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他

　　第十八章
　　物证室

　　半个月后，接到要求他到镇上派出所做笔录的电话时，明朝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事情解决的那么轻易。但转念一想，也是，已经过去十几年的时间，一直都没有相关消息，对方多少应该有放松警惕。毕竟那场火燃的那么突然，死了那么些人，主谋又进了监狱，想必后续的事情，处理起来是比预想中要麻烦许多的。
　　做完笔录，稍微犹豫一下，明朝并没有顺着来路返回，而是溜达着、借找厕所为由，寻找起自家老爸。
　　明一见到明朝的时候，猛地愣了一下，像是接受不能一般，仿佛预想了无数次的场景终于出现在眼前。
　　大致猜出来明一的想法，明朝无奈地笑一下。
　　“我以前看着就那么像是要犯法的人？”
　　明一的手蹭了蹭裤缝，没有回答。
　　毕竟，高中时的明朝每天早出晚归，和各种各样的人混在一起，不知道哪天会因为哪件事被抓起来。明一觉得，到那时候，自己可能反而会松一口气，因为那样他就不需要每日都活在忧虑、惶恐的地狱之中。
　　“是来做笔录的？”
　　“嗯。”
　　“你是回去，还是？”
　　“钥匙给我。”
　　“好。”
　　明一把家里的钥匙从一串钥匙上解下来，给明朝的时候，动作一顿，显得有些犹豫。
　　“你怎么回去？”
　　“走呗，不到两公里的路，我专门穿的运动鞋。”
　　“要不你骑车吧，我下班的时候——”
　　“行了，走了。”
　　明朝一把拿过钥匙，挥挥手离开警局。

　　回到家中，看一眼紧锁的堂屋门，再看一眼手里的大门钥匙，明朝轻轻叹口气，从没有上锁的杂物间拿出一个清洗过的装化肥的麻皮袋，往地上一放，然后坐下。
　　靠着门的那部分衣服立刻沾染上灰尘。
　　背包背在身前，拉开，翻出来一袋面包和几小包零食，就着侧兜的矿泉水，玩着手机，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等明一匆忙赶回家的时候，电动车顺着开着的门骑进去，明朝的睡颜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么大一个人，团成那样一小团，看着别扭又可爱。
　　把车停进杂物间，拉好充电器开始充电，明一走到明朝面前，蹲下去，伸手推一下对方。
　　“朝朝。”
　　明朝顺着声音慢慢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人，眨眼缓神。
　　“回来了。”
　　“嗯，先进屋吧，困的话躺床上睡会儿，我去做饭，好了再叫你。”
　　“嗯。”
　　顺着明一的搀扶站起来，明朝打个哈欠，默默看着对方开门，把一大兜零食塞进他怀里，然后开始往冰箱里放食材。
　　抱着大大的塑料袋愣一下，里面是各种现下非常流行的零食，大大小小装满一整袋。
　　小时候，明一不常回家，明朝记忆里关于明一的所有喜悦都是伴随着这样一大袋零食。
　　所以，妈妈在他年纪尚小时问他愿意跟谁的时候，不能理解那个问题的明朝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明一。
　　那时的明一等于零食等于快乐。
　　该怎么选择十分明了，但是妈妈不明白明朝的思路，她只觉得失望，望向明朝的眼神带上不可置信。
　　明明她才是那个每日悉心陪伴在明朝身边的人。

　　在床上躺着，陌生的房间无法将记忆拉回小时候。
　　伴着饭菜的香气慢慢渗入房间，明一的声音传来。
　　“朝朝，吃饭了！”
　　“好！”
　　房间的明朝学着对方大声喊着。
　　一切都过去了，明朝，没有什么好想的。
　　翻个身起床，开门走出房间，青椒肉丝、番茄鸡蛋和盛好的米饭摆在桌子上，明一指一下一旁的凳子。
　　“坐。”
　　明朝“嗯”一声，接过对方递给自己的筷子坐下，开始吃饭。
　　起先是安静的，伴随着吃饭的声音便愈发安静。
　　明朝想起来，他们前段时间一起吃饭的时候，一直是他在找话题，明一一如既往地不会说话。
　　不着痕迹地叹口气，明朝把碗里最后几口扒拉完。
　　“你们找到毒品了？”
　　“嗯，就在物证室。”
　　“警局的物证室？”
　　“嗯。”
　　“那是有内鬼？”
　　“嗯，摸到了一条线，人也抓了，不然不会让你到警局。”
　　“也是，毕竟是我牵的头。”
　　听到‘牵的头’这种形容词，明一抬眸看一眼明朝，有些无奈。
　　“别乱讲。”
　　反驳一句“又没错”，明朝拿着碗起身，往厨房走。

　　洗完碗，洗完澡，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明朝拍两张照片，顺带给侧身往屋里拍了一张。
　　因为没有关闭拍照的声音，明一看一眼明朝。
　　“拍给你的小男朋友？”
　　“……怎么就小男朋友了？你又不知道他的年纪。”
　　“看你那股黏糊劲儿就知道对方年纪不会比你大。”
　　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明朝没有反驳，他也觉得离开盖远鸟身边之后，自己就慢慢有了想要一直和对方在一起的想法。
　　不等明朝多想什么，盖远鸟的视频通讯打过来。
　　因为没带耳机而慌乱了一瞬，扭头望明一，明一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犹豫一下，明朝直接接通。
　　摄像头对着夜空，盖远鸟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这边只能看到一点点星星。”
　　“风那么大冷不冷？”
　　“朝哥在就好了。”
　　“问你冷不冷！”
　　“朝哥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么鸡同鸭讲半天，明朝十分无奈，又觉得非常开心。

　　见明朝开始不理自己，盖远鸟开始换话题。
　　“叔叔好。”
　　猛地瞪大眼睛，收回望着夜空的视线，盖远鸟那边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显示他自己，顺带能够看到明朝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被遮挡住一半的身影。
　　明一跟着愣一下，抬眸望向小小的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到，点一下头算是回应。
　　“朝朝的男朋友，你好。”
　　不等盖远鸟有任何反应，明朝直接挂断通讯，然后回头瞪向故意那样说的明一。
　　已经吃完饭的明一看天看低，就是不看明朝。
　　深吸一口气，把凳子搬回屋内，拿着手机回到房间，明朝关门的声音比平时大一些。
　　门外的明一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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