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东方神话联盟

　　祁未暮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敖丙鼻息，这才发现他的气息微弱得近乎没有。

　　“不会吧，叱渊都没劈中你，你就挂了？喂，醒醒，别装了。”

　　任由祁未暮如何喊叫，敖丙就是不动，如同一具死尸。

　　祁未暮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如果敖丙死在他手上，那么哪吒便没有机会杀敖丙，也不会与东海结怨，更不会拆肉拆骨以还父母，又何来太乙真人为其重塑金身？

　　简言之，如果敖丙死了，祁未暮将再次改变事态走向，并且将会引导故事朝一个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哪吒怎么办？他会有何种归宿？

　　祁未暮思及此，不由得心一惊，旋即道：“敖丙不能死，卿宸，怎么办？”

　　卿宸沉默片刻，道：“他尚有气息，先将他安置下来，再行定夺。”

　　“也好，可是能将他安置在何处？”

　　“先将他带去树林，看看周围是否有洞穴一类的地方。”

　　“好。”

　　于是祁未暮便费力地拖着敖丙往林中而去，只在沿途沙滩上留下长长的拖痕。

　　他先将敖丙安置在树下，未免野兽将之拖走，还在他身上盖了些树枝，而后方在林中寻找。

　　行至一处树木稍密之地，祁未暮终于瞧见一个山洞，隐于杂草之后。进去查看一番，确认山洞安全后，祁未暮便赶忙将敖丙安置了进去。

　　待安置妥当，祁未暮直起身子，痛呼了一声。他扭着脖子试图查看背后的伤，只看见一片血迹。

　　“这个敖丙，下手可真不轻。”祁未暮道，“卿宸，给我一件衣服。”

　　卿宸应下，施法变出一套衣服，叠放整齐地放在石头上。祁未暮脱下身上的血衣，将之随手扔在地上。此刻血已止住，伤口也开始愈合，但也难免疼痛。

　　他没有处理伤口，只待它自己愈合，届时再冲洗一下便好。他穿戴整齐后，又伸手探了探敖丙鼻息，只觉愈发微弱，便问卿宸：“现在怎么办？他不会死吧？”

　　“去乾元山金光洞，求药。”

　　“乾元山金光洞是什么地方？”

　　卿宸解释道：“哪吒恩师太乙真人道所。哪吒命有一劫，太乙必定知晓，唯有找他方可化解。你先出山洞，我教你设置结界，先将敖丙保护起来，他有神体庇护，一时片刻死不了。”

　　祁未暮便按照卿宸所言出了山洞，以双手结印，在卿宸的指导下设下一道结界，将山洞包裹起来，凡人野兽，皆不可靠近。

　　至此，祁未暮都不曾怀疑过自己逆天的能力——仅靠着卿宸的口头教导，便能施展法术，他不觉得这匪夷所思，只以为修习法术就是这般简单，就好像做数学题，会了公式，便会解题。

　　随后，卿宸施展遁空术，将祁未暮带走。

　　山洞之中，独剩敖丙，却又似乎不然。那件血衣静静躺在地上，湿润的血迹似乎逐渐蒸发减少……

　　再度现身时，祁未暮置身于一条清幽小道上，四周群山环绕，云雾缭绕，仙气充裕，正前方一条小河潺潺流过，诗画一般的场景。

　　“这也没有道所啊。”祁未暮四下打量了一眼后，说道。

　　“看见你正前方的高山了吗？那便是乾元山，金光洞在其山顶。”

　　“你怎么不直接送我上去？”祁未暮嗔怪道。

　　“乾元山有太乙真人亲设屏障，以我现在之力，无法将你直接送到山顶。”卿宸倒是承认得干脆，丝毫没有遮掩之意。

　　“你倒是诚实，行吧，自己爬就自己爬，权当锻炼了。”

　　“乾元山仙气充裕，你若自此爬上去，对你修为大有裨益。”

　　祁未暮应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卿宸说着话，往前方的高山走去。

　　行至河边，他瞧见一个白须蓑笠翁正在垂钓，却是并不专心。那人脑袋下垂，一动不动，就连鱼儿上钩了也不知晓，显然已经睡着了。

　　祁未暮本不在意，只叹此人更平添此处意境，直至他看见蓑笠翁直直地往河里栽去。

　　扑通——

　　水花四溅，蓑笠翁被这一意外惊醒，手忙脚乱地在水中扑腾。祁未暮见状，当即飞也似地朝老翁奔过去。

　　“抓紧我，快！”祁未暮急急说道。

　　老翁伸出手想抓住祁未暮，不料二者之间相隔一段距离，始终无法顺利交握。祁未暮无法，当下纵身跃入水中，没有丝毫犹豫。

　　老翁在水中挣扎，几度让祁未暮呛水，幸而祁未暮是不死之身，这才没有生命之危。也对，不死之身便是祁未暮最大的资本，任由他造作，反正不死。

　　好半晌，祁未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老翁从水中拖上了岸，却见那老翁已经溺水昏死过去。

　　祁未暮紧急施救，首先将其口腔鼻腔的异物清除，而后扛起老翁，以其腹部置于自己肩膀，快步奔跑。

　　见老翁将积水吐出，祁未暮又将他安置在地面，唤了两声，不见回应。祁未暮便又按压老翁胸腔，可仍旧不见他转醒。

　　就在祁未暮掰开老翁嘴巴，捏住他鼻子，俯身下去准备人工呼吸时，卿宸问：“你做什么？”

　　“救人啊，人工呼吸。”

　　“不准！”卿宸冷冷道，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霸道。

　　“再不救他就死了。”

　　“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死就死了，你不准靠近他！”

　　祁未暮很不理解卿宸的无理取闹，只当他发疯，不予理会，俯身下去。

　　而就在这时，老翁猛地睁开双眼，见祁未暮凑近，惊了一跳，坐起身来，问祁未暮：“你这后生，这是要作甚？”

　　“救你啊！”

　　“救老夫怎地如此不知礼数，非要靠近了老夫，莫不是要毁了老夫清白？”

　　祁未暮扶额，说：“你这不知好歹的老头，若非是我，你此刻只怕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

　　虽说这老翁须发银白，实则其面容并不显老，甚至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褶皱。他生得眉清目秀，就是不知究竟是年少白发，还是保养得当。

　　老头儿看了看自己湿哒哒的衣服，似乎想起什么来，便讪讪一笑，道：“看来真是老夫误会你了，大恩不言谢。”

　　祁未暮冷哼一声，不想理会这怪人，抬脚就要走。

　　“你这是要去往何处？”老翁喊住祁未暮，“莫非也是要上那仙山求道？”

　　祁未暮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跟你这糟老头子有何关系？钓你的鱼去，下次再栽下去，可没人救你，等着给鱼做饲料吧。”

　　老翁只是笑出声，不再多言，又坐回地上，毫不在意身上的湿衣服。

　　祁未暮按照卿宸所言，施法将衣服烘干，脚步轻快地来到山脚。

　　山下有条石砌羊肠小道，一路往山上蔓延，不见尽头。祁未暮沿道而行，虽速度慢，倒也乐在其中。山中幽静，飞禽走兽，鸟语花香，是祁未暮那个时代的人做梦也不敢肖想的美景。

　　总有一天，曾经的五岳三川也将恢复如初，祁未暮暗暗道。

　　“卿宸，你的叱渊也太厉害了，仅是罡风便能要了敖丙半条命。一把剑都如此强悍，你以前又得多凶猛？你到底什么来历？”

　　卿宸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祁未暮催促道。

　　“将来你总会知晓。”卿宸淡然道。

　　“现在不能说？”

　　“不想说。”

　　“行吧，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也不是非得揭你隐私。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是何时知道我，又是如何知晓我不死之身的秘密？”

　　祁未暮自认行事还是比较低调，除了不爱穿防护服，但仅凭此便认定他不死，未免有些太过草率。

　　他总觉得卿宸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在某种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之必然。何时起，他身边有这样一个神秘之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却毫不知情。细细思来，不由恐惧。

　　卿宸沉默片刻，说：“以后再说。”

　　“你这人真的没法聊天了，这不说那不说，罢了罢了，我不说话行了吧？”

　　见祁未暮有些生气，卿宸便道：“很多事我现在无法与你说明白，总之，你只需相信我永远不会害你就是。”

　　祁未暮以为自己孤独，却是不知卿宸比他更孤独，只是这二者有本质上的区别。祁未暮虽有不死之身，却从未肩负责任，而卿宸与他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祁未暮一路未再言语，暮色擦黑时，他终于登上山顶。太乙真人的道场就在他数丈开外，虽不奢华，却也清幽。

　　此刻门前一个小童正在清扫落叶，祁未暮走上前去，拱手道：“这位仙友，祁某这厢有礼了。”

　　小童停下动作，也礼貌地朝祁未暮拱了拱手，说：“公子有礼，天色已晚，不知公子从何处而来，欲往何处而去？”

　　“我便是来这金光洞求见真人。”祁未暮答道，“如今夜幕已至，仙友为何还在清扫落叶？待明日起来，开门一瞧，又是一地枯黄。”

　　小童答道：“适才师尊说会有贵客临门，便嘱咐弟子清扫落叶以便迎客，如今看来，师尊所言贵客便是公子，请随我来。”

　　太乙真人神机妙算，不愧为大能，祁未暮腹诽，心中愈发恭敬起来。

　　小童将扫帚倚在墙边放下，领着祁未暮进了大门。

　　祁未暮跟在小童身后，四下张望，将好奇皆写在了脸上。前院还有数名弟子各司其职，并未在意祁未暮的到来。

　　小童将祁未暮领至一间房外，轻叩房门，道：“师尊，客人已至。”

　　“进来罢。”里面传来一道声音，不显苍老，亦不显威严。

　　在来的路上，祁未暮幻想过太乙真人的样貌，想必是那一袭白衣，头发银白，手执拂尘，仙风道骨之模样。

　　直到祁未暮见到太乙本人，忍不住冒了一句千年前的国粹：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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