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深渊魔王看上以后[西幻]

作者:春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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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柄镰刀


      巨大的阵法镌刻在小镇中心的地面上,泛起银白色的光芒。

      周围飘荡的无数亡魂嘶吼着,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

      列梅因站在阵眼中心,风卷起他黑色的、长到地面的头发,吹起他镶嵌着金色蔷薇暗纹的长袍。

      他在与一个模糊不清的金色身影对峙。

      温泽跑到地方的时候,那两人都分出余光来看他。

      他们之间隔了那么远,可温泽仍然看得到列梅因的眼神。

      有生气,有惊讶,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不解。

      他似乎想说:为什么不在城堡里好好呆着?

      但他没有机会斥责温泽了。

      因为那道金色的身影比列梅因更快、更无所顾忌,他以温泽难以用肉眼捕捉到的速度来到温泽面前。

      强大的魔压迫使温泽支撑不住身体,跪倒在地面上。

      没来得及的做任何反应,温泽眼睁睁地看着一道光影朝自己脖颈间划来。

      那是——

      一柄镰刀!

      ……

      “锵!”

      预想到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混乱中,他只见到了老师挡在自己面前的、宽厚的肩膀。

      “呵呵……你这家伙,居然肯救一个实验体。”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快到温泽无法接受随之而来的庞大的信息,他只知道自己眼前模糊,好像在流泪……

      而老师被刺破的衣衫,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流出淋漓的鲜血。

      他刺绣着精美的、金色的蔷薇纹路的长袍被从肩头划破,显出裸露的白骨。

      那柄镰刀正横贯穿过他的肩胛骨,残忍撕裂还算完好的皮肉。

      然后那点皮肉在温泽眼皮子底下消解不见,只留下一副空荡荡的骨头架子。

      列梅因苍白的指骨握紧,用力把那柄镰刀拔出来,留下深深的刻痕。

      狂风吹过,温泽脸上冰冷冷的,他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老师……!”

      “老师,你—”
      “对不起,我不应该任性跑出来。”

      列梅因鲜红的眼睛无言地望着他,没有说话,温泽就已经被后悔和心痛淹没了。

      为什么前几天非要闹脾气?

      有什么话不能跟老师好好说?

      你看到了吧?他很在意你,会为了救你受不必要受的伤。

      你满意了么?

      老师没有说话,可温泽觉得老师就是在这么问他。

      “我—”

      “真是感人的一幕啊,啧啧,列梅因。”

      此时此刻,温泽才真正看清楚那道金色的人影:那人身披金色的、华丽的斗篷,带着金色的面具。

      活像小时候过年存零钱的小金猪,浑身上下都是金币。

      温泽瞬间警惕拉满,浑身紧绷起来。

      列梅因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用袖口擦掉他脸上冰凉的水迹,又揽着他的腰。

      那股熟悉的、水银一样的力量覆盖了他的身体,温泽才觉得自己又活了。

      “不用说对不起。”他低沉的声音像往常一样镇静,让人心安。

      温泽咬了咬下唇,眼泪又差点止不住落下来。

      然而这位“金币人”似乎存心看不得两人好。

      “你的这位小朋友,知道你在他身上做了什么吗?”

      他似笑非笑地眼神盯得温泽心里发毛: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那可是一些教廷命令的违||禁事项啊。”

      温泽反手握住老师的手。

      干脆利落地回敬他:“老师想做什么都可以。”

      刚刚那会儿见过老师的……骨头,他其实能猜到一些,老师的身份大概有问题。

      活人是不能短短几秒把自己弄成一副骷髅样子的。

      老师不是人类。

      但这不重要。

      只要老师还是愿意站在他背后的老师,他就是温泽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温泽挑衅的话激怒了金币人。

      他不再试图用言语攻击,而是开始动手。

      温泽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累赘。

      他站在老师身后,绞尽脑汁地想,那个寄生咒,能不能从眼睛发动攻击?

      金币人身上显然镌刻着无法轻易突破的魔法防御阵。

      只有眼睛,或许可以……

      “温泽。”
      “老师?”
      “不要反抗。”

      温泽只觉得一股冰冷又熟悉的力量从指尖攀爬到心脏,再蔓延至咽喉。

      颈间,未曾摘下的银颈环上,那朵美丽的蔷薇花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金币人在大呼小叫:“你还在他身上放了什么?!”

      “回去,别再来这。”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温泽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温暖的被窝里。

      午后,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穿过,照的人懒洋洋的。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光影。

      他又回来了,蔷薇城堡。

      温泽摸摸颈环,那朵盛放的蔷薇花依然在,老师的力量留存在那。?

      他得出去看看。

      老师他,安全回来了吗?

      熟悉城堡熟悉的回廊,温泽不知不觉就转悠到了去厨房的路上。

      当初刚来的时候他还用潜行咒偷偷来找吃的。

      现在想来,那样平静的日子恍如隔世。

      厨房静悄悄的。

      直到转了一圈发现里面没有人,温泽开始心里打鼓。

      往常总是传出老远香味的地方现在冷清清的,没有人气。

      这很奇怪,虽然他和老师都不在,但城堡里那么多仆人,他们也要吃饭的呀。

      温泽掉头回去,朝着大书房的方向走。

      他的脚步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城堡里,清晰异常。

      他又干脆在楼梯上小跑起来,带起一阵轻微的烟尘。

      午后,灰尘漂浮在空中,形成好看的丁达尔效应。

      温泽心里一个“咯噔”。

      他喊:“克劳德先生!”

      “克劳德先生你在吗?”

      “管家先生?”

      ……

      仆人们会在公爵不在的时候擅离职守吗?

      还是说,这是出自公爵的示意呢?

      温泽查看楼梯转角的装饰花瓶,里面的鲜花已经接近枯萎了,瓶口也有一层薄薄的灰。

      这说明仆人们至少已经不在一段时间了。

      温泽放慢了脚步,他知道这时候再喊已经没用了。

      老师送他回来的时候告诉他:“别再来这。”

      别再回去那个埋骨地。

      温泽轻轻打了个寒颤。

      有什么是老师也对抗不了的吗?

      这个世界宗教势力很大么?明明在北地森林的这三个月,他从未见到过、听到过“教廷”相关的任何事。

      老师的庇护,让他穿越以来的这段时间像活在象牙塔里。

      现在,这座塔,毁掉了。

      温泽心思沉重,尽管找不到人,他也要去大书房看一看。

      看一看老师有没有为他留下什么。

      在列梅因的书房,温泽终于见到了今天第一个和他说话的生物。

      “莱茵?”

      “你怎么在这,管家他们人呢?这几天谁喂你啊?”

      莱茵那只白鸟倒是一如既往地趾高气昂:“高贵的s级魔法生物才不需要别人来喂!”

      温泽:……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逗鸟:“我今天刚回来,发现仆人们都不见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莱茵歪歪头:“当然是英明神武的大人派他们去做其他事派他们去做其他事情了。”

      “干嘛去了?”

      莱茵:“莱茵大人可是被授予了最重要的、守书房的任务!别人都比不了!”

      好,行,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泽扶额。

      “那,我能进书房吗?”

      莱茵看起来在犹豫。

      温泽知道这只s级的魔法生物确实不是说着玩的,一旦打起来,以他现在刚接触魔法没多久的水平,确实很难说有优势。

      要是能再在老师手下学一段时间就另当别论了。

      “大人说过不能让其他人进书房。”

      “我也算其他人吗?”温泽抿了一下嘴唇:“我可是老师唯一的学生,之前老师在的时候,书房我也是随便进的。”

      莱茵似乎被他说服了,它苦思冥想一会儿,最终松口:“那你进去吧。”

      它让路了。

      温泽把手掌放在门把手上,设置好的阵法亮起了一秒,又在他释放魔力后平息。

      这算是老师给他开得后门。

      正因如此温泽才算有把握说服莱茵。

      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莱茵小声咕嘟了一句:“你可不是大人唯一的学生。”

      声音太小,以至于温泽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

      “你快进去!然后快点出来!”莱茵还是那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火急火燎地催促他。

      不过温泽虽然听到了,现在却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他进入了往日熟悉的书房,却依然见不到熟悉的人。

      只能坐在列梅因往日会坐的椅子上,从皮毛垫子上试图感受那个人留下来的痕迹。

      那块白色的毛皮,还是他上次亲手猎来的暴熊皮。

      温泽笑了一下。

      开始在桌子上翻找。

      报纸,公文,信纸,各种各样的魔法书。

      一切都像老师出门前那样平凡。

      莱茵在门外催促:“快点出来!不许把公爵大人的物品翻乱!”

      “知道了知道了!”

      温泽开始检查颈环上的蔷薇花。

      它是一个复杂的机关,就温泽自己能分辨的,就有防御、攻击、再加一个特殊条件下能触发传送(他也不是很清楚条件是什么)。

      那么它会是一个钥匙吗?

      温泽深吸气,学着老师,小心翼翼灌注魔力进去。

      虽然很可笑,但他现在就是跟个漫画里的魔法少女一样期待奇迹发生。

      奇迹确实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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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一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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