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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我摇摇头,“什么断袖,这样不好听,我知道这事并非你能控制的,你跟寻常人也并未有什么不同,不过为这世道所累,只好隐藏自己。”
我这些年话本子看了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亦知晓这有龙阳之好男子的难处,现下必然要好好体谅他。
“裴渊,实在不行,我偷偷帮你从小倌馆里选些人来?”
他笑了笑,一双眸黑黢黢的,不知怎的,看得我有些不安。
这厮不会被我发现秘密,要杀人灭口吧。
我下意识退了几步,“不想谈也没事,我先走了。”
笔在他修长的指尖转了几圈,被随手丢在了桌上。
裴渊笑意未变,挑眉看我,“林青阮,本王是不是喜欢女子,你不妨试试。”
话毕他忽然一把将我拎了起来,往卧寝走去。
我未料到他忽然如此行径,挣扎要跑,“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男子本就生来精壮,更何况裴渊武力高强,纵然我一身功夫,竟觉得像被钢筋铁骨束住手脚,半点动弹不得。
他不为所动:“现下没什么好说的。”
我顿了顿,“我觉得也没什么好做的,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
“晚了。”
裴渊一把将我扔到床上,欺身上来,微微一笑,“口说无凭。”
···
一夜到天明,床边落衣满地。
直到我被裴渊折磨的只剩半口气,他才拨开我脸侧濡湿的发,凉凉一问。
“林青阮,本王是断袖吗?”
我摇摇头,只想倒头睡到地老天荒,“我错了。”
窗边缝隙未合好,一缕薄阳透过来,氤氲在我眼前。
裴渊视线停在我脸上许久,久到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轻咳一声,刚想启唇找些话题,他微热的唇便轻轻压了下来。
我的呼吸被他包拢,直至有些不畅,他才停下来,淡淡道:“那些来劝你的人,别见了。”
我点头有气无力一应,他才将我按入怀里歇下。
醒来时已是正午,我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身,指尖摸索到身侧有什么东西。
触感微凉,玉色温润,上刻有明晰的青竹飞鹤。
我仔细看了几眼,发觉这是那夜被裴渊握在手中的玉佩。
我愣了愣,一时竟觉得手里的东西有些烫手,不知该往哪放。
裴渊这人,在有些事上当真放肆过了头,着实让我无言以对。
我看要弄死老皇帝这事,也不必温岁安出马,只要派个人去他耳边把我的事迹讲上一讲,保准不及暮间便能龙驭宾天。
这样的东西,合该给满腹经纶,清清白白的闺中女子,给我一个烟花柳巷里出来的人做什么。
他这般行径,实在让我担心日后会有替天行道之人舍生取义来取我人头。
纳妾这事,为保我小命,也不能就此搁置下来。
之后我也试过温水煮青蛙之法,只要我每日提一次,日复一日,说不准裴渊便能被我说动了。
可每每我话中有这个苗头,裴渊便觉得我太有力气想东想西,我的试探最后也终会以我精疲力尽而结尾。
晚间裴渊下了朝,我照常去他书房晃。
本来话都到了嘴边,我瞅瞅他近日愈发清挺的身形,还是生生住了嘴。
同样是人,怎么像被吸了精气的只有我。
罢了。
我听人说,万事万物不得强求,不然往往适得其反。
说不准裴渊只是享受同全天下作对的感觉,旁人越是逼他,他越是不从。
往后无人提及,说不准他自己就开窍了。
更重要的是,我虽有心思劝他广纳贤良,身子却着实禁不起这一次次折腾。
思及至此,我便老老实实住了嘴,随便自手边抓起个折子来看。
半根红烛见了底,我正看着文绉绉的告状之语逗乐,裴渊便无比自然地捞起我往床边走。
我挣扎了两下,“不对啊,今日我没劝你。”
裴渊微微一笑,“本王知道。”
我略微放下心来。
“所以,”他懒洋洋一挑眉,“今晚本王会轻些。”
第二日我扶着腰颤颤巍巍爬起来,默默看着正在外头练剑的身影骂了几句,才挪去梳洗。
谁爱劝谁劝好了,现下再敢来烦我的人,来一个我弄死一个。
···
十月末,在龙床上一口气吊了许久的老皇帝终是咽下了不甘。凉州满京,家家户户都身着白衣荆首为其跪孝三日。不过众人虽都自觉跪拜,这三日间竟也未闻一丝啼哭之音。
做皇帝做到这等众叛亲离的份上,着实叫人唏嘘。
暮钟遥响,悠远绵长的声音在耳侧不断消弥又放大,在挤满了人的陵前显得格外空旷。
皇陵缓缓闭合,裴渊起了身,身后众人也都纷纷跟着站了起来。
我默默看着裴渊未曾挪动的身形,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是父子反目的结局,他此刻心中大约也没什么畅快可言。
我走上前去,慢慢勾起他垂落在身侧的手。
“裴渊。”
他转头来看我,逐渐褪去少年气的脸上并无悲喜。
“无碍。”
“反正他在我心里早就死过一回了。”
人群中温岁安匆匆走了过来,“老爷子叫你议事。”
话毕他的目光又落到我身上,顿了顿又道:“青阮也一起。”
我心下猜出个七七八八,便也没多说什么,随着裴渊赶往温府。
进了内室,温岁安止步在了门外,里面等着的只有裴渊外祖。
他见我们进来,难得温和地点头先示意我们坐下。
我这边屁股还没坐稳,温家老爷子就先发了话。
“登基过后,你预备将青阮置于何位?”
话虽不是问我,可这直白的话头也不免叫我有些坐不住。
裴渊平静地抬起眼,“历来正妃入了宫该坐什么位置,她便坐什么位置。”
我咽了咽口水,视线先落到了温家老爷子放在手边的拐杖上。
他若舞起这大棍子,刚好不偏不倚,能命中我脑门。
很好,裴渊这个疯子,真是半点活路也不肯给我留。
意料之外,想象中的当头一杖没袭过来。
我偷偷摸摸看老爷子,发现他竟半点没有吃惊,只是接话道:“你可知道对你们二人,外头都如何传闻?”
这传闻我闲来无事时也听了不少。
左不过是说我狐媚惑主,同前一位贵妃一样,是早晚会祸国之人。
至于裴渊,坊间许多人都说他是色欲熏心,若是坐上皇位,必定荒淫无度。
前一条我没什么可辩驳的,不过说裴渊色上心头的人,必定没见过裴渊的模样。
若说有人被美色迷了眼,那人也得是我林青阮。
裴渊面色无波,凉漠道:“同我无关。”
老爷子笑了笑,“与你无关?”
“你做襄王时或许与你无关,现下你该坐的位子乃是万民所铸,民心所向,又怎会与你无关。”
这话说的不错,做皇帝哪里那么容易,想干什么干什么。
话本子里都多的是爱而不得的权贵之人。
我正默默点头,裴渊忽然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心虚一笑,他面无表情地挪开眼神。
我接着心一凉。完了,今晚又得活受罪了。
他道:“外祖,今日您既允我们二人共同议事,便并非同旁人一般容不下她。既然如此,我不妨现下就将话说开。”
“无论旁人同意与否,往后我的宫中,只会有一人。”
他这话一出,我喝进去的一口茶生生呛在了半路。
好不容易顺好气,我也顾不得老爷子还在场,直接伸手去探他额角。
“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瞎话。”
裴渊打开我的手,直接一把捂了我的嘴,淡淡朝神色不明的老爷子道:“我娘这些年在宫中究竟受了多少明枪暗箭,背了多少委屈,旁人或许不知道,您应当比谁都清楚。我娘身居后位亦是如此,可见这宫中只要有人之处便少不了明争暗斗。我既心悦一人,必然不会放任她落得我娘的境地。”
“现下您的意思我并非不懂,过刚则易折,现下不急于给她名分为上。不过,权宜之计也仅是权宜之计,纵使只能后位空悬,我也绝不会再纳第二个人。”
老爷子冷哼一声,“今日倘若我不同意,你可能听进去?”
裴渊不冷不热回:“拐杖就在您手边,打骂自便。”
见外祖不再言语,他才松开了捂在我脸前的手,“林青阮,你可愿意?”
我见他俩都达成了共识,也没了话讲,只是迟疑道:“我听闻后妃有俸禄可拿,现下我既无名无份,是不是一两银子也拿不到?”
老爷子拧着眉头看我一眼,随即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裴渊唇角微挑,起身拉着我往外走。
我见他并不作答,不由有些着急,“真的一两银子都没有吗?那岂不是还不如当丫鬟了。”
裴渊垂眸看我,眼底藏着隐隐笑意,如惊鸿掠影,清俊无双,“林青阮,给你自己留点出息。”
···
虽说裴渊仍是铁了心思不肯选妃,不过倒也没当真将我抬为皇后恶心天下人。
朝臣们虽仍是心有不满,却也好歹留了些面子。
于是在众人的心照不宣下,我也住进了宫里。
在我软磨硬泡下,裴渊便准了我时不时能去内务府中打劫些银子。
我眼见着手里的赃银越垒越高,掰着手数着日子也越来越近,总算是能开始着手正事了。
眼下北凉局势正是动荡之时,以我对陆临的了解,他大约已开始筹划进攻后蜀之事了。
我去内务府抢了上好的笔墨,默默开始细数我积攒下的情报。
说实话,这事其实并不容易,裴渊时不时便会来我殿里,来了便是大半日不走,我还是废了好大的心思才将每每没写完的情报藏好。
不过也多亏了裴渊总同我待着,平日里他批折子时从未避过我,即便我捞去看着玩也无碍。
一来二去的,没多久我就把所有需要的消息都集全了。
我挑了个裴渊上朝的时候,把临泽给传了过来。
裴渊还是质子时跟在身边的贴身侍卫,现下摇身一变已成了宫中龙骑卫统管。
虽说行头大变了样,临泽看着我的眼神还是同从前一般冷的厉害。
不过这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倒先不情不愿地躬身行了个礼,“传唤属下何事?”
苍天有眼,我竟也能等到临泽在我面前自称属下的这一日。
我暗暗得瑟了一会,见他神色冰然,便清清嗓子屏退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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