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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等到了地方,因云清被他下了催眠符,所以这会儿睡的很沉。但是她眉头却是一直皱着,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块。
周围的下属长老跪在地上,面对江久低沉的气压,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江久心想,要不是他不舍得亲自刨云清金丹,哪用得着这群不省心的废物,净给他添堵。
好好的婚礼,她师尊心心念念,一心期盼的婚礼,全被这帮混蛋给毁了。
他恨得牙痒痒,但却无可奈何。
久久没有动静的心魔突然像被点着了,烧的江久心口生疼。
“魔尊,不如就趁着云仙师还在沉睡就开始吧,以免夜长梦多。”他本想着直接叫云清的大名,但听说之前就有人直呼这位仙师的大名而被瞬间捏为灰烬。
江久鹰隼似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冷淡地问他:“药都配好了?”
那人忙不迭地点头答道:“请魔尊放心,这药仙师喝下去便会陷入深度睡眠,绝无痛感。”
笑话,剖丹必须是在清醒的状况下才能剖出来,而且魔族这边剖丹手法不是很熟练,也不放心仙界的人过来帮忙,所以这剖丹过程足足有三天三夜。
全程清醒,忍受着宛若剥皮抽骨之痛,连呼痛都做不到,只能硬生生忍着,还不如去死来的痛快。
云清睡得很沉,理应是听不见的,但江久就是感觉她在抖,她在害怕。他附在他耳边轻轻说:“别怕,我陪着你,师尊。”
好疼……好疼啊……疼死……了。
脑子里像放起来了烟花,迷蒙之际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师尊顾岳。
她天生灵骨,而顾容灵根驳杂。他比云清小了十二岁,云清是看着自己这个师弟长大的。
小时候的顾容娇弱可人得很,白白胖胖的,成天跟在云清身后,一口一个师姐,甜甜的喊着。
那时候啊,顾容跟谁都不亲,就是喜欢云清。
云清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穷,养不起闺女,便把闺女卖给村里的铁匠铺打下手。铁匠铺主是个独眼龙,讨不起老婆,看云清脸小小的,还挺俊俏,就起了龌龊之心,要不然铁匠铺是不会收女人的。
云父云母什么没见过,但家里还有个小子要养,咬咬牙,也就狠心卖了。
幸好云清命好,被偶然到人间除魔的顾岳看中,领回了师门。
云清自是极其疼爱顾容的。
她天分好,刚入师门没有三年,便已初露头角。
顾容因着顾岳之名,但没有顾岳之资质,门中没有什么知心好友,每每被欺负了,都是云清帮着收拾。
还记得啊,有一年云清生辰,顾容不知从哪听来在人间生辰是要吃长寿面的。才十岁的小娃娃,自己做了一碗四不像的长寿面,手指般粗细,里面还是生的面,端给云清吃。
胖乎乎的小手,被比脸还大的碗烫得通红,眼里冒出来了泪花,却不喊疼,只是脆生生地叫着:“师姐,快趁热吃。”
可是啊,后来大了,不知怎着,就生分了。
他成了崇邃宗宗主,她成了绝峰涯涯主,见面除了问安,竟别无他话。她曾答应了顾岳,要一辈子守护崇邃宗,护着顾容,只怕要食言了。
沈阔是个天分不错,待人有道的孩子,绝峰涯日后交于他打理定是不会出错的。
沈容乐这个小姑娘爱打扮,还爱哭鼻子,不知道日后会不会闯出什么祸患。
顾里约摸着会被顾容接回去,也不知道给的那本简谱能不能全记下来了。
参行之和胡越两个才刚入门不久,也不知道自己给的那点心诀能不能参悟好。
江久那小子,惯会甜言蜜语,油嘴滑舌,惯会伤人心府,痛彻心扉。
——为何拜师?
惩恶扬善。
……
——师尊,以后六六一直陪着你可好?
……
——师尊,这可是我做了一上午的,你得奖励我。
……
——我家娘子害羞,对不住了各位。
……
——师尊,对不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
——我想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娶师尊。
……
——晚辈的师尊云清,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以我一生所遇之兴,纵天下之词,亦不能赞一人之一分。秋月春风,盛筵难再,是以晚辈想趁此之机,求娶师尊。
……
——“我知道我现在能力不足,但是我之后一定会勤奋刻苦,对师尊言听计从,抱诚守真。
云清昏昏沉沉之间,感觉自己腹部好像被锯子反复慢慢地锯,划开了皮,挑起了肉,她疼的脸上直冒汗,生理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在脸颊上留下道道水痕。
一旁的江久在阵法外守着,心疼得一突一突的。突然他发现了不对劲,云清的小脸煞白,在红衣的映照下像白瓷一样,手指也一抽一抽的。
他怒不可遏,瞬间明白了为什么。
他把大长老拎了起来,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地低吼:“你骗我?”
大长老被汹涌如海的魔气震得吐出来了一口心头血。
大长老本来想说云清只有半颗金丹,但转念一想,他们魔族未来的希望,绝不能因为小情小爱而束手束脚,索性就让江久亲手杀了她,断了这个念想。
大长老阴森森地说:“阵法已启,无法终止,强行终止,云仙师必死无疑,请魔尊三思。事成之后,属下任由魔尊决定生死。”
三天有多长啊,长得云清泪都流干了,连痛感都变得麻木,心脏还不负责任地工作,疼的云清有些喘不上来气。
最后,半颗金丹被取了出去,闪着荧光,肯定还挺好看的,起码比上次沾了血好看多了,不知道江久会不会满意,云清心里想。
金丹离体,似乎感觉不到痛了,浑身上下轻飘飘的,竟然有种放下一切,释然的感觉。
灵力渐渐散开,化作点点星光,江久察觉到了不对,怎么……怎么就散灵了!
江久慌得不行,抱起云清的手微微颤抖,连忙输送灵力到她丹田里去。
丹田里是空的,江久愣神,不对,不对啊,他抬起头来目光凶狠地看向半空,是半颗。
“师尊,师尊,你看看我啊,师尊……你别睡过去,师尊……”江久声音哽咽。
云清缓缓睁开了眼,目光空洞,心里也空荡荡的。
“嗬,云清本就只有半颗金丹……”长老说完便被一股魔气震碎了肉身,灵魂被瞬间禁锢。
“魔尊这是干什么,人死不能复生,况且……这人还是您给带回来的。”长老的声音有些喘,但是说这句话转了好几个调调。
“闭嘴。”
“金丹离了本体,便再也回不去了,魔尊请尽快让金丹入体,不然就浪费了一条性命。”
江久不再管他,颤颤巍巍得捧着金丹,想往云清丹田里塞,发现如何也是进不去的。
云清缓缓转过头,目光仍旧空洞麻木,费力地抬起手来,轻轻刮了一下江久的鼻梁,轻笑了一下。
江久握着云清冰凉的手往自己脖颈贴,像是要给她捂手,云清抽不出来,想断了与江久的道侣契约,转念一想,马上就要死了,这道侣契自然就断了,没那个必要。
她抬手,那半颗金丹便亲昵地蹭着她的手心。
江久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师尊,我不要……”
“你从一开始,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江久不敢用力挣扎,半颗金丹缓缓没入体内,与另一半紧密结合。
江久心脏像是窒息一般骤停,嘴中念念有词。
怎么会,怎么……
他感受到了,隐匿在丹田里的那一颗,带有裂缝的金丹。
云清呕出来了一口血,轻快地说:“我也骗过你呢。”
她很好奇江久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目光里一片血红,闭上之后,便再也睁不开了。
魔宫内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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