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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8
再次回到郊外的庄园，琳赛感到十分轻松。
当然，这只是心境上的，现实中她的戏份仍然比较重。
梅丽尔果然如奥古斯特所说，在大家结束假期的当天就飞来了圣达菲市。
她的到来顿时给剧组带来了小小的轰动。
以全额奖学金入读耶鲁大学戏剧硕士，28岁才进入演艺圈，但在入行的第四年便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等多项有分量的奖项。
之后保持着每年一部高质量作品的速度的同时，完美地兼顾了自己的小家庭，从不因所饰演过的角色限制住自己的戏路，并不断挑战突破自己。
梅丽尔用自己的实力打破了有关好莱坞的多项刻板看法。
可以说，她是演技派影星的代表。
虽然外界也一直传言，梅丽尔本人性格并不太讨人喜欢。
比如在片场对其他演员过于苛责，从不在意他人的体面，碰到与角色不相符的地方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但这些并不对琳赛造成太大的影响。
她前世也和许多演技派演员合作过。
明白大部分老演员对年轻演员有着天然的忧虑和偏见，尤其是对长相出众，看起来更像是花瓶而非演员的女性。
她曾经还对此颇为郁闷，但在真真切切体验到老演员们的实力后，琳赛心里更多的是敬佩。
在流量比实力更能影响市场的情况下，能够十年如一日地专注于自身，专注于角色，这份定力和坚持已经值得让人动容。
琳赛并不了解梅丽尔，但她已经学会如何与这样的演技派共处。
两个人有对手戏前，她会主动去找梅丽尔沟通，将自己对这条戏的一些想法说出来。
偶尔梅丽尔提出一些异议，琳赛也会仔细斟酌她的意见，看是否有更合适的表达，一些细节之处是不是可以进一步完善。
没有对手戏时，琳赛则在片场观摩各个演员的表演，或者站在奥古斯特的旁边，学习从导演的角度，站在更大的层次去理解电影和人物。
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自觉疏离。
这让梅丽尔心里多了几分满意，虽然她仍然维持着表面上的客套。
在表演上，梅丽尔拥有旺盛的表达欲，她希望被观众注意发掘，赢得所有人的目光。
但生活中，梅丽尔却是极端地平和且注重个人隐私，她从不希望媒体对自己的私生活多有打扰。
以往也有演员试图获得一些人脉，和她多有搭讪，这反而让梅丽尔感到疲惫。
金光闪闪的好莱坞免不了交际和聚会，一旦脱离了角色和必要的社交，她只想回归自己和家庭。
琳赛的举动某种程度恰合她意，这让梅丽尔愿意给这个年轻的姑娘一些少见的宽容。
琳赛作为当事人并未过多察觉到这种变化，她只是依旧如常地做好自己。
但作为导演，奥古斯特却在监视器前能隐约地感受到这对演员之间发生的磁场变化。
在镜头前，琳赛和梅丽尔的演技足以让观众感受到她们之间的亲情，可有了这层变化，母女之间的戏份更多了一层脉脉温情。
这是奥古斯特十分乐意看到的。
随着新墨西哥州进入到八月中旬，琳赛和梅丽尔、杰瑞米-艾恩斯三人间的戏份已经完全结束。
剩下的，就只有琳赛在牢狱中受折磨的戏份了。
这是布兰卡这个角色的高光时刻，也是需要琳赛最大程度发挥自己演技的部分。
奥古斯特在和她讲戏的时候也比平常唠叨一些，这并不是他不信任琳赛的演技，但接下来的戏份含有一些必须拍摄的暴力场面。
尽管不会真刀实抢地拍摄，但对演员而言，这些剧情的情绪波动非常大，对演员难免会造成一些心理影响。
奥古斯特希望最好能一条过，这对大家都好。
琳赛饰演的布兰卡虽然和父亲握手言和，两个人重新开始互相支持依靠，但实际上她依旧背着父亲在和爱人来往。
甚至当爱人作为革命军反抗失败受伤后，布兰卡暗地里将他藏在了自家别墅的地下室，每日小心翼翼地照料着他。
这天，这个小家庭的平静生活被一群闯进来的卫兵打破。走在前头的军官尽力板正姿态，但他的神情仍然不可避免地泄露出此时的洋洋得意与不屑。
他们的大地主老爷，有钱有势力的庄园主，保守党派的参议员，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什么也做不了的普通人罢了。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他的女儿抓到牢里，尝一尝该有的苦头，而这位大老爷纵然是苦苦祈求他也是半点儿都没有用的。
瞧，他花白的头发已经随着脑袋低垂下去，愤怒地看着女儿被抓住艰难挣扎。
布兰卡表情沉重难掩惊慌，她尽力逼迫自己镇静下来，忧伤又坚定。
“papa，听我说，佩德罗就藏在我们的地下室，他现在身受重伤，一定不能被发现。”
“papa，我求求你，我深切地恳求你，一定要保护他帮助他。”
“我已经没有了母亲，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在可能失去母亲后，又失去她的父亲。”
“不管我能不能活下来，请帮助佩德罗，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布兰卡那双与她的母亲同样美丽的双眸中，含满了泪水。
她胡乱地擦干眼泪，故作坚强地露出一个让人宽慰的笑容，而后看向父亲，紧紧地拥抱住他。
“papa，最后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很快，粗鲁莽撞的卫兵闯进玻璃房，将这对父女强行分开。
“告别的时间到了，你们最好祈祷还有见面说话的机会！”
看起来柔弱却又十分刚强的布兰卡，就这样连夜被送到了机密的关押处。
......
一整场戏下来，琳赛的嗓子因为不断地抽泣和惊慌已经有些嘶哑，她脸上的妆容也哭花了，微红的眼圈和疲惫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这种如布娃娃般精致而虚幻的状态也许能更好地呈现出接下来需要的效果。
导演若有所思，看向琳赛。
“如果我继续拍摄问审的戏份，你还可以吗？”
问审的这几场戏中，琳赛饰演的布兰卡遇到了父亲的私生子。
那个因为被埃斯特万抛弃而过着流浪窘迫生活的私生子，如今已经成为了新政府的军官。
他一直对自己亲生父亲的冷血而愤怒，认为布兰卡和她的母亲是导致自己悲惨生活的源头之一。
因此在看到阶下囚布兰卡的时候，私生子将对父亲的全部仇恨，转移到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身上。
这几场戏琳赛的台词很少，更主要的是通过神态和肢体语言表达布兰卡的恐惧和愤怒。
琳赛略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临时决定多拍一条，片场又紧张地布置起来。
好在其他的戏份也已经结束，这会儿都能集中精力布景。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导演喊道，“action！”
布兰卡的眼睛被粗鲁地蒙上了一张布条，她试图透过粗糙的质感看到周围的场景，然而什么也看不到。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只能凭着声音和感觉小心翼翼地试探。
她被带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空气中的潮湿感和汗味扑鼻而来，有人拖着木制椅子朝她走来，皮靴的摩擦声越来越近，椅子腿和地面接触发出难听的“刺啦”声。
一个厚重的男性声音在她耳边邪笑了一下，“布兰卡，埃斯特万的女儿。”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且带着一些熟悉感。
但不论如何，这绝对不友好。
“我是”，布兰卡心里有些慌乱。
“不过你是谁？我，我听过这个声音，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你。”
私生子不知道为什么又毛毛地笑了一声，“哦我的布兰卡，你当然见过我。”
他靠近她，将一只手放在布兰卡脆弱而优美的脖颈上。
男人粗糙的手掌像一条蛇一样，阴冷狠毒，在布兰卡不断反抗之际，一些幼时细碎的片段不断浮现出来。
是他！
那个年少时，闯进庄园并试图伤害自己的那个年轻男人。
她已经明白，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布兰卡痛苦地喊道，“不！”
尽管被绳索束缚住了双手，布兰卡仍愤怒着挣开对方。
在一阵推搡之中，她用力地咬住私生子的手臂，随着铁锈般的气味溢散，男人怒骂了一声，继而重重地将她掀翻在地。
琳赛躺在事先备好的垫子上，这让她并未感受到太多疼痛。
化妆师快速给她脸颊两侧画上淤青和红肿的受损妆，琳赛回忆着剧本，虚弱地躺在地上，接着一个摄像机拍了一个大大的侧写镜头。
“咔。”
导演回放了一下刚才的拍摄内容，布兰卡这个角色的柔弱和爆发力都呈现出来了，整体氛围感都很到位。
他拍拍手，正准备喊收工。
坐在一旁观摩了全程的梅丽尔蹙了蹙眉，“你不觉得她还能做的更好吗？”
奥古斯特顿住了，他明白梅丽尔的意思。
布条遮住了琳赛的半张脸，这让她无法通过自己最擅长的——用眼神表达出角色的性格特点和想法。
因此琳赛试图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动态去呈现出布兰卡这个人物的心理，但她显然并没能完全控制自己。
这是一段及格的表演，对于一个从未接受过训练的新人来说，这甚至是一段非常有灵气且出色的表演。
但在梅丽尔看来，在用脸部肌肉表达神态方面，琳赛还不能完全收放自如。
也许对旁人来说，她的要求过于苛刻，甚至产生反感。
但是这个小姑娘...
梅丽尔想了想，走到那边静坐原地排解情绪的琳赛面前。
演员如果不和角色共情，就会造成分裂，很容易给观众带来一种“演自己”的感觉。
她其实还没有能完全出戏，这种大悲大怒的情绪带来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琳赛每次表演都会充分代入到布兰卡，感受她的坚强勇敢、命运多舛。
因此在看到梅丽尔的瞬间，琳赛鼻头下意识一酸，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掉。
千言万语汇聚在一起，最终只变成一个简单的词语。
“mom”
这是剧中布兰卡对母亲的称呼。
梅丽尔怔愣了一秒，而后俯身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她柔声道，“我在这里，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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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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