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李正扬心里想着说张正军要来打野鸡呢，被武爷劈头盖脸的这么一说，有些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场。
　　梁琼玉反应快，连忙答应着，并问“武爷，我也去行不行”？
　　“大晚上的，一群臭小子，你一个姑娘凑合啥”？
　　“我挣工分呀”。
　　“好了好了，咱大队不差你那几个工分，愿去你去吧，你们赶紧去挑人去吧。晚上就把你王爷爷替回来”。
　　李正扬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撞枪口上了，赶紧说“武爷，刚才在公社遇到宋所长了，他说下午来找你，还说张部长明天来打野鸡，让你准备着呢”。
　　“怎么那么麻烦”武爷烦躁的说，猛然间回过味来，问“你说谁要来”？
　　“武装部的张部长”。
　　“哈哈”，武爷笑了“好啊，我得敲他几支好枪。好了，你们去吧。去找杜刚说一声，自己拿麻袋去地里扒点地瓜，你们晚上吃”。
　　下午，李正扬、孙柱子、梁琼玉三人在整个大队挑选了十个半大小子。一起去了菜园，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原来昨晚地里被人偷了百十个萝卜，还有十几颗还没裹起来的白菜。王老头早上起来发现后，哪敢怠慢呀，全村就这么点东西呢。十几亩的菜园子，连着三十多亩白菜地，和三十亩萝卜地。那是全村一万来口人过冬和明春的菜呀。所以，早上赶紧的到大队部汇报。
　　李正扬带着十几个人围着地转了一圈后，回到王老头住的两间小土屋里。看看大家说“都看见了，这么大的地面，就咱们几个还真不好说能看的住。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总共十三个人，琼玉就不算了，那还有十二人。四个人一伙儿，轮着巡逻。我再找武爷要两支枪来，见人就冲天开枪。同时，每人弄根棍子，遇到不听的就给我打”。
　　安排完了，又带着人去找会计杜刚，问好了去哪刨地瓜后，带人弄了二百斤地瓜回来。这就算是准备好了。
　　第二天下午，张正军真的来了，这回他与宋振军每人骑了一辆挎斗摩托。张正军与李正扬一辆，宋振军的挎斗里坐上了梁琼玉。
　　梁琼玉是哪能打到野鸡呀，不过就是为了让她开两枪高兴高兴罢了。一下午的时间就围着大寨田，和村西北角的槐树林转悠，见啥打啥呗。到后来，张正军手痒，把李正扬扔下，让宋振军骑车，他坐挎斗里打。到了天黑，打了十一只野鸡，零零散散的一些鸟类。
　　回到大队部，再加上李远志，还是他们五人。叫赵小川收拾炖了三只鸡，扔给李正扬两只，以及那一堆的鸟，说是让他们晚上吃顿好的。李正扬哪舍得呀，把那些鸟拿回家交给母亲，留给弟弟妹妹们吃，自己带着两只鸡去了菜园。把鸡扔下，从麻袋里摸出两块地瓜，在袖子上蹭蹭，再用手拧巴一下，就啃了。
　　等晚上八点左右吧，人都来全了，看到两只鸡，全都瞪起了双眼。李正扬继续让孙柱子扒皮，然后用王老头做饭的锅炖上了。锅里炖上鸡，又找些柴火在屋外点上，直接扔十几块地瓜在里面烧上，算是半夜的饭了。
　　炖鸡的时间，李正扬带着人围着地转了一圈，边走边想，这小土屋是在菜地这边，而且在西北角上，离白菜地和萝卜地比较远。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看玉米地那时候一样，在地的四个角都搭上窝棚。并且，巡逻的时候，四个角的人同时转动，这样才不至于有遗漏。
　　回到小土屋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一下，大家都同意，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等明天上报大队，找武爷要东西就是了。这时候鸡也炖好了，每人捞一块吃着，突然就有人说，要是有瓶酒就好了。又有人笑着说，现在代销点肯定没关门，你掏钱买去呀？
　　一句话问住了所有人，在场的这些人谁也掏不出钱来。这一下又是触动了李正扬心底那想要挣钱的想法。
　　孙柱子就开口说“正扬，你枪法好，等赶集的头一天，你打几只鸡，我去卖去”。
　　李正扬一听，感觉眼前一亮，不过随后就否决了。不说拿子弹武爷和五爷让不让，就是柱子去集市上卖，也是个危险活儿，说不定就被说成是投机倒把抓起来。
　　事儿就有这么凑巧。几天后，大队刨地瓜了，李正扬家分了一千四百多斤。地瓜运回来，全大队就十几部地瓜机（手动摇着把地瓜切片的设备），现在家家户户争着抢着用呢。而且是青壮劳力搭伙，一般是邻居家，几家人配合。三两个壮劳力摇地瓜机，地上铺上芦席，切成的片落在芦席上，妇女们开始分开晾晒。
　　就在李正扬出门转着找地瓜机，看在谁家的时候，遇到了卖私盐的。那人扛着一个口袋，低低的声音喊“卖盐喽、卖盐喽”。
　　这时候街上人多，没喊几嗓子，就被人围上了，问价钱。那人放下口袋，背着的黄军挎兜里掏出个吃饭的蓝边大碗来，说“五分钱一碗，便宜吧”。
　　大家一听，仔细琢磨一下，确实便宜。纷纷回家拿钱出来买，只是转眼的功夫，一袋子盐就卖光了。李正扬就一直站在那人身边，等他收拾口袋，在那里数钱的时候，李正扬一把拉住了他“说，你的盐从哪弄的”？
　　那人吓坏了，因为李正扬胸口挂着民兵的牌子呢，挣了挣，没能挣脱。转身噗通就跪下了，说道“小兄弟，高抬贵手，家里有病人，孩子还小，没办法呀，才去偷点盐卖”。
　　李正扬也反应过来了，一把将他拉起来说“你告诉我你是从哪弄的，我就让你走。要不，我管你家谁病了，几个孩子呢，我把你交大队去”。
　　那人看看李正扬说“小兄弟，你可说话算话呀……”
　　他还想重复那些什么家中有病人之类的话吧，李正扬直接打断他说“别啰里啰嗦的，直接说，说完我就放你走”。
　　那人狐疑的看看李正扬，低低地说“从你们这里算的话，要有八十多里路吧，往东就是晒盐的，多得是，看的也不紧，很容易弄到的”。
　　李正扬一松手说“别乱说，走吧”。
　　那人看看李正扬真的松手了，小心的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跑了。李正扬却是心里像打开了一扇大门。
　　晚饭后，去大队推了辆自行车，说是晚上巡逻用。到了菜园，等人都到了后，李正扬挨着把众人看了一遍，最后起身到屋外，推着自行车对梁琼玉说“背上枪，跟我出去趟”。
　　梁琼玉也没问干什么，就背上枪出了小土屋，坐在了李正扬的后车坐上。李正扬笑着对众人说“我俩这么走在路上，像不像走亲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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