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炮灰Omega

　　房门大敞，四目相对。

　　池溦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复杂，和她那声似是感慨又似是埋怨的招呼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玹念心火没消，冷不丁撞上那双湿润的眼眸，烦躁的情绪竟然好了不少。

　　但场景不对，时间也算不上对，短暂的对视后，那两双眼睛又默契地同时撤离，看向别处。

　　池溦跑上来堵人的原因起先并不是笃定玹念一定在，更多的是因为一时冲动和对总是错过的不甘心。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一现象，反正一直看不到她想见的人就是让她生气，很生气，相当生气。

　　而没完成“送客大任”的服务生因身在后方，已经从震惊中回神，此时正在门外纠结——到底要不要进来解释，或是干脆趁机撤退装傻，磨磨蹭蹭半天都没能将这不足五米远的路程走完。

　　见面之前，池溦装了满肚子的话想说，现在真的见面了，她竟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不想让人打扰这一点从未变过。

　　于是在办公室内诡异的沉默中，池溦不甚自在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斜对面、正慢悠悠向自己的位置挪来的第三人，迅速反手关门，并上了锁。

　　玹念没有看到小虎牙锁门的动作，但清楚地听到了房门上锁时会发出的咔哒声响，她刚放松些许的眉毛瞬间拧得更紧了。

　　——莫名其妙删掉她的微信，又突然闯进她的办公室，现在还上了锁，这个小虎牙到底想做什么？

　　“你……”

　　两人的声音在池溦转过身，走向办公桌的那一刻重合。

　　玹念立马收声，看着原地站定的人，右手捞住手机往腿上一放，左手却在嘴角挤出习惯性笑容时做了个“请”的手势。

　　池溦知道玹念是在示意自己先说，可冲动一旦被打断，理智重新连线，她就再也没法什么都不顾地委屈和质问了。

　　被上锁的空间内，一个眉头微皱，表情似笑非笑，一个像是突然漏气的皮球，气场不断缩小。

　　驴唇不对马嘴的对峙中，空气诡异地安静了近十秒钟。

　　接着获得优先发言权的池溦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妆容精致的玹念，又看向她旁边的显示屏背面说：“我们不是、不是约好了今天中午吃过饭以后，确定、确定明晚的订餐细节的吗？”

　　“……哦，您是？”玹念习惯性微笑，又习惯性点头，在反刍面前的人说了明晚的订餐五个字时，脑袋里轰的一声震响。

　　小虎牙有和自己约好今天要面谈明晚订餐细节吗？！

　　没有吧？

　　她记得和自己说过明晚要订餐的人只有那个播音腔……姓池的呀？

　　……小虎牙和播音腔是同一个人？

　　播音腔是小虎牙？！

　　可是小虎牙的声音她在医院里听过的，根本不是电话的……她是怎么发出那种声音的！

　　等等！那她先前从徐女士微信里加的人是谁？

　　如果那个月亮不是小虎牙，为什么她的朋友圈里会发小虎牙坐在C位的自拍照？不不不，这点不是理由，是她先入为主了……

　　玹念越想越觉得荒唐，愣神的同时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池溦心里反复回响着玹念问的那两个字，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问题提得好，有理有据还不唐突，很适合作为这次闯进来的理由。

　　在自我说服中，她消失的自信心逐渐回归并替换了刚冒出来不久的慌乱。

　　心理建设完毕，池溦拉开办公桌前的软椅坐下，微笑道：“玹老板贵人多忘事，我们前不久还在医院见过，也通过语音呢，不过酒楼重新开业，找玹老板的人肯定多，可以理解……”

　　玹念心不在焉地听着面前人啰里啰唆一大堆都没说到重点，实在忍不住接了一句：“你是池溦池总？”

　　池溦刚刚那番啰嗦，不光是说给玹念听的，更是在劝解自己为什么玹念会看起来好像记得自己，又好像不认识自己，听到玹念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头顶的乌云顿散，连连点头：“是我是我。”

　　然而她这么一承认，玹念更不好了。

　　“原来是池总，那天在医院里真是不好意思，我当时太累了，情绪管理稍微有点失控。”玹念尴尬地收回虚搭在屏幕上方了的手，放弃随时通知保安来救援的打算，可余光瞥见上锁的门，右手又默默退回刚才的位置。

　　池溦本来没想多提之前的事情，听到玹念主动道歉又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那次不像样的偶遇，和接通语音时紧张得端起来放不下的声线，表情尴尬：“不不不，那次的确是我不对，你千万别这样说。”

　　“没有没有。”

　　“呵呵……”

　　两人尴尬地客套一番后又不小心对上视线，再次触电般同时避开。

　　池溦右手捏着左手，心底像是打翻了她家阿姨的调料柜，酸甜苦辣咸呛麻等味道都挨个来上了一遍。

　　尴尬在沉默中彻底爆发，玹念接手酒楼的这两年得到不少锻炼，看上去比池溦要好很多。

　　她用余光注意池溦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动弹，和刚刚风风火火进来的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惊奇的同时更加疑惑。

　　但这并不妨碍她做自己的事情，所以玹念一边防备池溦，一边把藏到桌子下面的手机重新拿到桌面上，悄悄把她的备注改成小虎牙，又把先前删掉那位从列表中清掉。

　　而鹌鹑似的坐着一动不动的池溦，脑子里已经在尴尬中乱成一片，就好像面粉兑了水正在里面疯狂搅拌。

　　——把她曾设想过的重逢时刻全都倒在其中，搅得乱七八糟。

　　比如她在重生前就有设想过的——如果再有机会见到玹念姐姐，无论无何也要抱着她猛亲一顿，再把没有机会说给她听的那些情意倒豆子似的一遍遍说给她听。

　　再比如，重生后设想的——等和她见面了就把装满心意的戒指给她戴上，直接锁死，再也不分开。

　　……理想很美好，实现起来却过于艰难。

　　毕竟无论哪一条真的实施起来，都是可以直接报警把她抓走的。

　　玹念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等到池溦主动开口，便主动问道：“小——呃，池总，你刚刚说是来商量明晚的订餐细节的是吧？”

　　池溦的脑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设想——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起来过去……亲、不亲，只是抱一下，会有什么后果了，听到玹念的疑问，连忙甩掉那些有的没的坐直身子，正色道：“啊是，对，人数确定下来了，一共十五人 。”

　　对池溦心思一无所知的玹念认真答道：“好的。”

　　池溦点头，看着玹念微笑的样子，刚刚还飘忽不定的感觉忽地就踏实了。

　　——能看到她对自己笑，已经很好很好。

　　感受到池溦目光里的友好，玹念心想刚刚果然想多了，嘴角弧度也不由得更深了些：“请问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可以提吗？”池溦看着那在她的记忆中永远都涂得和红苹果一样的嘴唇，不过脑子地追了一句，“你的口红颜色真好看，我想试试……”

　　还好，话说一半脑子追了上来，后半截光是想想就像骚扰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玹念在听到前半句时下意识想要说当然可以，顾客就是上帝，可听完后半句，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她有点不太明白看上去从来不用口红的小虎牙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和自己问口红色号的也不只她一个，短暂的犹豫过后，笑着拉开手边的抽屉说：“既然池总喜欢，刚好我这里也有，全新的，送给你。”

　　话音落，池溦跟前的桌面上果然被推来一个细长的纸盒。

　　池溦：“……”她并不是想要她的口红来着，可她也解释不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大抵有了之前的练习，这一次的是视线交汇，池溦看上去淡定许多，她拿起那只口红，笑着道谢：“谢谢玹老板，我就是随口一问，玹老板真实在，那我也不能白拿，我、我回送你个小礼物吧。”

　　玹念：“？”

　　原来只是随口一说吗？

　　池溦低头的瞬间，双眼闪过一道精光，她右手拿着口红揣进大衣内里的口袋，放进去的刹那手指轻轻一勾，将那小小的透明收纳袋夹了出来。

　　玹念：“……”

　　这枚大钻戒是该不会是她说的小礼物吧？

　　四克拉粉钻即便用卫生纸包着也盖不住它的光彩。

　　池溦理所当然地把它放到桌子上，食指压着一角往玹念跟前推去：“回礼。”

　　玹念：“……”

　　送口红回钻戒？这位小虎牙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玹念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也太离谱了。

　　池溦坚持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一定要收下！”

　　玹念哭笑不得：“鹅毛？不不不，这个我绝对不能收。”

　　“那好吧。”池溦故作无奈一笑的同时，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收纳袋把戒指拿了回来，“既然你坚持不收，晚上就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玹念被那颗钻戒吓到了，看她拿回去，悬起来的心稳稳落地：“我请你吧，刚才的事儿不好意思，晚上我来请，就算给你赔礼了。”

　　“可以。”池溦爽快点头，“那吃完饭我请你看电影。”

　　玹念茫然：“啊？”

　　怎么突然就聊到看电影了？这话题是怎么转的？

　　池溦点了点装着口红的位置，解释道：“回礼。”

　　玹念：“……”

　　池溦看出玹念的诧异，想了想说：“你不喜欢看电影？那我还是送你戒指吧。”

　　玹念忙阻止她再次把戒指推过来：“看电影看电影，我挺喜欢看电影的，谢谢，谢谢。真不用这么客气。”

　　“要的要的。”池溦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们说好了，晚上我来接你。我们先吃饭，然后去看电影，这次你可不能再跟我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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