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似火

　　冷烟的话说出口后，电话那边安静了下来。
　　冷烟抿着唇，不由自主抓住自己的衣服，紧紧攥在手中。
　　等了大概一分钟，那边都没有动静时，冷烟开始怀疑电话是不是已经被霍之萧给挂断了，却又在她将手机挪开耳边要看一看时，突然又有他的声音传来。

　　“冷小姐，你是清醒的吗？”
　　“没有喝醉吧？”

　　霍之萧的声音带着些疑惑，字字清楚的落在冷烟耳中。

　　“……”
　　一听这话，冷烟瞬间想起昨晚的事，她脸颊泛红，忍不住往沙发上侧倒下去。
　　她伸手捞过旁边的抱枕，用抱枕捂着脸，声音有点闷闷的：“我没有喝醉……大白天的我怎么会喝酒？”

　　她很快又补充了句：“我是认真的！”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霍之萧打了这个电话，说了表白的话，她绝对绝对是认真的！

　　然后那边又沉默了。

　　冷烟听着手机中的安静，不由撇了撇嘴，嗓音有点郁闷之意：“霍先生，你是又掉线了吗？”

　　“没有。”霍之萧很快回答：“只是有些意外。”
　　“还有点突然。”

　　“是、是有点突然……”
　　冷烟将抱枕从自己脸上挪开，表情小心翼翼的，连声音也弱了好些。
　　她眨了眨眼，又小心着询问：“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这种事，能见面说吗？”霍之萧反问。
　　冷烟愣了下，即刻从沙发上坐起身，她将手机拿在耳边，表情瞬时认真起来：“你的意思是，见面说？”

　　“嗯。”
　　“我去接你。”霍之萧说。

　　“不！”
　　冷烟猛地站起来，神色紧张而又认真：“是我跟你表白的，当然应该是我去找你！”
　　“说吧，霍先生，你在哪里？我打个飞机……不是，我打个车就立刻马上特别快的去见你！”

　　电话那边隐约有霍之萧的笑声响起，大抵是被冷烟如此认真严肃的话逗笑。
　　而后又听他说：“好啊。”
　　“我等你。”

　　“嗯嗯嗯！”
　　挂断电话后，冷烟拿过自己的包，飞奔下楼。
　　霍之萧，我来见你了！

　　餐厅里，是还在吃饭的几人。
　　他们看着突然从楼上冲跑下来的冷烟，还没来得及喊住她、询问她这是要去哪里，冷烟就已经大步跑走，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却又有点匆忙的背影。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凛望着其实已经看不见冷烟背影的方向，眉头紧皱起，心情忽然有些不好。
　　他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冷烟现在这个时候离开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他起身想去追，却被冷诩喊住：“顾凛，你这就要走了？”
　　顾凛愣了下，转身看向冷诩。
　　冷诩面带微笑看着他：“吃过饭了，不再喝杯茶吗？”
　　顾凛：“……”

　　冷烟按照霍之萧在微信里给她发的地址抵达霍氏集团总公司大厦时，已经是四十多分钟后。
　　这还是没有堵车的情况下最快的速度。

　　她缓了缓气息，拿出手机给霍之萧发了条消息：【我到你公司楼下了。】
　　霍之萧的消息秒回过来：【嗯，我也正好忙完了，正要下楼，等我一会儿。】
　　冷烟：【好的！】

　　霍之萧很快出现在冷烟视线中，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情绪在看见他朝自己走来的瞬间，再次紧张。
　　心跳加快，还有那么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她忍不住握紧手里的手机，眼神闪烁着，楞楞的看着霍之萧走到自己身前。

　　她微微仰头望着他，眼眸微颤，眼神闪烁着。
　　也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她一时没有开口。或者说，是忘记了要开口。

　　霍之萧注意到她的反应，眉头轻挑了下，然后出声：“冷小姐。”
　　冷烟顿了顿，被他的声音拉扯回过神时，视线下意识偏移，随后轻摇了摇头。

　　霍之萧嘴角上扬了点：“冷小姐，吃过午饭了吗？”
　　冷烟想起在家时那顿其实算得上没吃的午饭，然后摇了下头：“本来是在家里要吃饭的，但是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没吃。”

　　霍之萧道：“那，我们去吃午饭？”
　　冷烟笑着点了下头：“好。”

　　霍之萧待着冷烟去他车停放的位置时，冷烟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这儿是为了和霍之萧说表白的事情。
　　怎么变成要去吃午饭了？
　　她是应该现在问？还是等吃过午饭后再说？

　　冷烟想起在家里的那顿饭，想着还是等吃过午饭后再说吧，不然要是因为她说的话影响到霍之萧的胃口可就不好了。
　　反正来都来了，她人都已经在这儿了，早一些、晚一些开口都差不太多……
　　的吧？

　　霍之萧开车带冷烟去到之前那家名叫“空谷幽兰”的中餐厅。
　　他来这里，不需要提前预订，到了地方报名字，服务员就会带他去包厢。

　　霍之萧将菜单递给冷烟，问：“这次想吃点什么？”
　　冷烟接过菜单：“我记得上次吃的是招牌菜吧？”
　　霍之萧点头：“是。”

　　冷烟又问：“那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霍之萧想了下：“除了特别辣的，其余的都可以。”

　　“那……”
　　冷烟将菜单翻看过去，然后指着菜单上的图片接连点过去：“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服务员将她要的菜记下来，然后笑着询问：“请问还需要别的吗？”
　　冷烟看向霍之萧。
　　霍之萧随即补充道：“再要一份竹荪汤，和两份杨枝甘露。”
　　“两杯苏打水。”
　　“就这样。”

　　服务员点头：“好的。”

　　服务员很快离开。
　　冷烟看了眼被关上的门，抿了抿唇后又看向对面淡然自若，看起来像是根本不记得自己来找他是为了什么的霍之萧，心里略微有些无奈。
　　她双手放在桌下，有些紧张的握在一起，想要现在说，又害怕影响到他的食欲，可要是不说，她又有点紧张和不安。
　　总之……
　　不怎么自然。

　　肉眼可见的不怎么自然。

　　她表现的很明显，显然没有遮掩住。
　　就坐在对面的霍之萧当然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他看了她一会儿后，挑了下眉：“冷小姐，你不用那么紧张，也不用太着急，就算是要说事情，也得吃过饭后再说。”
　　“饿着肚子说事情，越说越饿。”

　　冷烟愣了愣，然后露出个笑来。
　　心里纠结了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带着些试探性的笑容开口：“那什么，霍先生，你应该没有忘记我来找你是因为什么吧？”
　　霍之萧道：“没有忘记。”
　　他看着冷烟的眼睛：“但是吃饭也同样重要。”

　　冷烟眨了眨眼。
　　霍之萧笑：“还是冷小姐想要现在说？”

　　冷烟看着霍之萧镇定自若的表情，自己放在桌下握在一起的双手不由又握紧了些。
　　她手指指节互相按了按，低下头看了眼，却又很快重新抬起头。
　　她看回对面的霍之萧，眼神坚定道：“霍先生，其实我本来是想等吃过饭后再和你说这个事，可我又实在是紧张，要不……我们还是先说吧？”

　　不然这顿饭她可能也要吃的忐忑不安。
　　她到底还是有点高估自己的忍耐能力了，她是忍不到吃完这顿饭之后再说了。

　　和冷烟的紧张着急相比，霍之萧的姿态轻松，神色也淡定，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紧张的意思。
　　他听完冷烟的话后，点了下头：“好。”

　　得到应允，冷烟也不管别的了，开门见山直言询问：“对于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事，你的回答是什么？”

　　问完后，冷烟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
　　心脏怦怦乱跳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她无法忽视，与此同时还有瞬间增长的紧张。
　　她看着霍之萧，眼神闪烁着，有点担心，像是害怕霍之萧会拒绝。
　　可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和霍之萧认识的时间不算长，这样突然跟他表白，多多少少应该都会给他带来一些困扰。
　　即使他拒绝，也是于情于理的。

　　霍之萧坐着没动，安静的看了冷烟大概半分钟。
　　而后他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神色一改方才的淡然，反倒是增添上几分认真。
　　他说：“在那之前，我想知道冷小姐的真实想法。”

　　冷烟眨了眨眼，有点诧异：“什么真实想法？”
　　霍之萧问她：“冷小姐是想真的喜欢我，还是借我摆脱些什么？”

　　冷烟一愣。
　　她愣住时，眼睛不由睁大了些，诧异显然。
　　她看向霍之萧的眼神里，增加了些不可思议的意味。

　　她笑了下，坐姿端正起来：“其实……”
　　“两者都有。”

　　她解释道：“我家里的确是有想法让我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结婚，我都说过我有喜欢的人，可他们就是不相信，非要我说那个人是谁。”
　　“我估计，等我说出那个人是谁，他们又会说让我把人带给他们看看，以及一些别的我觉得不太妥当，且会给那个人带来困扰的事情。”
　　“我不想那样。”

　　霍之萧挑了下眉：“冷小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你。”冷烟直视着他的眼睛，而后又一字一字重复了遍。
　　“我喜欢的人，是你。”

　　霍之萧愣了下，脸上坦然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讶异。
　　他眨了下眼，看向她的眼神中浮现出些许和此时神色不符合的情绪。
　　而他依旧看着她。

　　冷烟又道：“不知道霍先生还记不记得和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霍之萧想了下，答：“德国慕尼黑大学的图书馆。”

　　冷烟愣住，眼神错愕而震惊。
　　她难以置信看着霍之萧：“你去过我读的大学？”

　　霍之萧点头：“是。有个朋友在德国，之前去的时候和他一起去他的母校走了走。”
　　“在图书馆见到你，是偶然。而且，你当时在看书，并没有看见我。”

　　冷烟眼神更为震惊。

　　霍之萧笑看着冷烟，眉角轻扬，带着几分打趣之意：“冷小姐是不是觉得，在诚心医院，我帮你捡手机的时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冷烟此时的表情已经很难再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
　　她抿着唇，不由自主往后靠了靠，直至后背贴在椅子上，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依旧十分明显。
　　她看着霍之萧，眨了几下眼睛后，忍不住笑了。
　　她捂着嘴，腰微微弯下，笑出声来。

　　霍之萧看着笑得开心的冷烟，眼神柔和下来，嘴角带起些许笑意。

　　冷烟笑过后，冷静下来。
　　包厢的房门被人敲响，随后被打开。
　　服务员推着小车进来，将刚才冷烟和霍之萧点好的菜端上来，整齐摆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又取过冰的苏打水瓶，开瓶盖后倒入两个玻璃杯中，分别放置在冷烟和霍之萧所坐的两侧。
　　然后离开。

　　冷烟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然后又看向霍之萧：“霍先生，没想到你那么久之前就见过我了。”
　　“不过，我念大学起码是两年前的事，那么久了，你还记得我呢？”

　　霍之萧坦然：“第一眼看见就觉得长得好看的人，总是难以让人忘却。”

　　冷烟笑着：“我长得好看？”
　　霍之萧很肯定的回答：“你长得好看。”

　　冷烟挑了下眉，眼中笑意深深，面上笑容更是丝毫没有遮掩。
　　她歪了歪头，笑意盈盈看着他：“既然如此，那对于我说的事，霍先生的答复是？”

　　霍之萧拿起桌上装有苏打水的玻璃杯递向冷烟那边，眼神示意碰杯。
　　冷烟很配合的将玻璃杯端起，递过去和他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下。

　　霍之萧道：“冷小姐，这顿饭是冷却时间，要是吃完这顿饭后，你的决定仍然没有改变，那么——”
　　“今天就是我们谈恋爱的第一天。”

　　冷烟瞬时惊喜，笑容满面：“一言为定？”
　　霍之萧颔首笑道：“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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