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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双音觉醒
喜愿猜的一点也没错。此时的蒋嵩年捏着线人送来的纸条,眼神晦暗的望着桌上的烛火。他呼出一口气站起身,离开书房一如往常缓步移向后院。路过的下人恭敬的向他问好,他一一点头回应。
后院门口挂着两只红灯笼,灯笼里的烛火忽明忽暗。蒋嵩年看着心烦,唤九儿将灯笼灭了后回去休息。九儿领命,撤下灯笼离开后院。红姨听见大公子的声音,起身站在门外迎候。蒋嵩年在椅子上坐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红姨。红姨纳闷,却不敢开口询问,低头静立一旁。
蒋嵩年瞧够了,将视线移向敞开的木门道:“把门关了。”
红姨点头称是,关上木门插上门栓。
“来蒋府前,你与三弟可有来往?”蒋嵩年问。
红姨答:“没有。”
“斗鸡是怎么回事?”蒋嵩年问。
红姨愣了愣,快步走至他面前跪下。“刚到河间那日,在街上遇见过三公子。”
“你方才说没有?”蒋嵩年低头凝视她。
红姨的头低下一寸,轻声道:“对不起公子,是我说错了。可是当时我不知道他就是三公子。”
“是嘛,那倒是情有可原。”蒋嵩年弯下腰左手托起她的下巴,手指抚摸她的脸颊:“在花街撞见钱焕的事为何没有告诉我?”
红姨浑身一颤。正想开口辩解,下一秒就被蒋嵩年捏住喉咙。她有些窒息,挥手想要推开他。
蒋嵩年松开手,转而亲吻她的脸颊,一边吻一边说:“为何不告诉我?你说,为何你屡次欺骗我?”
“我以为只是碰巧,我以为那不重要。”红姨感觉这是一次蓄意的拷问。她此时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逃离此地,却连反抗的动作也不敢有,任由他亲吻抚摸。正当她头晕目眩之际,忽觉身上有些凉,睁眼发现蒋嵩年端坐地上,怔怔的望着自己的身体。她低头看见自己衣服敞开,身上五个暗红的印记赫然在目。
“这是怎么回事?”蒋嵩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第一次拥抱她的时候就发现她身上的痕迹,他一直没有询问,一直在等她解释。可是她迟迟没有动静,就像没有和他说起是三弟先遇见她一样。
“在陆府时被人打伤的。”红姨边说边合上衣服。
“所以在我之前,有人看过你的身子。”蒋嵩年双目炯炯瞪视红姨。
红姨吓了一跳,解释道:“那是大夫为了救我,是无奈之举。大公子,我发誓除了大夫之外,没有其他人见过我的身子。我在跟您之前是清白之身,您应该……清楚。”
蒋嵩年双拳紧握,目视红姨的眼中透出一丝怀疑。“大夫也是男人。”
红姨慌张的嘴唇打颤,说话声夹着颤音:“大公子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他心中的美人被自己的弟弟先看见,又被大夫瞧过,她还敢说自己是清白的。他的玩具,他美丽又听话的大玩具怎么变了模样,变得满嘴谎言,而且还脏。
他仰头大笑,对着他方才亲吻的锁骨拍了一巴掌。“你同三弟拉拉扯扯,以为我不知?”他扯开她的衣服,戳着五个红点道:“这伤口是谁替你处理的,大夫没有碰过你的身子?”他将她按压在地上,拳头像雨点挥上她的后背:“你有脸说自己是清白的?”
红姨百口莫辩,她没有哭泣也没有喊叫。她早就听闻,这后院是蒋老太爷送给大公子的,是蒋家的一片禁地,就算是老爷和夫人也不会随意出入。任凭她如何喊叫也不会有人听见。她默默咬牙忍受,直到蒋嵩年的拳头停下,她都没有吭一声。
蒋嵩年看着躺在地上发抖的红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可是那张被他刻意避开的脸蛋却白里透红。他掰过红姨的脸面对自己,隐约看见她脸上露出的不屑。他怒不可遏,将红姨拖到床上猛揍。他看着红姨脸上红肿一片,开心的大笑起来。
不过是一个玩具,管它干不干净。
这一夜,再没有温存可言。她就像大公子买来的玩具,一会儿被爱抚,一会儿挨拳头。恍惚间,红姨的灵魂仿佛飞上天空后急速坠落,不断的起起伏伏。迷迷糊糊间,内心深处有个声音窜出来对她大喊:‘放我出去。’
红姨瞬间睁开双眼,望着顶上的床幔愣了几秒,她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个人在身体里对自己说:‘你好,红姨。我是羽双音。’
红姨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红肿的脸蛋,青紫的身体。她将长发拨至身前遮住脖颈间的红印。她拉开抽屉,拿起陆老爷赐的金钗看了又看。这支别人梦寐以求的钗子,将她带进这座奢华的庭院,让她看见大公子最初的温柔,也看见昨夜的疯狂。她以为忍耐能换来安稳的生活,以为遇见大公子是她幸福的开端。没想到……
其实,她应该想到的,她不过是一个丫头,高高在上的大公子岂是她可以高攀的。她举起发钗,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喉咙。
‘不要。住手。’
红姨的手悬在半空,她看见镜中的钗尖离咽喉仅有两寸。脑中有个声音对她说:‘红姨不要伤害自己。你没有错。’
红姨望着镜中握着发钗的自己摇头道:“我没有疯。”
‘你没有疯,我只是暂住在你身体里。我是羽双音,是你的朋友。’
红姨放下金钗,站起身左右环顾,见房中无人,忐忑不安的坐回梳妆台前。“羽双音,你就是喜愿找的人?你为何会在我身体里?”
‘我是来帮你的,红姨。你不要害怕。’
“帮我,没有人能帮我。”红姨又拿起金钗对准喉咙。
‘我知道你不想再活下去。可是你的孩子怎么办。’
“我的孩子?”红姨放下金钗诧异道。
‘是。我知道你不想再忍受蒋嵩年。但你不要自己的孩子吗?’
“孩子。”红姨的手移向自己的肚子。“我有孩子了。”
‘红姨,就算没有孩子,你也要爱护自己。’羽双音一遍遍的提醒红姨。她在红姨万念俱灰之际,从被她封存的心底冲撞而出。她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她通过与红姨共享的记忆知道喜愿在找她。
她很高兴,也很不安。她要尽快联系上喜愿,将自己觉醒的事告诉他。
连着两日,蒋嵩年忙于公务,没有踏进后院一步。红姨心心念念想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再做出极端的举动。她心灰意冷,对生存不报任何希望,过一日算一日的苟活。所以大部分时间这具年轻的躯体都是羽双音在替她做主。
羽双音想来想去,不敢让红姨跨出蒋府大门。要是被蒋嵩年知道红姨私自外出与喜愿相会,说不定红姨会被活活打死。她不能为了自己,让红姨冒如此大的风险。那么眼下能帮她的就只有一个人。
她借着红姨的身体嘱咐九儿去正院厨房要一些酸口的食物,特意交代她去厨房前先去柴房走一趟,叫柴工送些煤块和柴木来。她说:‘这几日晚上凉,让柴工赶紧送来。’九儿点头答应,放下手里的活匆匆往外走。
不多时,羽双音看见小刘拉了整整一车煤块进入后院,小刘头也不抬的往里走,直奔堆煤块的角落。她赶忙走到小刘身边,恳求道:‘小刘,我有件急事,请你帮我一个忙。’
小刘看也不看她,双手各抓一块煤饼往煤堆上码放。
羽双音知道他这人脾气古怪,只得以红姨的身份求得他的同情。于是,她面向小刘,撩起红姨的袖子,两条手臂上斑驳的淤青赫然在目。小刘看见后愣了一秒,扔下手里的煤饼盯视红姨。“他打的?”
羽双音点头。小刘二话不说,转身径直往外走,右手伸向后腰处的弯刀。
羽双音没想到他性子这么急,忙阻止道:‘不要为这种人脏了你的手。’
小刘立马停下脚步,右手缓缓松开。望着红姨问:“要我做什么?”
羽双音整理好袖子,郑重的看向小刘道:‘请你帮我给首金铺的喜愿带一句话,就说:我知道你在找我,我想回家。’
“传话?”小刘纳闷,红姨怎会还与喜愿藕断丝连。
‘我出不去。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会帮我,对吗?’羽双音轻声软语,希望借红姨的口散发出的些许温柔能激起小刘的同情心。
小刘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拒绝,不紧不慢的码放煤块。“回家,你哪来的家,陆府能让你回去?还是你打算和那个男人私奔?”
‘去哪儿都行。总比在这儿不知道何时会被打死要好。’羽双音道。
小刘码放完煤块,拉起小车往外走。羽双音急了,她不能眼睁睁的放过这次机会,因为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机会。她跟上两步唤道:‘小刘。’
“知道了。”他回。
羽双音欣慰的微笑,追问道:‘对了,一直没有问你,你的全名是……?’
小刘这才回头看一眼红姨,眼神中略带责备,好像在说你终于想起有我这个人了。“单名一个昊。”
‘是个好名字。’羽双音赞叹。
小刘怔了怔,心里感激不已。“邻人说我的命太硬,只因这名字取的不好。日头太盛,把我父母都给熬死了。”
羽双音看出他心里隐藏的悲凉。宽慰道:‘旁人说的何必挂心,只要你自己认为好便是好。我倒认为你这名字极好,寓意青天白日,取天下太平朗朗乾坤之意。刘昊,连起来的意思是留下好日子。这名字千金不换,再好不过了。’
小刘双眼放光,不可思议的望着红姨,仿佛今日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忽然他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弯腰拉起小车往外走。经过影壁时,看见九儿领着食盒走进来。
羽双音知道他既然已经答应,便不会食言。望着他的背影唤道:‘谢谢你,刘昊。’
“姑娘,你说什么?”九儿问。
羽双音顾左右而言他:‘大公子回来过吗?’
九儿将食盒中的饭菜端上桌,摆好碗筷道:“没有。这两日大公子都在书房安歇,昨晚乙齐郡主派人唤了好几次,仍没把他唤回去。”九儿凑近红姨道:“我听出去买菜的厨娘说北边有人反了,动静还不小呢。兴许大公子在忙这些事,所以才不到后院来。姑娘,你别伤心。等大公子忙完了马上就会来看你的。”
最好他别来,羽双音心道。北边出状况,陆府及京州皆属北方,不知道陆夭是否安好。
若说谁是红姨最牵挂的人,应当非陆夭莫属了。
羽双音想起小楚儿出事当日,她有去信京州,不知道陆夭有无回信。她吩咐九儿让管家去驿站打问是否有京州关家送来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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