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糙，能掰弯吗？

　　时海辰被他怼得哑口无言，而时祁天生长了一副凶相，只是稍微作出咄咄逼人的态度，时海辰便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时祁步步逼紧：“你们骂我扫把星，克死了全家，诅咒我快点死，别祸害村里人，为了把我赶走，你们甚至锁了我家大门，逼我上山守灵！”

　　“我妈的尸体在山上躺了三天，最后是我自己挖坑把她埋掉的，那时候你们有想过有朝一日要来求我吗？”

　　时海辰不由得又往后退开了一步，摇头：“五哥，四婶出事的时候我没在家，我在学校，不知道这件事、”

　　时祁无情打断：“所以你弟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时海辰：“……”

　　那晚时海辰没借到钱，灰溜溜地走了。

　　时祁把话说到这份上，猜想对方应该不会再来，就算来他也不会借钱给他们的，有钱也不借，更何况他没钱。

　　回到宿舍，时祁又想起燕清棠的事，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他点出陆灿的微信，给她发消息道歉：学姐，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那时候心情不太好，说话语气有点重，我室友也是无心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灿：算了算了，都是误会一场，我当时也心情不好，说话也难听了点，你也别放在心上。

　　时祁：学姐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就当是赔礼道歉。

　　陆灿：好呀！

　　时祁：学姐想吃什么？

　　陆灿：我都可以，你来定吧，明天早上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前告诉我去哪里吃就行。

　　时祁想了想，回复：那我请你吃旋转小火锅吧。

　　陆灿：好呀，我好久没吃小火锅了，明天见！

　　时祁道了句晚安，接着把手机放好。

　　他开始斟酌，明天要怎么说话，才能从陆灿学姐嘴里套出燕清棠家的过去。

　　旋转小火锅店离Y大不远，时祁到的时候，陆灿也刚好到店，二人走进去，坐在了靠近窗户的位置。

　　一阵基础的寒暄过后，时祁随意扯起话题：“学姐，昨天我好像看到你跟一个男生吵架了，那是你男朋友吗？”

　　陆灿害了一声：“不是，他是我表哥。”

　　“这样啊，”时祁顿了下，假装解释，“学姐，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就是帮我室友问的，我有个室友很喜欢你，就想知道那个男的是不是你男朋友。”

　　陆灿笑道：“让你室友死心吧，我的眼光很高，找男朋友一定要找比我表哥好看、比我表哥好一万倍的男人。”

　　“这太难了吧！”时祁道，“不过我室友很自恋，学姐你不妨跟我说说你表哥有什么优点，这样我回去也好让我室友彻底死心。”

　　“他啊……”陆灿没意识到时祁在套话，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我表哥从小学开始就年年考全校第一，也就高考的时候因为发烧没考上青大，但也很牛逼了，我记得他当时是以高考文化试全校第二考进我们学校的。”

　　时祁激动道：“你表哥也在我们学校？”

　　“是呀，”陆灿点头，“也跟我一样大三，但他不是我们系的，哈哈成绩那么好结果学了音乐，搞不懂他怎么想的，我姨他们也没反对。”

　　时祁问：“他不是你表哥吗？怎么会跟你同级？”

　　陆灿道：“他也就比我大了两个月而已，只不过他生过一场病，耽误了两年学业，但后来他连续跳级，一下又赶上了我，简直不是人。”

　　“生了什么病？”时祁马上问。

　　陆灿摇头：“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还在上学，问我妈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表哥病得挺重的，有大半年时间都在医院里躺着，之后又去国外休养了一年，一回来又拿了全校第一，我妈就整天拿这事儿来说我，烦得要死。”

　　时祁：“……听起来是挺厉害的，那他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陆灿下意识想回答，突然一顿，她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嘛？”

　　时祁解释：“没，就是有点好奇人类极限。”

　　陆灿果然被忽悠到了，思考了一会儿：“那时候是初中吧，我表哥休学的时候好像是初一暑假结束后，一回来就直接上了初三，而且他只上一个月课就参加了中考，全校第一又变成了他的，就问你他牛不牛。”

　　初一的暑假结束后……

　　时间对上了。

　　“太牛了！”时祁由衷地夸了句，接着征求问，“学姐，我想把你表哥的事迹转述给我室友听可以吗？想让他彻底死心。”

　　“没事，你随意，”陆灿不以为意道，“我表哥这人高冷得很，江湖遍地都是他的传说，随便怎么传，反正他也不在乎。”

　　“谢谢。”时祁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陆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表面上是要给我道歉，实际上是帮你室友来打探军情的，学弟你不简单啊！”

　　时祁微笑：“被学姐看出来了。”

　　陆灿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学弟，你长这么帅，有女朋友吗？”

　　“没有。”时祁如实答。

　　陆灿坏坏地笑笑：“我有几个姐妹对你很感兴趣，介不介意我把你微信推给她们？”

　　“介意，”时祁道，“学姐还是别了吧，我就是个穷鬼，出了名的穷，每天除了做兼职还是做兼职，没时间谈恋爱，你让她们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要不要这么老实……”陆灿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人穷只是暂时的，又不可能穷一辈子，你别妄自菲薄啊，学姐看好你。”

　　“谢谢学姐。”时祁道谢。

　　这一顿饭吃得很愉快，到最后时祁要去买单时，陆灿抢先一步扫码付了款。

　　“知道你每天做兼职很辛苦，所以这一顿我请了，就当是昨天的赔礼，但是下次你可别再骗我了啊！”陆灿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改天再约。”

　　时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脑子里还在消化陆灿分享的那些事。

　　燕清棠初一暑假后生过一场怪病，住院大半年，出国修养一年……也许真的是失忆了呢？

　　下午还有课，时祁就没去做兼职，准备回宿舍午休。

　　走到学校门口时，他看到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站在那里，神情紧张地盯着每一个进出的学生。

　　时祁径直走过去，时三婶最先发现他的到来，马上拉住时三伯，一道过去拦截。

　　“老五！”

　　时祁装作没看见，绕过二人欲走。

　　时三伯快步上前，用家乡话道：“老五，我家老十真的很需要钱，你帮个忙吧！”

　　平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时三婶也变得低声下气：“老五，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借钱，老十的手术不能再拖了，我们东凑西凑才凑了十几万块钱，现在就差六万，你帮个忙吧，老五，算我们求你了！”

　　时祁冷声道：“我没钱，你们找错人了。”

　　“老五！”时三伯突然跪在地上，“老五，算我求你了，帮个忙吧！”

　　他这一跪，时三婶也跟着跪了，瞬间吸引了旁人的注视，有人特意停下来围观，还有人拿手机出来拍照录像。

　　“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他们说的不知是哪里的话，听都听不懂。”

　　“看着像是年迈老父母来给不孝子下跪的剧本啊！”

　　“不知道事实的真相还是别瞎传了吧！”

　　眼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时祁不悦地皱了下眉。

　　“你们爱跪就继续跪着吧，我没钱借给你们。”

　　丢下话，他转身走回学校。

　　夫妇二人见状，跪趴着跟了几步。

　　“老五，老五！”

　　时祁头也没回，很快就走远了。

　　“这可怎么办啊？”时三婶最先破防，跪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老十还在等着救命钱呢，老五要是不肯给咱们借钱，老十就活不了啊，怎么办啊！”

　　时三伯拍怕妻子的背，心里是又气又恼，忍不住骂出声：“这个死杂种，见死不救，迟早遭报应！”

　　“大伯，”突然有个男生举着手机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也许我能帮你。”

　　时三伯不会说普通话，但会说白话，这个月他带小儿子来到这座一线大城市治病，为了了解小儿子的病情，他一直用白话跟医护人员沟通。

　　虽说白话跟粤语存在地域差异，但沟通起来完全没问题，因此有人用普通话问自己时，他习惯讲白话来回应：“我噶仔着病啦，来搵侄仔借钱做手术。”

　　没想到那男生竟听懂了：“你是说你儿子生病了，来找你侄子借钱做手术，刚刚那个同学是你侄子？”

　　时三伯：“系呀！”

　　那男生仿佛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兴奋道：“大伯，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

　　当天夜里，Y大学校论坛冒出了一个帖子。

　　主题：「农民大伯儿子患癌症，到我们学校跪求侄子借钱救命……」

　　1#【吃瓜第一人】：农民大伯儿子身患癌症，急需20万手术费，走投无路之下来我们学校找侄子借钱救命，夫妻二人急得下跪，结果侄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大家怎么看这件事？

　　[视频连接]

　　2#【小美】：视频看完了，大伯好可怜。

　　3#【全校我最帅】：楼主你敢不敢把那男的马赛克撤掉，好让我丨日后看到他鄙视几眼！

　　4#【取个名字好难】：如果我亲戚跑来找我借钱救命，我有的话多少会给一点，不至于头也不回地走掉。

　　5#【路人甲鱼】：楼主好歹毒啊，视频里的男生学费靠助学贷款，生活费靠自己打工和助学金，他自己都没钱，拿什么借给别人？借自己的命吗？

　　6#【静若山水】：视频里的男生是个特困生，这么看不过去就自己捐钱，没必要玩道德绑架！

　　7#【叫我国宝】：我记得我们学校奖学金挺高的？既然他学费不用交，还拿了助学金，那应该有点存款吧？借几百应该拿得出手吧？至于见死不救么……

　　不知不觉帖子爬了几十层，而习惯早睡早起的时祁对此毫不知情。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