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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游医
“宋氏那日去容禅寺,可否有与你说过,发生过何事?”赵靖临已命人将宋氏的夫郎传到司刑寺中问话。
堂下男子回想了一下,摇头,“内人那日回来后并未说过有何异事。当天夜半,便起了高热,之后就一直神智不清……”
“宋氏病中所言的外室,孩儿,有人要害她,又是如何一回事?”
宋氏的夫郎应,“回少卿,内人病中胡言乱言,这外室孩儿也不知是从何处诌来的,更别提谁人害她。我们夫妇长居此地,平日没有与任何人结过仇怨!”
赵靖临看着他,已派人查探过,他确实不曾养过外室。有无结仇怨这就不得而知了,据钱司直而言,宋氏为人蛮横跋扈,与周围邻间多有不睦。
“宋氏当日去容禅寺,求的是何愿?”赵靖临已听闻钱司直说过,此人与宋氏成婚多年,膝下无子,八成是去求子。
“我与内人成婚已有七载。尚未得一儿半女……”他自觉难以启齿,声量也放低了些,“她听闻月半祈愿,特别灵验,每月的月圆日都会到容禅寺去祈求得子。”
“宋氏生前可有因子嗣之事看过郎中,服食过汤药?”
宋氏的夫郎低头思索,“这段日子以来,每月都有到城郊处找一名郎中看诊……”
赵靖临想到今日容禅寺所遇老媪,对来求子的香客的荐言,已有一处清晰起来,“郎中所开药方可还存留着?”
“应还在家中!”
从宋氏家中找寻来的药方,经过查验,却无任何异常,是再正常不过的调理女子暖宫?身之方。
赵靖临的眉头拧起,对着钱司直吩咐了几句话。钱司直匆匆出去,等了许久,手中又拿了一张药方进来。
“少卿,如你所料!据周当家的所言之前给姚氏的难寐之症看诊的,正是一位走街串巷手持虎撑的游医!这便是那游医留下的药方!”
赵靖临将两张药方并列铺陈开,经过对比,两张药方上的字迹极度相似。
看来宋氏、姚氏之死,真正的疑点不在于月神殿,而在于在她们生前为她们诊治过的游医。可从这两张药方上看不出有任何可疑之处,若是游医谋害她们二人,用的又是何种手段。
“钱司直,叫上秦仵作,开棺验尸。”他要看看一个月前死去的宋氏的尸首是否有线索。
司刑寺一行人赶到了城郊宋氏埋葬之处,挖开新坟,抬棺上来时,金乌已渐渐西沉。
“少卿,宋氏与姚氏的尸身皆无中毒迹象,死因符合风寒身亡,一切并无异常。”仵作查验过宋氏尸首后,报以赵靖临。
他听闻后,沉思半晌,上前围绕着那已开始腐烂的女尸认真看了许久,忽然留意到宋氏尸身的头部有一处发丝脱落,较其他处腐烂程度更甚。
“秦仵作,你来看看此处是否有何不妥……”赵靖临指着那发丝脱落处,仵作上前来,查验这处后,双眼惊诧睁大,回望着赵靖临。
“秦仵作,再回去查验一下姚氏尸首的头部是否有相同的痕迹!钱司直,速速命人前去将游医与月神殿那老媪一同带回问话!”
回到城里,天色已晚,周家后院中,姚氏身亡才两三日,尚未下葬,略望过去头颅处发丝未见脱落,在仵作细细查验下,颅顶处亦同样有一处细微肿起,正渗出血水。
“少卿,果然是这般……”仵作话未说完,被钱司直飞奔进来的身影打断,“少卿,游医去向不明!听茶寮处的人说生药铺已有许久不开门,早在九月十五日前,游医肩挑药囊外出后就不见回来过。月神殿的婆子已被找到看管了起来,只是现下已晚,城门关闭,需到明日才能带回司刑寺。”
赵靖临长眉又拢起,只得深叹了一口气,“派人去彻查游医的去向。”
说完他便从周家出来,直奔太医署而去。然而太医署也无法解答他在案件中所遇到的疑问,只言在一些旧医籍上阅览过,并无亲身接触,确实是爱莫难助。
赵靖临唯有捧着一堆医籍回到赵府书房看到夜深,仍无半点头绪,确定不下真正的犯案手法。
回房见烛火已灭,以为微禾已睡下。未走到床边,就听到她轻声叫他,“郎君你回来了……”
他正解着外裳,动作一滞,转头望她,“是我将你吵醒了?”
“并非,白日听闻谨安郡主高热难退,难免忧虑,心中想着天亮去成王府探访之事,便辗转难眠。”
“怎么又是这高热不退?”赵靖临想到宋氏、姚氏的病症,也担心起李潜来,“你明日前去,须留心看看谨安郡王的双目是否带赤色,手指是否发肿胀……”
微禾疑惑,“小儿高热为常见之事,但郎君所说的这两点,倒不像是感风寒的症状……”
“是了……”他忽然想到微禾是从岭南来的,将医籍上所记载的问一下,或许会有发现。
“有个事想请教一下娘子,你生长于岭南,可曾有听说过蒡虫?”
微禾一听,睡意全无,直直坐起身来,“我知道蒡虫,郎君方才所说的症状便是被蒡虫所咬后会出现……”
她的脸色已变煞白,“谨安郡王应当接触不了此物!”
赵靖临发现自己所忧也连带到她了,“勿怕,我只是让你留心一下罢了,并非是。司刑寺现下查的案件中,那两名女子死去前都是高热不退,双目赤红,指尖肿胀,今日验了尸,发现二人头颅处一细微之处有异常,似被虫类叮咬所致。可又不得知是何种虫子能使人这般丧命,使去太医署问了一番,医官说听形容,能造成这样症状的是医籍上记载的,岭南地界的一种叫作蒡虫的毒虫,人被其叮咬之后,会如同感风寒一般,高热几日,身竭而亡。只是他未曾见过此种毒虫,亦给不出把握来……”
“娘子有见到过这种蒡虫?是何物?可致人如同风寒病亡……”
微禾答道,“岭南人亦少见少闻这毒虫,我之所以得知,是阿祖当年与山匪作战,城中治伤的药物紧缺,春州一名乡医率着我们到玉龙山中采山草药。当时程府中一名仆妇不识这萝蒡树,只见树上紫花开得好看,随手摘了几支下来,就招惹了这毒虫。乡医见到后大惊失色,亦是来不及了。这蒡虫平常并不会主动落在人的身上,除非是人身上沾了萝蒡花粉,蒡虫就会随之爬附到身上,往发丝中藏匿下。若被其钻入血肉后,此人便是药石无医。那名仆妇就是这样被蒡虫叮咬了,所幸的是尚未钻入,乡医看了后说不能生硬去扯拽此虫,只使了利刀将虫与虫咬处一并轻剜去。仆妇回到府中几日后,还是发起了高热,并胡言乱言,又哭又笑的,又如郎君所提到的双目赤红,指尖肿胀。好在乡医剜去的及时,仆妇只是病了一场,最后捡回了一条命。”
赵靖临问道:“那蒡虫又是何样?遭毒虫叮咬并无痛痒感吗?叮咬过几日才发起高热?”
“蒡虫细小如蚁,为深赭色。据乡医说,被蒡虫叮咬时是察觉不出的,因蒡虫有着一种麻痹皮肉的毒素。被其叮咬之人,一般都是几日后才开始发病。”
“这萝蒡花树在山中多见吗?花又是何样的,可有香气?”
微禾回想了一下,“萝蒡花少有,只在深山老林偶见一两株,听乡医说过,萝蒡花根茎可入药,但因着这蒡虫,冒不得这险。花是黛紫色的,花蕊为霜雪白,花香浓郁。”
赵靖临听后,便明白了游医是如何借毒虫取人性命的。原以为的救死扶伤的行医者却是携病源谋取性命之人,不由得让人心生寒意。
剩下的就是游医与月神殿的老媪又是如何串通的,因何故要谋害这两名妇人,一切都须明日审问过那老媪才能有新的线索了。
他回过神来,见微禾还望着他,走近坐到了床沿上,对她说,“今夜多亏了你为我解惑,我想起了当日在山间,你懂得采那些治伤的草药,原是在岭南跟乡医学来的。”
“是,因着……”到了嘴边的称呼差点脱口而出,她及时截住了话,改为了别的说辞,“后来又因着阿姊母亲以前带过来的郑家人,与阿姊一同请教了乡医治外伤的草药,对此略知一些。”
他的心思还在案件中,没去留意微禾话里停顿,说了句,“时候不早了,躺下歇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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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毒虫,是小时候听我奶奶说的,可能只是用来吓唬我的,查了百度,并没有,相似的是蜱虫,恙虫之类的。草药说来也很神奇,我奶奶不懂医,但她认得很多山中草药,又很懂这些草药的功效,小时候我们生病都没去过医院,全凭我奶奶从山中,田埂边采的草药,煲成凉茶,喝了几次就会好转。现在想来,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