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弑母真凶
没过半个月,孟言谦就带回了木少阳已经和邓妙订了亲的消息。
木少晴出手,果然不会无功而返,邓姝很明白嫡母左氏就是欺善怕恶,遇到身分压她一头的木少晴便只能束手就擒。
无论如何,邓妙能嫁给木少阳,她真为邓妙高兴,如此一来邓妙便是诚国公府正经的二奶奶了,且如今还寄在左氏名下,成了嫡女,以后只要生个儿子便坐稳了嫡妻位置,她们两人嫁的人家相当,孟言谦和木少阳交情又好,将来要往来还不容易吗?
前生她在松竹阁的姊妹都是虚与委蛇,为了争宠而勾心斗角,这一世能有邓妙这个率直真诚的姊妹,她真是很欢喜。
跟着,她发现明德堂在扩建书房。
飘雪笑道:“是大爷的吩咐,要给大奶奶建画室琴房。”
邓姝十分讶异。
那日比试之后,她对他就有些冷淡。
大约是气他不与自己明说,眼下却忽的生出许多愧疚。
见他为自己如此劳师动众地大兴土木,那日还设计为她得罪京城贵眷,还有赏画会那日还差点连累他受众人质疑信口雌黄,她甚至连他的孩子也怀不上……
她垂首,有些泄气的看着自己毫无动静的小腹。
肚皮依然无消无息,这都多久了?两人几乎是夜夜行房,却也改变不了命中注定之事,他,注定是没有子嗣的……
“大奶奶这是怎么了?衣裳有何不妥吗?”丹草不解的看着她的举动。
“无事。”邓姝回过神来,笑了笑,“咱们去看看青儿吧!”
“去看青儿?”丹草眼睛都亮了,“好啊!奴婢可想她了。”
邓姝失笑,“你是想她的手艺吧!想让青儿给你做好吃的。”
青儿已正式到饕餮楼分号掌厨了,木少晴很看重青儿,没因为她是奴婢出身便质疑她的能力,不但给她一百两的月银,还把饕餮楼后面的小楼给青儿姊弟住,又买了两个小奴婢给她使唤,她只要专心打理好厨房的事就成了,还下令采买的食材全要由青儿看过才算数。
邓姝实在佩服木少晴,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男子都未必有如此眼光,这么一来,青儿还能不为她尽心尽力吗?换言之,只要菜肴的味道不变,还怕不客似云来?最终得益的还是木少晴。
言谦说木少晴来自一个与大宣全然不同的地方,看来此事确实不假,能娶木少晴过门,裕亲王府真是有福了。
邓姝在饕餮楼逗留了一下午才回府,她和青儿讨论了几道新菜谱,回府后已经是掌灯时间,她先去和翠院向老太君请安,院子的嬷嬷说老太君在正厅,老爷、太太也都在那儿,她这才知道府里炸了锅。
原来,和孟秀定了亲的越王府世子高镇要纳妾,孟秀怎么肯?她还没进门,高镇就要纳妾,纳的还是个下贱的烟花女子,更欺人太甚的是还怀了孩子,如果生下男娃,岂不是赶在她这个正妻之前生下长子吗?
她到了正厅,果然见到乱成一团,孟秀哭得死去活来,崔氏气到发抖,所有人都到了,她是最后到的,正乱着,也无人注意她,她悄悄走到孟言谦身边去。
“我去饕餮楼了。”邓姝以袖掩唇,悄声说。
孟言谦点了点头,“我知道,飘雪说了。”
邓姝蹙眉,“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派人去叫我回来?”
孟言谦眼睛看着她,笑了笑,“什么大事?这点事又何必让你火急火燎的赶回来。”
邓姝一怔,也对,她确实半点为孟秀忧心的感觉都没有,想必言谦也是一样心情,他们兄妹向来不亲。
她又低声道:“装装样子也好,咱们是长兄长嫂,莫要落人口实了。”
孟言谦听了,微微地笑,“你回来也无济于事,在这里站着还挺累人,叫你回来受这罪吗?我可舍不得我的娘子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罚站。”
邓姝心里一暖,他真是把她摆在了首位。
那厢,孟秀哭得万分委屈,安老太君心烦得冷哼了一声。
“我明天就进宫去见我那老姊妹,让太后找越王妃进宫问话,我就不信了,越王府真会不把咱们敬国公府放在眼里。”
平日孟秀承欢膝下,老太君还是心疼她的,何况这关乎着敬国公府的脸面,自然要讨个公道。
“万万不可!”孟伯康脸色阴沉。“今日下了朝,越王爷特意来找我,说他教子无方,他也很头疼,让我莫将事情闹大,万事还可以商量。”
“可爹——那贱人明日就要接进王府了!”说着,孟秀又哭了起来。
“我还听到一个消息,不知该不该说。”曾绮芳装模作样的一脸为难。
“你就说吧!”崔氏瞪着媳妇,“都这节骨眼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媳妇儿就说了。”曾绮芳看着众人眼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听闻那姑娘肚子里怀的是武曲星转世的福星,将来会带兵建奇功,封大将军,光耀越王府的门楣,估计是越王和越王妃都听到这传闻了,所以才会同意让其进门。”
“什么?!”老太君和孟伯康、崔氏三人脸色均是大变。
曾绮芳又吞吞吐吐道:“还、还有……”
崔氏又急又气,“还有什么?你快说!”
曾绮芳忙道:“还传说若是那武曲星转世的孩子无法平安来到世间,越王府将会绝子绝孙!”
这等于是宣告那女子进定越王府的门,也生定孩子了,难怪越王府这样的高门贵胄肯让一个贱藉女子入门为妾。
孟秀脸色煞白,她不哭了,但模样怪吓人的。
“一派胡言!”崔氏气急败坏,怒道:“是谁在造谣?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曾绮芳有点不高兴自己的话被质疑,她哼了哼,“是我娘告诉我的,我娘和安王妃素来交好,这事儿是越王妃亲口向安王妃吐的苦水,肯定不会有错。”
崔氏被她顶得语噎,却也不敢再说安王妃造谣了。
孟伯康淡淡地道:“先不要轻举妄动,若真是如此,我明日定会找越王讨个说法,且看他如何说。”
邓姝就等着孟伯康说出“若他们执意要让那姑娘进门,高孟两家也只能退亲了,我孟伯康的女儿绝不能受此屈辱”等等的话,但并没有,孟伯康只说要向越王讨说法,却是没把话说绝了,显然还是想要这个权势极大的亲家。
此时此景,邓姝倒是想到了退亲之后,至今还谈不成亲事的邓娇,要是孟秀退了亲,怕也是如此吧,大户人家的姑娘被退亲的可说是凤毛麟角,尽管不是姑娘的错,在名节上还是受损了……
“罢了罢了,都散了吧!等明日跟越王要到了说法再商议。”安老太君有些疲惫了,她虽疼孟秀,可她重男轻女,便也没那么劳心费神。
“祖母留步。”孟言谈忽地站了出来,“今日正好大家都在,孙儿有件事要说。”
孟伯康顿感不耐烦,“何事啊?”
孟言谈先是看了邓姝一眼,这才语气凛然地道:“我要休妻。”
曾绮芳万万没想到笑人者人恒笑之,顿时一惊。
适才她也不是真心为孟秀难过,她就是幸灾乐祸,才迫不及待将她娘要她保密的话给抖了出来,没想到还没乐完,竟天上砸石头了,且是好大一块石头砸在她头上。
“你说什么?!”孟伯康瞪着儿子,“休什么妻?你在胡说什么?”
曾绮芳有如遭到五雷轰顶,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孟言谈强颜欢笑道:“相公说什么呢?什么休妻?相公莫不是为大妹妹担心到胡涂了吧?”
想到孟言谈上次那恶心的告白,邓姝忽然有些心惊。
孟言谈神色决绝,可不像在说胡话,他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何况,十丈深水易测,一个人心难量,画作一事没法离间她与言谦,平妻一事也少不了他推泼助澜,若是他疯魔说出是因为她而要休妻,要玉石俱焚将她拖下水……
“父亲,曾氏进门多年还无所出,儿子休妻有理。”孟言谈义正词严的说道。
孟伯康瞪着崔氏,“你在做什么?你就是这样管后宅的吗?这件事有那么难办吗?给他纳几个妾,生了儿子寄在老二媳妇名下就好,居然闹到要休妻,不成体统!”
崔氏脸色也很不好看,她还不了解曾绮芳的性子吗?要是曾绮芳能容人,她早给儿子纳妾了,否则真纳了妾,曾绮芳还不上房揭瓦?
她埋怨的看着儿子,今日要捅这件大事出来,为何不先与她商议?
孟言谈却对她的怨气视而不见,又道:“父亲,曾氏是个妒妇,自己无法为孟家传递香火,又难容儿子纳妾,这也是儿子要休妻的由头!”
曾绮芳双目已然含泪,“你怎能如此狠心?怀不上孩子,我也不好过……”
“难道你不好过比我断了子嗣还重要?”孟言谈半点不相让。
“住口!”孟伯康沉着脸,“总之,我在的一天,就不许有休妻这种事。”
曾太师是太子人马,拉拢都来不及了,怎么可以反而坏了儿女亲家的情谊?要孩子嘛,还不容易,只要是孟家血脉,由哪个女人肚子里出来都一样,与孟家的巨年富贵相比,这只是小事而已。
他当没听到这事,忽然转向邓姝说道:“老大媳妇,太子见了你的画也甚是喜欢,你就画幅画,择日与言谦亲自送到太子府去。”
言谦与太子的嫌隙说不定会成为他往上爬的绊脚石,他一定要好好化解,也借此向太子表忠心。
“儿子有一个要求,若是父亲答应,姝儿给太子画十幅画也不成问题。”孟言谦虽面带浅笑,但换句话说,若不答应,那送画一事也甭提了。
这是威胁。
孟伯康甚为不悦,“什么要求?”
“儿子生母的祭日就快到了,儿子想办一场隆重的祭奠,以告慰生母在天之灵。”
崔氏暗暗咬着牙根。
好啊,过去他年纪小,又没地位,且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半句话也不敢说,如今拜了官,翅膀硬了,连祭奠生母都提了出来,可当真是好得紧哪!
此要求一出,偌大的厅堂顿时落针可闻。
众人心知肚明,照说,嫡夫人的祭奠是每年都要做,而且要由继室来操办,但崔氏霸道,老太君不管事,后宅里她说了算,她不给嫡夫人祭奠,无人敢多置啄,孟伯康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便她了。
“祭奠?”孟伯康琢磨着。
过去莫家在边关屡建奇功,莫氏父子功高震主,受到先帝怀疑,连带着也阻碍了他的仕途,若不是莫氏死了之后,他迅速续弦了崔氏,且与莫家划清界线,他也不会有如今地位。
可风水轮流转,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圣上对莫家并无偏见,且在边关告急之际,又重新重用了莫氏的兄长领兵打仗,如今太子正与二皇子争得火热,若是能得到莫家在军方的支持,可是大大的帮助,借由祭奠来修补关系再自然不过了。
他和善地道:“既然要办,便要筹备得隆重盛大,别忘了联系你舅父也来参加。”
崔氏知道孟伯康既已开口,此事便无挽回的余地,她也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含恨接受。
莫氏的祭奠大张旗鼓地筹备起来,同时画室也建好了。
邓姝实在喜欢她的画室,雕花景窗,外间敞亮,还连着一个让她可以休憩的小暖阁,画室又和书房相通,日后言谦待在书房,她待在画室,真真是夫唱妇随了。
祭奠之前,她先去见了岚姨娘和蝶姨娘,她们皆拿出了银子入股她的酒楼生意,这不过是她拢络她们的法子,这回,她便是带了分红给她们。
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两人眼睛都亮了,笑得阖不拢嘴,“这才多少时日啊,就分得了这么多银子?”
邓姝笑容可掬,“酒楼生意好,分红自然多。”
两人对她十分感激,忙不迭地说道:“我们心里明白,这都是大奶奶关照我们。”
邓姝一笑,“什么话?我不关照两位姨娘,关照谁呢?”
三人又闲聊了一盏茶的功夫,邓姝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得了好处,岚姨娘、蝶姨娘自是十分关切她那声叹息,“大奶奶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是大爷。”她苦笑一记,“大爷心里有个主意,但不好对两位姨娘说,也不让我说……”
蝶姨娘道:“这可不成,大奶奶身子娇贵,莫要闷出病来才好。”
“就是。”岚姨娘也道:“咱们是自己人,大奶奶就只管说吧!”
邓姝吞吞吐吐地道:“大爷是想,这回的祭奠要做三日,婆母生前和两位姨娘最为亲近,若是两位姨娘能在小祭厅守一夜,婆母地下有知,肯定会安慰的。”
岚姨娘见钱眼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反正是在咱们府里,给嫡夫人守一夜,也能聊表我们姊妹的追悼之意。”
祭奠是在正厅里摆的,小祭厅则设在明德堂里,是孟言谦对生母的孝心,也就是说,她们两人只要去明德堂守一夜就成,这有什么难的?两人聊聊天,很快便天亮了。
“两位姨娘实在太明白事理了。”邓姝把她们捧得高高的,还煞有介事地起身盈盈施礼,“姝儿替大爷谢过两位姨娘。”
“这可使不得啊,怎么敢当大奶奶的礼?”
两人忙不迭扶起邓姝,丫鬟送上热茶,她们谈兴又起。
岚姨娘幸灾乐祸地道:“大爷如今可出头了,太太就是想打压大爷只怕也没那精神,二爷要休妻,大姑娘要退亲,真是有得头疼了。”
蝶姨娘接口,“听说百花楼那姑娘是进定越王府的门了,连老王妃都开口,孩子一定要留下。”
两人说起大房的烦心事可起劲了,滔滔不绝,足足说了一个时辰邓姝才得以脱身。
出了跨院,邓姝望着天际飘移的浮云,长舒一口气。
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祭奠第二夜,岚姨娘、蝶娘姨用过晚膳之后便到了明德堂的小祭厅守着,两人在小桌旁折着纸花,倒也不无聊。
开头,邓姝来招呼她们,子时还给她们送了夜消,等夜一深,明德堂下人都已睡下,小祭厅里便只剩她们两人,偏偏她们还认为就在自己府里,也不折腾丫鬟,便也没带丫鬟过来。
两人烧了纸钱,回小厅又上了香,虽然厅里烛火通明,但外头无星无月又夜风呼呼,厅门和窗子全敞开着,难免有几分阴森之感。
“怎么入夜越发冷了?”蝶姨娘拉了拉不算厚的外衣,有些后悔没穿斗篷过来。
岚姨娘不悦地道:“大奶奶性子好,纵得这帮明德堂的下人没规没矩,咱们好歹也是有名分的姨娘,也算半个主子,咱们在这里守夜,丫鬟嬷嬷们怎么可以全去睡了?”
蝶姨娘苦笑,“就是啊,要使个丫鬟去取我的斗篷都没法呢。”
“总不能在这里冻着吧?染了风寒可不好。”岚姨娘撇唇道:“妹妹,看来只好你自个儿回去拿了,顺道把我的也取来,再唤两个小丫鬟过来陪咱们守夜,两个人怪冷清的。”
蝶姨娘叹了口气,“也能只这般了。”
蝶姨娘出去后,却是没一会儿就面色苍白、惊慌失措的快步奔了进来,“姊姊!姊姊!”
岚姨娘吓了一跳,“怎么了?”
蝶姨娘两手紧紧揪着胸口,身子颤抖,“我见到……见到鬼、鬼了!”
岚姨娘惊跳了一下,“你、你——你胡说什么?!”
“我真的看见了!在假山后头,有道白色影子飘过去,我看得分明,有头发,有脸蛋,分明是……”她脸色苍白,突然冲到供桌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连磕了好几个头,“小姐!如今大爷有出息了,小姐可以安息了,就莫……莫要在人间逗留了,好生投胎去吧!”
她们是莫氏的陪嫁丫鬟,自小称莫氏小姐惯了,在莫氏死前,没外人在时,也一直以小姐相称。
“你到底在做什么?”岚姨娘气急败坏的把她拉起来,“万一有人过来该如何是好?”
“我、我也没说什么……”蝶姨娘依然在颤抖。
岚姨娘暴跳如雷地道:“等你真说出什么还得了?那咱们都不用活命了!”
蝶姨娘紧紧锁着眉心,不安地道:“可姊姊,我、我真的见着小姐了。”
一阵强风吹来,把屋里的烛火全灭了,一道白影忽地从窗边掠过,这回两人都真切看见了,蝶姨娘已是吓得如泥塑木雕,动也不动,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似的,而岚姨娘则是咽了咽口水,眼珠子慢慢转动着,想确认鬼在哪里。
“呜呜呜呜呜……”蝶姨娘忽然哭了出来,她骞然跌坐在地,哭得悲切,“小姐、小姐……蝶儿对不起你……”
“住、住嘴……”岚姨娘眼观四处,耳听八方,虽然看不见鬼了,却也止不住心里的害怕。
“小姐……”蝶姨娘爬到供桌前去,她瑟瑟发抖,面无人色,双手合十,不断的朝供桌磕头,“……冤有头,债有主,在你药里下毒不是我们姊妹的主意,是老爷的意思,你要找就去找老爷,要不是老爷百般逼迫我们,我们也下不了这毒手……”
岚姨娘闭了闭眼,为了日后不被冤魂缠身,她也得向小姐求饶才是。
她走到蝶姨娘身边,也是咚的一声跪下,“小姐,蝶儿说的都是真的,是老爷不想让小姐活命,怕小姐阻了他的前程,我们也替小姐求过情,可老爷还是执意要下毒手,我们真是莫可奈何才从了老爷,在小姐生下孩子后于补药里下毒,才害得小姐当天便香消玉殒……”
供桌垂帘之后,孟言谦紧紧攥拳。
黑暗中,邓姝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他极不稳定的气息让她听得心惊,更忧心他会承受不住,于是她不管不顾地硬是拽着他走,从后间小门出了祭厅,回到寝房。
“他向来利欲熏心,但没想到,他竟对我娘下此毒手……”他的眸色变得异常深邃。
“那还是他的结发妻子……”
前生,他虽做到了两朝金相,但正值壮年就死了,当时只剩一口气的他,便是听到了前来探望的岚姨娘与蝶姨娘说的话,才对他娘的死起了疑心。
当时,她们以为他人之将死,早就神智不清,但他只是身子不行,脑子还清楚得很,只是知道了又如何,当夜他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言谦,此事绝不能当着父亲的面提起,一来死无对证,岚姨娘、蝶姨娘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二来,父亲绝不会轻易承认他犯下的罪。”她的语气很紧张,彷佛怕他现在就冲到孟伯康面前去揭发此事。
孟言谦表情倏冷,“我知道。”
邓姝忧心忡忡,她实在觉得被蒙在鼓里一辈子比知道真相来得好,真相太过残酷了,他父亲毒杀了他娘亲,他心里该有多煎熬。
邓姝沉默半晌,道:“那么,你打算要怎么做?”
他的眼神极为冷峻,“即便他是我爹,我也不能原谅他。”
邓姝在心中叹了口气。
怕只怕孟伯康并不在乎儿子原谅与否,他是一个为了权位不择手段的人,既然他的眼里只有权位,又哪里会认为自己有错?
孟言谦静静的站在窗前,“揭发事实并不会让他感到痛苦,我要做的是,让他失去权势。”
前生,他爹一生享尽荣华富贵,即便他开头支持太子,当先帝废了太子,改立睿王为太子后,他很快便倒向了睿王,因为无功也无过,睿王登基后,他仍然稳坐敬国公之位,直到自己壮年过世了,他爹还未过世。
他转过身,看着邓姝,“姝儿,我想你帮我做一件事。”
她还怕他消沉下去,但看样子并不会,她松了一口气,忙迎上前,拉着他的手,“什么事?只管说吧!我什么都会为你做。”
他正色地道:“我想你画一幅画,送给二皇子。”
邓姝愕然地望着他,“咱们为何要送画给二皇子?”
“没风树不响,没水不起浪。”他的眸光微微闪动,“我这是要送水去,搅起千层浪。”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