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在线摆烂

　　陆砚当然记得，在无数个孤寂无声的夜晚，那里的吴老板时常点燃烛火，为他指引前行的道路。

　　“怎么了？今年太忙我已经许久没去过枫岚镇了。”从年初开始，地方审理案卷不断有问题出现，经圣上派遣大理寺抽调组建了一伙官员前往地方，本身就很忙的大理寺变得愈加繁忙，陆砚也确实有半年没有回过枫岚镇了，

　　林骋瞥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掩下眼中的情绪，“没什么，就是最近听同僚说，那家羊肉馆关门了，老板带着女儿离开了。”

　　“离开？！”羊肉馆老板可以关门，但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对于林骋说的陆砚只觉得蹊跷。

　　不过林骋不打算和他深入讨论。

　　“我也就听了一嘴，”说着林骋又拿起笔在纸上涂涂改改，“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

　　之后两人又浅淡地聊了聊刑部与大理寺之间相交的一些案件，陆砚便匆匆离开了。

　　离开刑部陆砚并没有立刻回大理寺，而是牵了匹马往枫岚镇赶，现在还不算晚，快马加鞭半个时辰他就能抵达镇子。

　　他在这世上本来朋友就不多，羊肉馆老板算一个，虽然两人年龄相差十几，交谈起来却毫无隔阂。

　　正因为无话不谈，所以陆砚十分清楚他不可能举家离开枫岚镇，因为枫岚镇葬着老板的爱人，他发过誓要守着她在枫岚镇过一辈子。

　　羊肉馆地处主街拐角的巷口，陆砚坐在马背上一眼就看见了那紧闭的大门，他心中一咯噔，不好的预感。

　　陆砚翻身下马，将马牵置羊肉馆门口的马厩栓好。他走到门口用力拍了拍紧闭的大门，灰尘自门缝落下，颗粒物飘散空中，陆砚一只手赶忙捂紧口鼻，另一只手忙不迭地扇灰，看样子真的走了有一段时间。

　　附近摆摊的小贩纷纷被拍门声吸引，他们伸着头朝羊肉馆的方向看去，那里站着一个青年，显然刚才的拍门声就是他弄出来的。

　　一人喊道：“别敲了，几个月前吴老板就带女儿回乡了。”

　　陆砚回头看，这人他有印象，在他还是国子监学生时他就在这里摆摊，因为卖的都是一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所以陆砚和他并没有打过交道。

　　“老伯，您知道吴老板因为什么离开吗？具体何时？”陆砚走向那个跟他搭话的人。

　　老人上下打量他，一副不是很想告诉他的样子，陆砚从货摊上随便拿了个物件，摸出碎银递到老伯手上说：“剩下的老伯不用找了，只需跟我说一下吴老板何时离开的，我和他是朋友，没有恶意。”

　　老人家看他身着锦袍长靴，也不像是来找事的，收下银两，不太高兴地说：“你不要以为我占了你便宜，你刚拿走的那副簪子是我这成色模样最好的。”

　　陆砚拿起看了看收入袖兜笑道：“是是是，我们钱货两讫。”

　　老人接着说：“大概是上元节后几天，当时上元节刚过，我休息了几天，后来回来就听大家说他带着女儿离开了。”

　　将近半年前的事，如果林骋不同他提，他怕是要许久以后才能知道，吴老板如果真的要离开为什么不告诉他，他自认为以两人之间关系还是值得吴老板告知一声的。

　　非常不合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让他来不及告别。

　　陆砚道过谢离开转身隐入巷子，他记得右侧第一个门是羊肉馆的后门，既然放心不下那就进去瞧瞧，也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陆砚三步并作两步借着两壁夹角纵身翻上墙头，随后利落跳下，就在他落地的瞬间，后院卧房突然传来陶器碎裂的声音，陆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院内有人。

　　不确定是谁，陆砚沿着墙壁慢慢移动至卧房窗棂下，他轻轻在窗纸上划了一道，透过缝隙朝里望去，之见一人脚踩长凳，手握烛台，满脸防备的模样。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视线通过小小的缝隙对上，陆砚确信从未曾在羊肉馆见过这人，他当机立断踹开房门，勾起一个凳子就往那人处踢去。

　　那人见陆砚后，面露厉色，他侧身避开攻击，抓住空隙试图从窗户冲出去，陆砚早已洞悉他的意图，抄起一把扫帚率先伸手将他打了回去。

　　见无法逃脱，那人扑向陆砚与他厮打起来，但陆砚是什么人，他可是从小被李元提溜着严格练武的，这种街溜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仅仅几个回合，那人就不行了，他被陆砚反绑着双手单膝压在地上。

　　见完全没机会逃脱，那人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大哥你看你也不是这羊肉馆的人，我们没利益冲突，您就饶了我吧，我把拿了的东西和您平分，您看行吗？”

　　“哦？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羊肉馆的人了。”陆砚从他话语中精准地捕捉到自己可能需要的信息，他问道。

　　调笑的语气，那人以为陆砚有所松动，对他解释道：“我在这片蹲了几个月了，你是不是这儿的人我还是清楚的。”

　　说着他又得意地呲着一口黄牙说：“哥们你不是从正门进的吧，我刚在屋子听到你落地的声音了，翻进来的吧。”

　　门前落灰，陆砚从没想过院内还会有人，适才也就没有考虑太多，没想到在最开始就惊动了他。

　　陆砚膝盖微微用力将那人压得更低，“先别说我，说说你吧，姓甚名谁，你不说你的信息我怎么能相信你。”

　　“哎…哎……”抵抗不住陆砚压下的力量，那人叽叽歪歪叫喊了两句，忙说了自己的名字，“赵勇，我的名字！”

　　“我怎么断定，你是不是在骗我。”陆砚没有放松力道反而更用力。

　　那人疼得不行，喊道：“枫岚镇你随便找乞丐问，没有人不知道我赵勇。”

　　陆砚勉强信他说的话，移开压着的腿，从腰间抽出一条布绳捆住他不安分的双手，把他提溜到院中一颗枯树下坐着。

　　赵勇看情形不如他所预想的那般，不安地扭动着他精瘦的躯干，吞下口水说：“我把我的信息都告诉你了，你还想干嘛！我给你说杀人是犯法的，你不值得为我这种人赔上一生。”

　　说得还有理有据，陆砚笑着摇头，他踹了踹赵勇的脚底板，“别废话，我问你几句话，你如实回答，说得真，我就放了你。”

　　赵勇默不作声，他上下打量着陆砚，随后啧了一声，“一时大意，竟没认出你的身份。”

　　大齐对官员衣着要求不高，除朝会与个别场合以外，基本不会计较官员是否身着官服。

　　陆砚也是能不穿则不穿，他自认为除了这点信息，没有任何东西会暴露他的身份。

　　虽疑惑，但陆砚没问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底都交了，逃也逃不掉，赵勇索性躺平，“你想知道什么。”

　　“你也说了你在这儿蹲了几个月，我问你一个老板携家眷离开的空房，有什么值得你偷盗的？”

　　赵勇认为陆砚不真诚，他都已经把底给交了，陆砚却还在用虚假的信息套他的话，他神情不耐：“这当初带走吴老板的不是你们官家吗？想问什么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

　　吴冲不是自己离开的，而是被人给带走的，这倒印证了他的猜想，有人故意放出了吴冲离开的消息，吴冲怕是凶多吉少。

　　“你在这边的几个月，对吴老板的事了解多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砚也没顾忌，开门见山。

　　反倒是赵勇眼一斜，琢磨出了点味道，“原来你们不是一伙的。”

　　脑子飞速旋转，赵勇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但凡有一丝机会就得把握住，而此时正是时机，他浑浊的眼中透着精光，他努努嘴，“我不做没利益的买卖，既然你想从我这得到一些，总要付出点什么。”

　　陆砚噙笑神色自若，他挑眉示意赵勇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绳子，“你要不要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再跟我谈条件，还有你要明白你不会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在你想出谈判条件之前，我已经按照大齐律法为你想好了你将要被判以何种刑罚。”

　　陆砚坐到竹凳上，单脚踩着树旁的石砖，“见好就收，是我对你的忠告，当然如果你能说出更多有用信息，我可能真会许你些好处。不过，这一切都要看你了。”

　　陆砚长得好看但不邪气，在大理寺磨炼的这些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周正，说出口的话莫名有一种信服感。

　　有些时候不必步步紧逼，留足空白时间，聪明人自会想清楚取舍。这是陆砚在审理取证时对待嫌疑人的一条准则，在这里同样适用。

　　赵勇转动手腕试图摆脱桎梏，奈何这种捆绑手法是陆砚跟军营里的士兵学的，轻易挣脱不开。

　　陆砚也不吭声就定定地看着他使出各样手段。

　　几经挣扎无果，赵勇松下劲认命道：“技不如人我认栽，身着便服，你知道我为什么看出来你是官家的人吗？”

　　赵勇也没想陆砚能给他回答，他自答自话，“答案就在鞋底。”

　　鞋底？陆砚低头看向自己的长靴，猛然间，他想起了一件发生在几年前事关当今圣上三女儿新乐公主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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