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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
姚知雪不明所以,顺着庄盈盈的视线回头,便看到沈青元站在院门口,一如既往的先挥手,再喊人。
“知雪,我在这!”
姚知雪露出淡淡笑容,心里却忍不住祈祷,但愿他今日别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沈青元全然不知姚知雪心中所想,兴冲冲走朝她走去,快要到她面前时,身后忽而传来一阵欢闹声。
他疑惑回头,便见迎面走来一群穿红着绿的姑娘,个个笑意盈盈。
其中大部分沈青元都见过,瞧他们对自己笑,正想挥挥手回礼,没想到手刚抬起来,她们便齐刷刷略过自己,直奔姚知雪去了,顷刻间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姚姐姐,你这裙子可真漂亮!”
“尚文馆新出的话本极有趣,还附带插图,有意思多了。”
“今日你的生辰宴,你家里人不会让你相看郎君吧?”
“姚姐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沈青元听着这叽叽喳喳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只想单独与姚知雪说话,偏偏她身边没个清净。
他甚是失落,思来想去,便去书房找姚清珩。
姚知雪见沈青元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青元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揶揄,“姚姐姐,听说上元节那日沈世子同一个戴帏帽的姑娘一起赏花灯,是你吧?”
戴帏帽?
姚知雪想起那日离开庆丰楼看见的画面,只淡淡一笑。
“不是我,我那日同盈盈在一块呢。”她说罢看向庄盈盈,后者立即点头附和。
大家有些失望,又转为庆幸。
话题又转到了卫驰身上。
“我近几日才知道,卫将军有位表妹,日日在将军府伺候卫老夫人!”
“是表妹吗?不是说那是二房派去孝敬老夫人的?”
“就是表妹,那府上小厮说她从前喊卫二公子表哥,二公子的表妹,那不就是将军的表妹。”
“难怪卫将军对咱们如此冷脸,莫不是喜欢他那表妹?”
“啊?这可不行啊呜呜呜……”
“呜呜呜……”
姚知雪看着几位伤心欲绝的姑娘,唯恐她们哭晕在这里,思忖着道:“我觉得,卫将军应该与那位姑娘没有情意。”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她,又惊又喜:“姚姐姐如何知道?”
“我问了他,就在他搭救我父亲那天,他那反应……应该就是不喜欢。”
众人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只是依旧神色戚戚,当年姚清珩就是毫无征兆宣布要成婚,放出消息那日多少姑娘一夜未眠。
她们生怕卫驰也如此。
“那他会来吗?这都快开席了……”
众人四处张望,也没瞧见卫驰道身影。
庄盈盈轻轻撞了下姚知雪的胳膊,低声道:“卫将军会来吗?”
姚知雪也说不好。
“估计是不会来。”有人叹了口气,对他的高冷是见怪不怪了,“还想着今天能见上一面呢。”
姚知雪颇有些头疼,不过安抚她们,她还是很有经验的。
“没事。”姚知雪语气温柔,“就算卫将军今日不来,那还有明日、后日,他不可能永远不出门的,只要人还在京城,姐妹们何愁没有机会。”
众人深觉有理,神情终于好转。
庄盈盈有点疑惑,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对了。
当年安慰对姚清珩爱而不得的姑娘,她也是这样安慰的。
姚知雪狡黠地眨眨眼,两人相视一笑。
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看见了站在人群外不远处的卫驰,正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她陡然升起一阵心虚。
他什么时候来的!
见她突然怔住,大家也都好奇回头望去,下一瞬,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无比默契的转过头开始补妆。
卫驰朝这里走过来。
他身边还跟着个虎头虎脑的侍卫,姚知雪记得他,被她砸出大包的那个,此时正在努力憋笑。
她向卫驰行礼,“卫将军,你什么时候来的?父亲在正厅,我让人引你……”
“在你们说我有位表妹的时候。”
姚知雪悬着心彻底死了,她努力维持住笑容,却还是藏不住尴尬,“是、是吗?将军来得真早。”
他没接这话茬,场面安静到诡异。
姚知雪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就在她怀疑他是不是要把自己盯穿时,就听见他开口。
“我只有一个表妹,在平阳。”
言下之意,其他的都是无稽之谈。
姚知雪立即应他,“好的,好的。”
卫驰没有再说什么,大步朝正厅走去,纪石路过姚知雪时挠挠头,嘿嘿一笑。
笑得姚知雪一头雾水。
眼前着卫驰彻底没了踪影,众人长吁一口气。
庄盈盈低声发问,“晚晚,卫将军刚才是在生气,还是解释啊?”
那句话听着是在解释,但是语气又太冷,而且主动搭腔也不是他的性格。
姚知雪生怕她多想,“估计是生气了,下次还是不要背后议论了。”
真的不能再让卫驰看到自己的囧样。
她也是要面子的。
这生辰宴办很是热闹,除却寻常的饮宴玩乐,楚蓉还特意请了京中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庆贺。
一直到宴席结束,众人才意犹未尽离开。
卫驰虽来得晚,却破天荒地留到了散席,姚泯一家人郑重谢过了他,还备了一份厚礼,聊表心意。
此事毕,姚知雪送卫驰出府。
本该是姚清珩送的,只是沈青元还在,姚知雪说让他招呼客人,送客便由她代劳。
卫驰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出了正厅,他谨慎看了四周,低声将庆丰楼那日的事情说清楚。
周延与庄盈盈这些时日时常私下见面,应当是被人发现了,所以设计了在庆丰楼用一个醉汉引来众人,撞破他们的私情。
有人在他们的酒水里下了药,两个早已是昏迷不醒,被人搬到了同一张床榻上。
为了引来足够多的人,那醉汉故意大喊大叫,不过这恰好给了卫驰他们将人转移的时间。
姚知雪皱眉,“是谁这么恶毒?”
竟然想用一个女子的清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醉汉咬舌自尽了,没有审出背后之人。”卫驰见她眉头皱的越发紧,又道:“殿下大致知道是谁了,他会想办法应对,你无需担心。”
他没有明说是谁,姚知雪也没有追问,朝堂之争,早已不是秘密。
只是她担心庄盈盈。
“我见到了那个下药的人,他伪装成店小二进了他们的雅间。”姚知雪语气认真,“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指认。”
卫驰明白她一番义气,是为了帮助好友,但是事关皇家,若是被牵连,恐怕有祸端。
“不必了,你已经帮了大忙。”
“我?”
姚知雪疑惑的眨眨眼。
“后来我再返回庆丰楼,发现他们所在的床榻边和窗纱上都被泼了火油。”
姚知雪瞳孔放大,惊恐难掩,“什么?”
“他们原本是计划应当是放火,上元节花灯无数,若是不慎走水也能讲得通,而殿下他们早已昏迷了。”
姚知雪不敢再听下去了,她万万没想到,庄盈盈曾经游走在死亡边缘。
就差那么一点点。
“不过因为你的出现,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卫驰当时就在庆丰楼外,听到一切。
姚知雪差点揭穿宜安公主的身份,是周祈突然出现帮了她。
众所周知,周祈一直追随周鸿。
若原本周鸿的计划应当是纵火杀人,只是因为周祈不得已露了面,只能取消。
毕竟事关人命,真要追查起来,周祈和周晗曾出现在庆丰楼,哪怕没有证据,皇上也必然疑心。
只要被怀疑,便是罪名。
所以说起来,幸好有姚知雪在,不然真的起了火,纵使他能及时救人,那二人的关系可能也藏不住了。
姚知雪听完一阵后怕,她抬头看着身侧的人,轻声问:“为什么不能找到证据,呈交皇上处理呢?”
卫驰沉默一阵,道:“殿下暂时不得圣心。”
所以,只要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没有可以将周鸿一举扳倒的证据,一切都是徒劳。
姚知雪满目担忧,一想到天真活泼的庄盈盈日后可能要活在这种数不尽的阴谋诡计中,她就寝食难安。
卫驰很是明白她的感受。
他与周延年少相识,多年挚友,回京后得知他现下的处境时,他也这般担忧。
只是他从来不知如何宣之于口。
所以他思忖一番,将当时周延安慰自己的话转赠于她。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必过于担忧。”
姚知雪点点头,努力收起情绪,卫驰终究是外人,她也不便在他面前泄露太多情绪。
“谢谢,你挺会安慰人的。”
“不用谢,就送到这吧。”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到府门口,冬末的风吹来寒意,却吹不散她眉间的忧愁。
卫驰垂眸,眼底是她被风微微吹起的裙摆,烟云浮动,流光溢彩。
印象中她第一次穿得这般隆重。
他忽而发现,今日明明是她的生辰宴,他说的却全是不相干的话。
于是,他重新看向她,很郑重说——
“姚姑娘,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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