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迷恋

　　“所以他同意了没？”钱瑞鹏顶着鸡窝头，怀里抱着被子，脸兴奋地涨得通红。

　　“没有，学长犹豫了一下，说最近太忙了，可能没空。”姜宁坐在床边叹了口气，“怎么会这么忙。”

　　钱瑞鹏一觉睡到中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问姜宁前一晚的战果，电话里的声音简直比开了外放还大声，亢奋得像中了五百万。
　　姜宁……姜宁能怎么办，只能加快速度吃完午饭回家汇报情况，顺便好好算一笔账。
　　——瞒着他私自叫学长过来的事情他还没忘。

　　钱瑞鹏安慰他：“学长说曾经喜欢过你，那机会大大地有。”

　　姜宁摇头：“不是这个，他最近好像太忙了，看起来不太好。”
　　昨晚还麻烦学长来酒吧，真的太给人添麻烦了，想到这他又瞪了钱瑞鹏一眼。

　　钱瑞鹏已经被教育过一轮了，眼刀一过去，立马求饶：“下次不敢了啦。”

　　“你都不担心学长他讨厌看男生女装吗？”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是如此患得患失，姜宁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明明很担心学长对自己的看法，早上见到了又不敢问。
　　可能还是有些排斥的吧，才会把大衣给他，还不让他脱掉。

　　钱瑞鹏老神在在地打开姜宁给他带回来的午饭：“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
　　“他是比我们高两届的学长，当年应该听说过我们俩的威名，那时候可是全校皆知啊。”

　　姜宁一被提起黑历史就忍不住脸红：“你别说了，如果不是因为你，谁要穿裙子？”

　　“学长他能认得出你来，多半是知道你当年的英姿，那肯定不会讨厌你女装的啦。”钱瑞鹏胸有成竹。

　　姜宁：“……有道理。”
　　稍微松了口气。

　　“而且，学长刚来时候看你的眼神，就跟看到水灵灵的小白菜似的，啧啧。”

　　“什么意思？”姜宁没懂。

　　“笨呐，想拱呗！”钱瑞鹏摇头，“但没想到盛学长这么绅士，看都没多看，直接给盖上了，浪费我那么好看的裙子。”

　　他原本还以为能看到干柴烈火、电光火石呢，结果舞池里旁边那几对都抱着啃成啥样了，这俩还在玩幼稚园的小游戏呢。
　　就这俩的样子，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算了。”他狠狠咽下一口饭，抬头看向姜宁，眼里已是累了看淡了的沧桑，“按照你们现在这个进度，一起泡温泉还早得很。”
　　姜宁：？

　　姜宁最关心的是盛凌霄的身体，想得也很简单，那家度假村每间房都配有一个独立的小池子，他们可以一人一个池子，所以完全没有任何旖旎的联想。
　　他突然意识到，他知道这点，但学长不知道啊……多半会觉得不合适吧，怪不得会犹豫地拒绝。

　　他用力咬唇，所以他可以邀请学长进行其他活动，工作再忙也要好好放松。
　　他能为学长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些了，想到这他就有些沮丧。

　　“诶？宋泽不续约的事情上热搜了，他的工作室居然独立出来了，要搞家庭作坊吗？”钱瑞鹏在一旁边玩手机边吃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学长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姜宁接过他的手机：“我看看。”
　　盛放娱乐在合约还没到期的情况下，突然提前宣布与宋泽不再续约，引得外界议论纷纷，很多网友猜他是翅膀硬了就忘本，想要狮子大开口谈条件，但是盛放没打算惯着他，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为宋泽平时的做派向来高调，最多人相信这个猜测。

　　实时广场上一片群魔乱舞，对家粉丝像在过年，宋泽的粉丝已经闹翻了，一半在洗地、和对家对狙，一半在狂喷工作室自以为是，但工作室始终装死。

　　钱瑞鹏幸灾乐祸地叹息：“被蒙在鼓里的粉丝最可怜，都不知道自家哥哥是没地方要了，不得已才搞家庭作坊，所以就是说，追星不能太真情实感。”

　　没有背后的大树，而且得罪了老东家，宋泽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估计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巅峰了。

　　虽然姜宁之前说让盛凌霄做主处理，毕竟这涉及到对方的利益，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但真看到宋泽受的惩罚，他承认自己心底还是痛快的。
　　不，是很痛快。

　　唉，学长怎么对他这么好呢？
　　在他明确说了怎么处理都可以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为他出气，和宋泽解约，估计损失不小吧。
　　姜宁鼻子突然有些酸，这种感觉，像是小时候在学校受了欺负，回家之后爸爸不由分说要去找对方家长理论，那种无条件的袒护。
　　他想了想，决定下班后做一些小点心，明天早上送给学长，也算尽一点心意。

　　怀着这种隐秘的快乐与幸福的心情，下午姜宁效率都提高了不少，提前完成了工作。
　　“收工！”姜宁已经想好晚上要做黑森林蛋糕，因为学长好像不喜欢吃得太甜，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竟没发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宁哥。”助理支支吾吾地，“你看到热搜没？”
　　姜宁没察觉到他表情的奇怪，愉快点头：“你是说宋泽不续约的事情吗？”

　　“你果然还不知道。”助理叹了口气，把手机给他看，“你赶紧看看吧。”

　　姜宁疑惑地接过，热搜第一赫然已经换了。
　　#宋泽工作室发文否认恋情#
　　下面一条是#宋泽秘恋神秘美女#。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点下面一条，有几张是宋泽助理来找他的照片，包括那天早上给他送花时的照片，还有昨晚在酒吧的偷拍。
　　因为他是中长发，而且穿着打扮较为中性，拍摄距离较远，再加上酒吧里他是女装，所以狗仔误以为他是女性，网友目前也没看出来。
　　但身边熟悉的人多半能认出他来，姜宁抬眼环顾周围，果然发现不少窥视的目光。

　　“陆总在群里说了，希望大家保持沉默，尊重个人爱好，不要上网爆料，打扰到你的生活。”助理叹了口气，“但是，宁哥，大家都知道你会女装了，虽然这是个人自由，但可能影响不太好。”

　　姜宁何尝不知道这点，而且他的真实身份被扒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好在澄清声明发得及时。
　　他看了眼澄清声明发表的时间，就在半小时前，也就是说，恋情曝光的新闻足足在热搜上发酵了三个小时多小时，他的身份没被扒出来已是万幸。
　　他将热搜往下拉，宋泽与盛放娱乐不在续约的词条果然降到了最底，就要掉出热搜。

　　他心里浮现一个猜想，多半是宋泽搞的鬼，想转移视线。

　　“我知道了，别担心，大家知道就知道了，没什么关系。”姜宁宽慰助理，“我无所谓这些，女装好看又不丢人，我也是上过热搜的美女了。”

　　助理见他不在意，也松了口气：“反正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宁哥。”
　　“嗯。”姜宁笑着向他道谢。

　　每天那么多热搜，过几天就没人在意这条转移视线的绯闻了。
　　至于女装，当初钱瑞鹏因为穿裙子的秘密被校园霸凌，反抗无效后，他找了几个女生，拉着钱瑞鹏一起演了反串版本的校园话剧《白雪公主》，他演白雪公主，钱瑞鹏演恶毒皇后，其他女生演男性角色。
　　演出结束后，他穿着裙子，拉着钱瑞鹏站在舞台中央，宣告世界，男孩子穿裙子无罪。

　　他记得他的话音刚落，全场欢呼，那一瞬间，热泪盈眶。
　　钱瑞鹏因为穿裙子而被校园霸凌的事情不胫而走，善良的同学们自发地抵制这种偏见、保护他们的安全。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中二，但那时候为了保护身边最好的朋友，他愿意站出来接受外界的偏见与审判。
　　当年的他尚还年幼，站在舞台上腿都在抖，整场演出都紧张得不行，但那件事让他从此知道，善意永远比偏见多。

　　虽然他不在意，但钱瑞鹏估计得吓坏了。
　　他拿回自己的手机，因为下午一开始有个工作会议，他关了静音，果然一打开就跳出几十个未接电话，不但有钱瑞鹏的，还有盛凌霄的。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给钱瑞鹏发了条信息后拨通了盛凌霄的电话。
　　没想到铃声在身后响起。

　　姜宁回头，只见盛凌霄站在门口看着他，下颌线紧绷，有些瘦削的脸更显严肃。
　　“我都说了没事，在我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陆凡站在旁边。

　　盛凌霄度过了煎熬的一下午。
　　他第一次如此感谢自己关注了姜宁的微博，因此养成了看微博的习惯，但他发现的时候，热搜也已经挂了三个小时。
　　他无法描述当时焦灼恐惧的心情，他第一时间给盛放娱乐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要来了宋泽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要求立刻发出澄清申明。
　　他向来不爱放狠话，但这次宋泽的小心机让他实在忍无可忍，他说：“如果姜宁的身份被扒出来了，你马上就会身败名裂。”

　　宋泽在电话那头拼命地解释、拼命道歉，但盛凌霄还不懂他这些小伎俩？
　　无非就是觉得反正被扫地出门了，干脆放出个和姜宁的绯闻来，既能恶心一下他，又能转移视线。
　　理智上，他知道宋泽多半不敢拖到姜宁的身份扒出来才澄清，毕竟宋泽到底不敢真正惹怒他，但感情上他还是感到愤怒。

　　虽然现在社会很包容，但很多人思想还是保守。
　　如果姜宁的身份被扒出来，女装的事情就瞒不住了，那个可爱的小云朵头像下的人将被很多人当成变态，甚至被极端粉丝当成假想敌，他不能接受这样。

　　他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又打电话给陆凡，交代他让公司的人不要爆料，尊重个人爱好。

　　但还是不够。
　　就算同事没有爆料，以前的同事呢？以前的同学呢？

　　他又让盛放娱乐舆论监控部门去撤可能出现的爆料。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忍不住去刷微博看宋泽的声明发出来没有，忍不住打姜宁的电话。
　　陆凡说姜宁在认真工作，他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快到了姜宁下班的时间，他一秒都不想耽误，去另一栋楼找姜宁。

　　盛凌霄很少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很少经历如此煎熬无力的时刻。
　　在见到姜宁安然无恙地对着同事说笑的时候，他终于放松下来。

　　“学长？”姜宁错愕又惊喜地迎了上来，脑后的小揪揪轻快地跳跃，划出活泼的弧度。

　　盛凌霄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把眼前人拉进怀里。
　　但他最后只是道：“你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啦。”姜宁笑眯眯地看着他，“抱歉，没注意手机，让你担心了。”
　　“没事。”盛凌霄轻松地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陆凡，“我有眼线。”

　　“啧啧啧。”陆凡摸着下巴，“我说呢，怎么这么紧张，原来是学弟啊。”
　　“怪不得……”他在盛凌霄略带警告的眼神下闭了嘴。

　　“怪不得什么？”姜宁问。

　　陆凡咳了咳：“怪不得他打电话来问我你还好吗，我还奇怪呢。”

　　姜宁解释：“盛总是我高中时的学长。”

　　“学长学弟好啊。”陆凡笑眯眯地抚掌，“学长学弟一家亲。”

　　姜宁觉得这句话怪怪的，盛凌霄却不理他，对姜宁道：“有什么事的话，随时和我联系，我还有事——”

　　“学长。”姜宁忍不住打断他，“你有没有吃晚饭？”

　　盛凌霄喉结上下滑动，已经预感到他后面要说什么，但他还是道：“没。”

　　“那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姜宁再次发出邀请。
　　他想着，盛凌霄这段时间瘦这么多，多半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既然遇到了，他希望能陪盛凌霄吃完晚饭。

　　其实还有更多，看着眼前急匆匆赶来的高大男人，他第一次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希望能陪他吃每一顿饭，不只是这一顿晚饭，不只是每天的早餐。

　　盛凌霄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嘴角轻轻勾起，煎熬了一下午的神经像泡进了温热的泉水里：“好。”
　　没办法，他总是很难拒绝姜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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