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

　　走到一块儿，林皎年停下了脚步，捏了捏那只大手。
　　蒋柏忍低头看去。

　　“吃早饭了吗？”林皎年手指向一间糖人铺子询问。
　　“喜欢那玩意儿？”蒋柏忍有些意外。
　　“很久没见了。”
　　蒋柏忍若有所思地将这句话品了几秒，抬手揉了揉林皎年的脑袋，“小孩儿该吃糖，哥哥给你买。”

　　林皎年望向他，被手上的力扯着带停在了铺子前。
　　...

　　“转一个图案？”蒋柏忍看着桌上的圆盘示意着林皎年。
　　她看了两三秒，刚抬手又顿住了，注意力甩去了他的脸上，“你来。”

　　蒋柏忍受宠若惊地挑了下眉梢，确认林皎年不是开玩笑后抬起了手，“想要哪个？”他语气猖狂，“哥给你转一个。”
　　“孙悟空。”林皎年说。

　　话音落，蒋柏忍很利落地下了手，他故意拿捏了速度。

　　林皎年看得认真，只见着箭头缓缓停在了一只凤凰面前，再差一点儿力，箭头就指向了孙悟空。
　　有点儿遗憾，她下意识去观察蒋柏忍的脸色。

　　他无奈耸耸肩，眸色暗了几分，“fail，装逼失败。”
　　“其实可以指定画。”林皎年说。
　　蒋柏忍对上视线，“嗯？”
　　“想要什么？”林皎年问。

　　闻言，蒋柏忍眸色璀璨了起来，喉结扯动了几下才张嘴，“你。”

　　林皎年对他自尊心受挫那点儿可怜一丝不剩，转头就走。

　　“诶。”蒋柏忍笑着拉住了女孩儿的手臂，“想什么呢？”他说，“你属鸡，我要只鸡不过分吧？”

　　林皎年注视着那两只期待的眼，无奈地迎合了蒋柏忍的幼稚。

　　俩人就买了一个糖人，蒋柏忍不怎么吃甜，林皎年将那块不像鸡的糖啃了一半就齁得慌了，抓在手上没再动过。

　　这条街说白了就是挤来挤去，林皎年啃完剩下半个糖人时也绕出了吵闹。
　　手心已交握着出了热汗，林皎年丢掉竹签抽出了手。

　　“回去了吗？”她瞟一眼时间去询问蒋柏忍。
　　“这是疑问句吗？”他反问。

　　林皎年对上视线，和蒋柏忍将步伐停在了一条分叉路口前。

　　“你还想逛逛吗？”林皎年问。
　　“你想逛吗？”蒋柏忍将问题甩回去，一秒，又立马换了个方式问，“你还想陪我逛吗？”
　　“确实有点耗费我时间。”林皎年诚实回。

　　蒋柏忍抿直了嘴，一时间有些语塞。
　　...

　　半晌，林皎年张开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拉出突然定格住的蒋柏忍。

　　“突然很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蒋柏忍说。
　　林皎年吸了口气，“你想听什么？”
　　“我以为你很喜欢我。”蒋柏忍语气认真，“我也以为我喜欢你。”
　　“都是成年人了。”林皎年语气淡淡，“喜欢这东西是最不值钱的，没必要这么纠结。”
　　“我想纠结。”
　　“那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人。”林皎年立马回，眸色生疏。

　　蒋柏忍一下就噎住了，张张嘴又闭上。
　　他很利落地选择了回家那条道路，牵强地笑了两下，“说着玩儿。”

　　林皎年呼出一口重气追上了他的步伐。
　　“蒋柏忍，你...”

　　话还没说完，林皎年肩头一沉。
　　她身体一僵，垂眼看了过去。

　　蒋柏忍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去林皎年的颈窝，没人能瞥清他的狼狈。
　　“林皎年，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我吗？”他声音沙哑，咬牙切齿地问，“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林皎年抿直唇，没敢吭声。

　　“从前那些混蛋事是我不对，你他妈还也还了，就不能...”蒋柏忍说到这顿住了，再也没出声。

　　这样半分钟，蒋柏忍抓着林皎年的手擦了擦眼泪，扣上帽子继续路途。
　　她握紧拳头，手心的泪水也越来越烫。
　　林皎年愣在原地，注视着那束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才回过神。
　　...

　　回到屋子里，两人的气氛一直处于低气压的状态，摆在饭桌上同样无言。

　　下饭桌后，方馨八卦地扯着林皎年进了自己的卧室。
　　“你们怎么了啊？”她关上门担忧道，“吵架了吗？”

　　林皎年摇摇头，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坐去了方馨的床上。

　　她跟着贴过去，“我不信，你们从回来后没说过一句话。”

　　林皎年低垂着睫去捏手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计划估计得失败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这番话放方馨耳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大惊小怪道，“你们要分手了？！”

　　林皎年眉头轻蹙一下，摁了摁耳心。
　　她站起身来，“走了。”
　　“...”

　　林皎年工作室待了大半天，晚饭吃完后被李牡秀吆喝去帮忙着摘苹果。
　　院子里的那棵苹果树熟了，出去时蒋柏忍正利用着自己的身高图方便，李牡秀则提着篮子在一旁打下手。

　　林皎年看了几秒才走过去，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老太太强硬地将篮子塞去了她的手中。
　　“守着，俩孩子好好处。”她说，“舞队开始训练了，我一会儿回来。”

　　火急火燎地撂下摊子，李牡秀赶着去跳自己的广场舞。

　　林皎年茫然地杵在原地。
　　蒋柏忍无言地挑几个苹果丢进了篮子里。
　　...

　　“我明天走。”又挑下几个熟透的，蒋柏忍突然冒出一句来。
　　林皎年抿着唇嗯了声，看着他将苹果放进篮子里。
　　“...”

　　挑完熟透的苹果，林皎年将东西放在水池边一个个清洗了一遍。
　　她从篮子里挑了两个卖相还不错，走进客厅递了一个给沙发上的蒋柏忍。

　　他淡淡扫一眼后接了下来，“谢谢。”

　　林皎年坐去他身旁，咬一口苹果注视着吵闹的电视看了几分钟。
　　“——”

　　“证还扯吗？”无言中，林皎年没抵过心里那股骚动和烦躁，闷声闷气地问。
　　“不知道。”蒋柏忍舔了舔唇，“九月份挺忙的，家里有点儿事需要处理。”

　　林皎年再次咬了一口苹果。
　　...
　　“和老太太说过了吗？”半分钟，她问。

　　“关心这些？”蒋柏忍双手肘去大腿上，咬一口苹果淡淡地问。
　　“...”
　　“......”
　　再次安静。

　　“比较关心。”好半天，林皎年别别捏捏地憋出四个字。

　　蒋柏忍甩动的腮帮子一顿，意外地将放在屏幕上的视线丢去了林皎年的脸上。
　　她对上眼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就这么和他对看了起来。

　　又是一个长久的寂静，林皎年的耳边已经听不清电视机里的声音了，后颈突然被人掐住带了过去。

　　蒋柏忍和林皎年抵住鼻尖，呼吸顿时交缠在了一起，两只眼毫无距离地对视着。
　　五六秒，林皎年垂下了睫，唇上也贴上一片烫热。

　　蒋柏忍这个吻收敛又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试探，力道轻得如羽毛搔痒。
　　林皎年长睫颤抖了几下，再未抬起过眼。

　　蒋柏忍拉开一点儿距离，眸色深邃，长指从女孩儿的后颈朝上挪，顺其自然地插进了她的发丝里。
　　他的大手托着林皎年的后脑勺温柔地揉了几下，唇瓣再次贴了上去。
　　这次终于有了几分力道，蒋柏忍的吻技不怎么样，生疏中带着几分摸索的热烈。

　　他直起身来，翻身压去了林皎年的身上，一只腿跪去了她两腿之间，吻也随着距离贴近加深。
　　林皎年紧张地揪住蒋柏忍的衣服，鼻腔间全是那股强势的气息，被托着后脑勺靠去了沙发椅背上。

　　林皎年眉头皱了几下，最后紧张地闭上眼，抬手圈上了蒋柏忍的脖子，脸颊如手上的半个苹果般透红。

　　蒋柏忍紧贴在那瓣柔软的唇上，拉开距离又没规律地挨了几下，像只野狗般，碾得林皎年的嘴皮烫热。

　　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一声刺响拉过了两人的注意力。
　　林皎年下意识看去，终于舍得拎起一直低垂着的睫。

　　方馨有些慌忙地捡起地上的塑料水杯。
　　她捂住眼，转身，迈腿，一气呵成。

　　林皎年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懵住了，对于刚才的场景恍惚得不是半点儿。

　　目送着人彻底离开，林皎年感觉自己的脖子痒痒的。
　　她低头瞅去，蒋柏忍这个罪魁祸首反倒害羞了起来。
　　脸埋去林皎年的颈窝，发丝在她的下巴和脖子间蹭了好几个来回。

　　林皎年回过神，她舔了舔唇，张开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眼不眨地吐出三个字，“滚下去。”

　　蒋柏忍抬头望向女孩儿，她目视着前方，眸中跳动着屏幕里的五颜六色。

　　“你什么意思啊林皎年。”蒋柏忍眉头皱了起来，掐住她的下巴硬挪去面前，不爽地抱怨道，“老子初吻都给你了，亲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林皎年的视线掉过去，可算正视了蒋柏忍，“我也是。”她揶揄，“都是成年人，你这么纯情啊？”

　　闻言，蒋柏忍倏然扬起了唇角，跟精神分裂了似的，心喜地抓着林皎年的脸左右晃了几下。

　　“疼。”林皎年两条眉头轻揪，“别掐着我。”

　　听着，蒋柏忍心软地松开手，吊儿郎当地将手中的苹果叼去了嘴上，一个利落的翻身，恢复几分钟前的姿势，双手肘腿半俯着身若无其事地盯着电视机瞧。
　　他抬手将卫衣帽兜去脑门上，试图遮住发烫的耳朵。

　　“我明天走。”蒋柏忍再次强调。
　　林皎年波动不大，平静地嗯了声。

　　蒋柏忍转头看向她，心中又不畅快了，烦躁地板起了一张脸。

　　林皎年脱掉鞋子屈起两条大长腿放去了沙发，悠闲地咬着苹果。
　　余光瞥见蒋柏忍幽怨的眼神，抬起一只脚毫不犹豫地踹去了他的肩上。

　　蒋柏忍顿时气笑了，抓住那只小脚摁去了大腿上。
　　他低眼瞧去，林皎年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涂着粉嫩嫩的指甲油。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回答？”蒋柏忍的手心很烫，林皎年被抓着的脚底痒痒的，“我不可能跟你一块儿回去。”
　　“我也没指望。”蒋柏忍立马说。

　　“行了。”林皎年不耐烦地抽了抽脚，“放开，不嫌恶心啊？”
　　“要嫌的话我碰都不会碰了。”蒋柏忍转头注视大屏幕，“你回来和我说一声，把证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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