥已经被铺得整整齐齐了，跟他早晨出门时一模一样。

　　陈千度走过去，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费溪躺过的枕头。他不知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只不过再回神，就看到了费溪站在门口黑着脸看他。

　　陈千度触电般缩回了手。

　　他忘记关门了。

　　这个时候打不打招呼都挺尴尬的。

　　费溪自顾自走进来，生硬地道：“我手机落这里了，过来拿一下。”他走上前，问陈千度，“你怎么在这儿？”

　　陈千度挠了挠头，“我之前住这儿来着。”他解释道，“我和铭哥——就是张子铭，我们是一块儿过来的，资金有限，定了一间房。”

　　费溪愣了愣，他都差点忘了陈千度也是摄影师了——费渺要合作的工作室就是他们的？

　　还有……陈千度说他跟张子铭定了一间房，他之前睡在……哪儿？

　　费溪僵着身子看向了那张自己趴在上面睡得昏天暗地的床，脑子一度很乱。

　　“你……睡……这儿？”他声音很低很轻，带着一种不愿相信的惊诧和迟疑。

　　陈千度点了下头，费溪崩溃了！

　　他竟然睡在了陈千度的床上！他为什么会睡在陈千度的床上？随便哪个人都好，为什么是陈千度？

　　如果早知道陈千度睡在这儿，那么他宁愿去张子铭那狗窝似的地方凑合一下！

　　至少以后不会因此想入非非。

　　费溪耳根有点微微泛红，但面色仍平静无波。

　　他抿着唇，挣扎道：“我的鞋……也是你脱下来的？毯子……是你帮我盖的？”

　　“对不起。”陈千度直接道歉。

　　费溪心如死灰了。早知道这样，他该滚去车里睡的，也好过跟陈千度有这样的接触。他睡姿不太好，沉睡之际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露出什么样的糗态。

　　但他这人比较认床，以前从没在外面睡得这么沉过，通常有点动静就会醒，今天是怎么回事？

　　费溪脑中不断进行着天人大战，陈千度则是低眉顺眼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两人就这么站着，半天没说话。

　　陈千度偷瞄着费溪，见他神情不像生气，为了缓解气氛，他掩唇轻咳一声，道：“一会儿小言就走了，让保洁阿姨收拾收拾，你去他的房间吧，他那里采光好，通透性强，还是大床房，住着应该比较舒服。”

　　费溪皱皱眉，“小言是谁？”

　　“就……”陈千度忽而想到在电梯前三人碰到的画面，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刚刚见过？可费溪好像连余光都没分给他们。

　　“就是跟费渺姐合作拍摄的一个模特，叫郑言澈，年纪比较小，大家都这么叫他。”陈千度解释道。

　　“哦。”费溪兴趣乏乏，他指了指陈千度的那张床，“方便我找一下手机吗？”

　　“哦，好。”陈千度立马让开了位置。最后费溪在床跟墙的夹缝中看见了手机的一角，像是被床单卡住了，这才没掉下去。

　　费溪单腿跪在床上，伸手去够，这个动作拉扯的上衣往上捻了捻，露出了他那一截白皙紧致的腰身。

　　陈千度喉结微动，赶忙别开了眼。

　　“我没打算住下来。”费溪拿到手机看了看时间，装回了衣兜中，“我休息好了，这就走，你帮我和你那朋友打声招呼，麻烦了。”

　　“不麻烦。”陈千度亦步亦趋跟在费溪身后走到了门口，费溪冷不丁一回身，差点撞进陈千度怀里。

　　陈千度条件反射似的向后躲了躲。

　　“对了……”陈千度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的淤青，欲言又止。

　　“今天……贺帆来了。”他硬着头皮道。

　　“谁？”费溪问。

　　“贺帆。”陈千度说完这个名字，就看到费溪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陈千度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又道：“小言走了，贺帆签了我们这边的模特，接下来可能……”他觑着费溪的脸色，缓缓道，“可能就是他和费渺姐合作拍照了。”

　　“违约金多少？”费溪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十万。”陈千度道。

　　费溪脊背松了松，淡然道：“不是很多。”

　　“一套照片十万，我们签了三套，一共三十万。”陈千度补充道。

　　费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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