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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你是我的缅因森林
元旦假过后的周日晚上,池雨和陆知白收拾东西准备第二日回去的行李。
池雨这次扭伤了腰,虽然能行动自如,但她发现她坐着的时候,暂时还不能压低脑袋弯腰。如果那样做,她腰脊处便是一阵锥心的刺痛。因此,她收拾东西,需要弯腰捡拾物品时,陆知白几乎都会为她事必躬亲。
池雨在床铺上折叠着衣物,忽然,她一不留意,那叠好的衣物被她的衣角拂到了地上。
池雨正想要去拾起来,陆知白已疾步如飞地走到她的面前,旋即弯腰去替她捡拾地上的衣物。
池雨瞪大了眼,涩然急道:“小排长!这个我自己来!”
她匆匆忙忙地抢过陆知白手中那一团衣物。由于太过慌忙,凌乱的衣物在她抢过的那一瞬间,一半又掉落在了地上,而陆知白手里仅剩的一件,却孑然醒目而耀眼地挂在他停在半空的修长的指间。
那是一条浅粉粉的底裤,三角状展露无遗。
陆知白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那轻飘飘的粉色,脸上却不露声色。他轻轻巧巧地把那晃荡在他修长指尖的粉色放到了池雨那只满是衣物的手中。
他眼神瞥向另一处,不疾不徐的样子。
“哦。那这个,这个你自己收拾吧。我去收拾其他的。”
他轻盈地转身,留下池雨愣怔在原地,保持着羞涩的干笑。
陆知白走到另一处蹲下来,开始收拾其他的物品。这时,卯足了劲儿憋着的一口气,才从他燥热胸口缓缓地松缓而出,呼吸之间,便面红耳热起来。
小小的房间,让两人觉得,连自然的光线都自带粉色的容光。空气变得暧昧,贴近肌肤,柔和而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慌乱让他此刻只能通过匆忙地收拾东西来恢复心里的平静。
一通打进来的电话,忽然搅扰了这份亲昵的时刻。
陆知白划开了接听键。
“喂,指导员。”
池雨继续收拾她的衣物,时不时微笑着看陆知白。
俄顷,她留意到陆知白那舒缓的眉宇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那细微的皱眉动静,让池雨心里不自觉地也替他担忧。
陆知白接过电话后,便一直是对方在说话,仿佛对方在说一件事关紧要而又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的事。他给池雨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自己要到外边去继续通话。
池雨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
她在揣测着一些事,一些让能让陆知白担忧的事,她在心里列举了一些可能,但直觉又告诉她,或许也只是工作上的麻烦事。直到陆知白从外边回来,她才停止了脑海中飞速流转的各种猜测。
“是连里有急事吗?”
“没什么事,已经处理好了。只是来通知我一声。”
池雨看着他神色变得自若,刚刚那眉宇间的愁绪,此刻竟不带一丝痕迹。她在想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便并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但出于不放心,她还是再次关心道:“真的?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嘛。”
陆知白从门边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故意挤出一个顽皮而又敦厚的笑。
池雨微笑着,质疑地瞧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看穿他的秘密似的。
陆知白便一下子拖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贴在他的挺拔的胸膛间。
他揉了揉她脑袋上细软的头发,宽心道:“真没什么,连队里的一些小事,现在指导员都处理完了。别担心。”
他轻抚她的背,勾着的唇,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挂起了淡淡的笑意。他想,好在,一切都没有很糟糕。
直到此刻,他都觉得,这次来这一趟,能这样拥着池雨,他是觉得自己已是万幸的。
第二日清晨,池雨和陆知白两人吃过早餐,回到各自的房间,最后将行李再次确认了一遍之后,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两人便一起在营地里随意地逛逛,也是想着离开前,再多看一眼这一片营区。
雪霁天晴的日子,这里的天空总是透彻地高蓝。
他们来到营地里一片白桦林地。四四方方的一整块,像一个个列兵那样,整齐有序地列着队。它们从第一天被栽种在被这里,便接受了这里所有人给它们的呵护。
落叶尽去的暗紫红的枝桠和树干,裹着薄薄的白雪,在柔光中,修长的树干,像是在腰以下穿着一袭亮白的长裙,将覆盖在地上的白雪,映衬出淡淡的浅蓝色。
雪的白桦林,高洁的白桦林,一切都显得庄严而安静。
“你知道梭罗描写的缅因森林吧?”
陆知白站在她的身旁,眼含笑意,平静地回她:“瓦尔登湖知道,缅因森林没看过。”
池雨突然从身旁,小鸟依人般躲进了他的怀里。陆知白环抱住她的腰,微低着头,带着缱绻的意味看着她,情意绵绵地像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些什么。
“你知道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理想的瓦尔登湖。但你看,我们站在这片白桦林里,站在这一片雪地上,那种感觉,是不是也像是自己拥有了一片缅因森林?”
陆知白思酌了片刻,柔声地问她:“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陆知白不加掩饰:“我在想,我希望我能住进你心里的那一片缅因森林。”
池雨哧笑一声,反问:“那你不怕会迷失吗?”
池雨忽然腾空离地,陆知白将她搂腰抱起。
他情意绸缪地凝视着她。
“不怕。那是我的心之所归。”
池雨心里一阵暖意袭来,止不住在他的额间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那我就让你住进我的缅因森林吧。”
“那是一辈子吗?”
池雨故作为难和犹豫。
陆知白气恼:“是不是一辈子?”
“看以后我们的发展咯。”
陆知白努了努嘴,旋即又是一副慷慨陈词的神色,说:“那我要努力了。”
他们走出小小的白桦林,在一块废弃的刷过白腻子的矮墙边停了下来。吸引他们的是白墙上那些饱经风霜而显得陈旧且斑驳的刻痕。
“你看这些留言,还有名字,我想是过去曾经在这里坚守过的人留下的。”
陆知白伸手去摩挲着那些看似凌乱的划痕,有些怅然:“嗯,这里的人,来了又走,唯一能留下的自己痕迹的,便是这些和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坚守过,却带不走的。它们替那些消逝的,继续守在这片土地上。将来的人依旧会继续接替,守着这片白桦林。这些陈旧的留言,曾经的他们留在了过去,却也活在了未来。”
“嗯,我们也来过。将来会不会有人也像我们这样,怀揣我们现在是如何在这里驻留过?”
陆知白抿唇而笑。
“或许会吧?”
“要不,我们也在这留下我们的愿望?”
“好。”
池雨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陆知白思忖了片刻,从脚边拾起一块小碎石,递给池雨。
“拿着。”
“我来写吗?”
陆知白浅笑:“我们一起。”
随即,陆知白在墙上寻找了一小块空白处,他握着池雨拿着小碎石的手,在上边认认真真地刻下了几个字。
他一边念叨着:“愿我们的祖国,边尘不惊。”
刻下了这几个字,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眸光中镶嵌着对方最深的灵魂。
到了火车站,指导员赵羽、营长陈夏,还有小战士拉提克都下车跟池雨和陆知白道别。
大家彼此道别,除去了几句习以为常的告别语,没有别的更好的辞藻来表达情绪了。因为每个人都深知,这一次送别,有可能就是一别如雨。
指导员和营长分别和陆知白拥抱后,和池雨握手道别。
性格直爽的拉提克,在等他们都道别后,便走到池雨身边,笑容灿烂,说:“记得,有机会再来,到我家牧场去!”
拉提克话音刚落,便想要伸手去拥抱池雨。说时迟,那时快,陆知白劈手将拉提克拉进自己的拥抱里。
拉提克呆愣了几秒。两人松开,拉提克才醒悟了过来,咧嘴笑着看了一眼池雨,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一起到我家牧场去!”
池雨和陆知白相互瞥了一眼对方,微笑不语。
倒是站在一旁的指导员和营长,面容上像是有种隐忍的笑意。
回程的归途,走了一天一夜。
池雨回到自己的营区,回到自己熟悉的小窝,觉得过去的一周多的生活,就恍若一场梦。一周多前的自己,似乎也停留在了过去。战友、牧场、雪山、荒漠,都已变成了繁星般的往事那般遥远。
她知道,在那个白雪的世界里,有她最难忘的往事,还有一片属于她和陆知白的缅因森林。
她回到通讯连宿舍,便倒头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是因为被一阵持久的敲门声吵醒。
她带着倦意去开了门。
“还没睡醒啊?”
董萱萱提着一份盒饭,怼到她的面前。
池雨打了个哈欠,乏累一笑。
“进来吧。感觉还没睡够,头还是有些沉沉的。”
董萱萱反手将门锁上,将盒饭放到桌面上,开始不乏惊讶地打趣她。
“都睡了一个下午了,回来午饭也不吃,要不是人家陆排长了解你,估计你连晚饭都没得吃!”
池雨讶然:“你见到他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还想瞒我不成?”
池雨不好意思地追问道:“他都跟你说了?”
董萱萱也不绕弯了,单刀直入地回话。
“他没直接和我说,但是听说他之前请假,我是没想到是追着你去了。刚刚在连队门口碰巧遇见他拿着盒饭在那等着,估计是想让你下来拿的。你是不是手机关机啊?看他那焦虑的样子,我都不忍心不去帮这个忙!”
池雨摸索着枕头底下的手机,瞧了一眼,才发现没电了。
“应该关机没多久。”
董萱萱坐到她的床沿边上,寻消问息:“当我知道陆排长请假就是为了去追你,我就猜测你们有戏。但更让我确定我的猜测的,是刚刚陆排长那种找不见你的焦灼!说,到底是不是跟他们传说的那样,你们在一起了?”
让池雨更吃惊的,竟是大家都在传这件事。
“他们都知道了?他们指谁啊?”
董萱萱以为她避重就轻,把话题又扭转回来:“你先跟我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池雨默认地点了点头,又羞赧地继续问:“都有谁知道了?”
董萱萱想要逗逗她。
“知道就知道呗,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池雨缓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先听我说,这事,首先我们刚在一起,也不想那么高调,而且,我们都在同一个单位,你知道的,办公室恋情之类的,很多不便之处,再说了,我们俩在这也都算是新人,让人觉得我们不好好工作。不说我,小排长……我是说陆排长在连队,给人一个整体的好印象很重要。”
董萱萱挑眉。
“哟,这都开始替人家打算起来了?”
池雨故作气恼,掐了董萱萱胳膊一下。
“那我也总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情况嘛。”
董萱萱正了正色,态度忽然变得认真起来,出于好朋友的关心,她虽然多少为她着想,但从她那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她也替池雨感到欣慰。
“小雨,到目前为止,我观察到的陆排长,对你也是真诚用心。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他,你选择和他在一起了,我也替你高兴。不管在哪个圈子里,或多或少都会有是非,如果听到你不喜欢的言语,就当作没听到。你们俩在一起开心就好。”
池雨心里听到董萱萱的宽慰,也满是欣然。被所有人支持和祝福,虽然她并不期望,但也清晰自己的感情是自己的事,幸福永远是向内找寻,而并非期待于他人。
池雨和陆知白在一起的事,经过几日的发酵之后,负面的流言蜚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反而,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谈论说他们是檀郎谢女,走到一起也并不意外。
让池雨和陆知白始料未及的,两人在两个多月前,参加补差集训时的那张合影,又再次上了内部的宣传报刊。
“英俊有为小排长,归来牵手女学霸。”
池雨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报刊图文,忍不住念出了一句。
她既为这样的被宣传烦扰,又觉得不可思议地想要笑。她斜睨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陆知白,表情很明显地表示自己已经拿这件事没办法了,看他怎么处理了。
两人在白雨湖岸边散步的节奏忽然被打乱。
陆知白停下脚步,无奈地笑笑,替她解忧:“可能也只是几天的事,很快他们就会忽略了。连里,单位里大家都这么忙,很快就会被他们置之脑后了。”
“是这样吗?你来得比我早,你别骗我哦?”
池雨因为这件事的宣扬,而造成了心理上的困扰。陆知白也没料想到这个情况,他担心她会不高兴,于是便想着从侧面试探她。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轻声问她:“我们俩关系公开,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她对他会这么问,有些触不及防。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两人都未曾提及过这件事的曝光对两人生活带来的影响。
池雨看着陆知白,那双闪动着清澈流光的眼眸,便一眼看穿他心底的担忧。
她习惯考虑他人的感受,必定不会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困扰,避免伤到他的心,她一贯地选择了委婉的方式。
“也没什么麻烦,就像你说的,闲言碎语过几天就过去了。而且我的另一点私心,就是我也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光明正大地公之于众,而不是藏着掖着。”
陆知白的不安,得到许多的释然。虽然整个世界都知道他们在一起,她将会被视为他的专属,他因此无比高兴,但他更多地还是考虑了她的想法。他也知道,她宽厚,心软,不愿意给人添麻烦,更不愿做让人为难的事。
他心里感动,她为他甘愿承受这些。
他牵起她的手,真挚地像要许下诺言一样,对她说:“你知道吗,有你,对我而言,已是极其幸运的眷顾。往后,不管遇到什么,我宁愿我来承受,我来遮挡,也不愿看到你受到半分伤害。”
池雨笑道:“傻瓜,两个人在一起,当然是要两个人一起面对啊,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子,哪有那么容易受到伤害?”
她想了想,又开玩笑道:“难不成,你觉得我是那种因为点小问题,就动不动哭哭啼啼抱怨自己委屈或是受伤的女子?”
陆知白急忙否认:“当然不是!我……我只是……”
她一直觉得,陆知白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她。但是她并不希望他背负这些在感情里的不平等,她希望他也能多考虑自己;她希望两个人的交往和相处,是一种舒服自然的状态,而不是一方一味地过多地忍让或是让另一方爱得卑微。
在感情里,她也希望他是幸福的一方。
“小排长,你不用太过担心我的。不管生活上,还是感情上的压力,我都要去学着承受,毕竟这是每个人的必修课。”
陆知白深深地呼了口气,说:“小雨,以后有我在。”
“好,好,好。以后有困难,遇到不开心的事,我就找你诉苦,找你要爱的抱抱!”
池雨说完,便张开了双臂,极大诱惑般地等着他。
陆知白忽然害羞地左顾右盼起来,毕竟这白雨湖,在连队宿舍的人还是能一眼望到。
池雨见他犹豫,便故作恼羞。
“刚谁还说,困难和后果,他要来承担呢!”
池雨说完,转身便要假意离开。
陆知白被吓急了,连忙上前,从背后抱住了池雨。
“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晴暖的上午,阳光和煦。陆知白带着新兵们到作训场,去练习叠伞。
几个班长在两两一对搭档示范。示范结束后,新兵们开始双双练习起来。
一班班长,蹲在原地整理备用伞,一边开起玩笑来。
“陆排,最近心情不错啊?”
陆知白不解其意,眉毛一挑,反问:“我有吗?不一直都这样?”
二班班长抢话,一边和一班班长交换了个意味不明的眼色,笑道:“嗯。的确不太一样了,好像又帅了一个高度。”
陆知白威胁一笑,跑过去给他们来了一个扫腿,“嘿,我说你们俩,寻开心寻到我头上来了!”
两个班长电光石火间,便拔腿躲开了。
陆知白对躲在远处笑看他的两个班长,平缓地喊道:“你们俩过来!”
班长两人相视之间像是交换了意见,站着不动,只是继续笑着。
陆知白无奈,说:“过来!我是让你们看看,今天他们叠伞,这排队的位置,怎么看着这么别扭。说好的整整齐齐呢?”
那两人见玩笑已结束,便溜达着过来,一班长说:“欸,就随他们吧,反正下午还得练,下午再整队整队。”
陆知白心情不错,也并没有继续下死命令。
中午,池雨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换了鞋子和衣服,习惯性地走到阳台,朝着作训场的望去。
眼前出现的景象,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惊喜。作训场上,有一个用伞包排列成的心形。她知道陆知白上午的训练是带训叠伞,下意识便以为是他给自己制造的小浪漫。
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没想到你这脑袋瓜里还有这小心思。”
电话那头的陆知白显然莫名。
“小雨,你说我什么小心思?”
“不是你故意的?”
陆知白傻笑:“我故意什么了?”
池雨疑惑,笑道:“你真的没有在作训场上用伞包摆心形阵?”
陆知白依旧云里雾里的。
“没有啊,什么心形?”
池雨叹息,有些小失望:“欸,我还以为是你给我的小惊喜呢。算了,不是你的话,那我就当没看见吧。挂了。”
“喂……小雨?”
陆知白被挂了电话之后,便跑去了作训场。他爬到高处的离机平台上,朝下扫视,才发现池雨口中的心形阵,指的是什么。
陆知白被这群新兵和老兵瞒着,这下子,真不知道是该谢他们呢,还是恼羞于他们,一时间,竟被气笑了。
下午,陆知白就赏了一班长和二班长,还有一溜新兵们五公里负重跑。
陆知白和一班长、二班长跑在队伍的最后。
一班长边跑边气喘道:“陆排,我们这可是在帮你,你要赏也赏点别的啊?”
陆知白睨着眼,得意地笑道:“有你这样帮的吗?你好歹也跟我吱一声。这下可好,我还在人家面前说不是我做的。这适得其反的结果,你们得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那人家认为是你做的,就往自己身上揽啊,多好的事。”
“省点力气跑吧。”
二班长岔气,揶揄道:“一班长,你别说了,给点时间陆排,人家还得想着怎么把女朋友哄回来呢!”
陆知白故作恼羞:“你们俩,越来越放肆了啊!”
话毕,两人已经加速逃离了调侃的现场。
晚上,睡前集合完毕,陆知白正想要去通讯连宿舍找池雨时,被连里的江指导员叫到了办公室。
虚掩的房门开着,江指导员看了一眼,谨慎地对陆知白说:“先把门关了。”
陆知白转身去关门,心里对江指导员想要说的话有了一定的猜测。
江指导员呷了一口杯子里的水,不紧不慢地问他:“这么着急,又准备着去找池雨?”
陆知白看着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没否认。
“不说话,那就是了?”
陆知白挤出一个笑,偏开话题问道:“江指导员,找我有什么指示吗?”
江指导员凝视了他几秒,像是有些无奈,并带着一丝替他担忧的情绪。
“刚过了元旦,新年开训,要带新兵去外边的驻地跳伞。连里决定派你去。”
陆知白心里一颤,江指导员给他的消息,像是一个不合时宜,飞来的横祸,砸进他的心里。按照往常,或是迟一些,或许他都能非常乐意去接受这样一个任务。或许和池雨刚刚开始恋爱,他已经有了一万个不想离开她的理由。
但是他还是接受了现实,因为这是他的天职,出于本能,他即便有不情愿的心情,也得完成任务。
“什么时候去?”
“后天,后天一早出发,带上你的兵。”
“多久?”
“一个月吧。”
陆知白表面平静地回道:“哦。好,我知道了。”
江指导员觉得他看似平静,却有些不对劲。
“怎么,舍不得人家?”
陆知白抿了抿干燥的薄唇,否认道:“没有。”
江指导员先是笑他,但忽然看他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感情的事,再重要,对我们来说,也不要在工作中失了分寸。军恋,离别是十有八九的,更何况你们俩是双军。不过我话已至此,希望之前那种冲动、私自离队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你是个好苗子,前途有的是,以后别再做这种感情用事的事!”
陆知白胸脯舒缓地起伏着,他知道自己当时的冲动,很不应该。但即便到这一刻,江指导员劝他,他虽然躲过了处分的危机,但他并不后悔那个决定。
“好,我知道了,谢谢江指导员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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